第十六章 鯤鵬
“喂，臭蛤蟆，你倒是快接著呀，一直舉著手會很酸的！”看著方淼從河裏上來自顧自地清洗著腳上的淤泥的方淼，蘿莉對自己沒有禮貌的行為沒有絲毫的覺悟，仍舊一副施舍一般的語氣，“要不，你來我家當個下人吧，不需要你端茶倒水，隻要每給我講故事就好了，我保證每都能讓你吃到好吃的，怎麽樣？”
“君子不食嗟來之食！”方淼自然不會伸手去接，本質上，他還是那個地球上的方淼，而不是大乾這個泥腿子方錦淼，在一個現代人眼中，有時候尊嚴大過一切。
“你！”傲嬌蘿莉有些吃驚於方淼的反應，在她的印象中，她習慣了站在高處賜予別人東西，而在以往，那些窮人家的孩子和她家的下人每個接受她施舍的人誰不是感恩戴德，甚至為之打破了腦袋，而她也樂得見他們這樣，賜予一些對自己來微不足道的東西，就能得到心靈上的極大滿足，況且這個屁孩剛才還吃得這麽開心，現在就突然有骨氣起來了，這讓她有些不明白，“你為什麽不接？我好心讓你來我家過衣食無憂的生活，你不要不知好歹！”
“我過了，我吃你的東西是交易，你雇我講故事，我吃你東西，銀貨兩訖，我們兩不相幹，別對我發你的大姐慈悲，我雖出身貧寒，卻並非什麽都低你一等！”方淼深深的看了眼前這個被寵壞了的蘿莉一眼，領著老牛去尋還係在樹上的韁繩去了，“君子藏器於身，讓李大姐失望了，方某心有鯤鵬誌，當翔於九，不甘居於人下。”
“愛要不要！”蘿莉恨恨的將手裏的肉幹甩進大河內，驚跑了一條剛要一飽粗糧餅子口福的大魚。
“什麽嘛！君子當訥於言而敏於行！哪有你這臭蛤蟆這樣誇誇其談的！還自比鯤鵬！你就是個癩蛤蟆，癩蛤蟆永遠都上不了！”蘿莉越想越氣，卻又是有些擔心明日方淼不來了，隻得對著滿臉怨氣的對著方淼的背影高聲喊道，“你自己的童叟無欺，別忘了明日帶著故事來，不然的話，我要你好看！”
方淼也不停留，隻是揮了揮手，這就是個被寵壞了拉不下麵子來的傲嬌蘿莉，如果能好好調教一下的話……咳咳。
收拾了一番，又將老牛重新係在樹下重新來到學堂蹭課，李老夫子並沒有教新的東西，而是在帶著教室裏的學童們練習毛筆字，先是在講台上給台下的學童們示範了一遍，然後由學童們模仿，夫子再一個個不厭其煩的糾錯。
方淼聽了一會折了個樹枝跟著比劃了幾下就轉身回去了，自己現在沒有毛筆，聽也聽不出個所以然來，晚上回家用老爹的兔皮帽子和細竹做個毛筆明再來一邊聽一邊練習。
牽著老牛回到大河邊，傲嬌蘿莉和她的侍女畫兒已經不見蹤影，想來是回去了，蘿莉故事聽了一半又被自己氣的夠嗆，怕是今晚沒那麽好過。
河中魚簍不過才下了一會，便已經裝滿了魚貨，方淼不禁感歎這些魚有些傻得過頭了，哪裏像後世那些魚，被人釣的一個個比人還精，不碰著鉤就能把餌吃光，從中挑了三條大鯽魚，剩下的魚都被方淼放回了河裏，三條魚已經夠吃了，其他的帶回去也沒必要，想吃可以再抓。
背著竹簍，騎著老牛，晚春的傍晚，晚霞絢爛，微風拂麵，身後魚簍裏幾條不甘心服從即將被吃的命運的大鯽魚頑強的蹦躂著，歸家的路上，仿佛時間都慢了下來，一切都是那麽的美好。
如果非要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那就是自由，無拘無束，自由自在，地間仿佛隻剩下自己。
方淼不禁回想起地球時的青年生活，或許是缺乏父母管教，當時自己也是個叛逆青年，最快樂的時候就是每晚上逃晚自習去網吧打遊戲，當然，快樂不在於網吧，而在於那段向網吧狂奔而去的路上，一路上，風聲在耳邊呼嘯，身上擔著的一切仿佛都隨著奔跑卸下，沒有學校的成績，沒有家庭的負擔，不管未來有多迷茫，有的隻有逃課的興奮和即將抵達網吧的期待，此時此刻，這才是隻屬於自己的時間，也是最快樂最自由的時間。
此後經年，再去網吧的路上卻沒有這種感覺了，再之後，便是到藍星活得第二世，一切按部就班，照著自己的計劃穩步前進，靠著先知先覺，一步步功成名就。
可與可控的人生相對的，便是毫無驚喜的生活，宛如一潭死水，方淼後來隻能沉迷於各種極限運動，追求那種腎上腺素激升的刺激，摩托，潛水，衝浪，高空跳傘，翼裝飛行，當狂風呼嘯於耳畔，無限接近於死亡，才能領悟生命的真諦，這也是為什麽自己毫不猶豫的就順從了那莫名的召喚，一覺醒來就來到了大乾。
可此刻，這個平靜的晚春傍晚，風景優美的田間路，騎牛歸家，微風不燥，方淼的內心突兀的平靜了下來，回想前兩世，一世平凡卻活得也還算開心，一世富貴卻心總無處安放，恍惚間，似乎覺得這一世就這樣平凡的過一生也不錯？
牛蹄輕快，方家大院已近在眼前，人未至聲先到，老遠便聽到五嬸尖細的嗓音。
方家大院吵吵鬧鬧已亂成了一鍋粥，方淼將老牛趕進灶房旁的牛棚內，依稀聽見似乎是因為大伯以遊學的名頭從阿婆那兒取了兩貫錢，這事不知道怎麽被五嬸知道了，此時正拉著母親張氏和三嬸四嬸一起向阿婆和大伯母討個法呢。
四對二，大伯遊學會友去了，大伯母和阿婆沒有主心骨，老娘他們還占著理，想來應該是輸不了的，方淼也就沒過去湊熱鬧。
乘著混亂偷偷將老爹的兔皮帽子的上的兔尾巴剪下來鑽進柴房裏給自己做支毛筆，看著堂哥方錦森和堂妹方錦繡對著自己帶回來的三條鯽魚玩得開心，耳朵裏聽著大屋裏老娘他們妯娌婆媳間唇槍舌劍。
這一個的農家院，是是非非柴米油鹽總是少不了的，卻也不失為一種人間煙火。
而自己，卻與這人間煙火格格不入，或許，自己本就是一個安分不下來的人，既然有了這可以穿梭於諸萬界的能力，那又怎麽能平平凡凡的過一生呢，帶著可以顛覆這個世界的知識，又怎麽甘心隻做一個普通人！
當化身鯤鵬，俯覽於九之上，看盡世間絕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