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下景

  清晨的故南山,置身在雲霧之中。

  霧氣打濕鬚髮,落相思推開窗。便是桃花盛開在眼前,一滴露珠滑落下來,她漠著臉。

  那莫桑突然出現,「相思姑娘,今日你便與我一起去採摘蓮蓬吧!」依舊是水藍色的紗裙著在她身上,笑而溫柔。

  落相思點了點頭,想不到在這裡就幹些這等沒有意義的事情,心裡不免有點著急。

  跟著莫桑到了天蓮湖,這一路過來看見了不少奴婢,有的在挨罵,有的在哭泣,她不理解,這些事情好像不值得去抱怨。

  「桑兒姐姐,我們平時就幹些雜事嗎?」落相思瞧了一眼莫桑,問道

  「也不是,你會和我一樣過幾日被調到玄機殿去伺候君上,你啊,來的可真是時候呢!」莫桑彎著雙眼,手裡提著籃子往蓮台走近了些。

  落相思心上歡喜,這運氣沒誰了,哈哈,一來便是君上身邊的人。

  她瞧著莫桑摘蓮蓬的手法很是熟練,周遭仙氣繚繞但令她有些難受,悶著心房,感覺不好。蓮花透出來的芬芳馥郁,也叫相思恍惚了神。

  「桑兒姐姐,你知不知道扶夢仙官啊!」落相思湊近莫桑,試探著問。

  莫桑怔了怔,壓低聲音說道:「扶夢仙官可是個不好惹的,你莫要打聽,他可是同君上一起長大的呢。」

  落相思見莫桑這般小心翼翼的樣子,不禁掩面而笑,拍了拍她的肩膀,「哎呀,瞧你怕的,我只是好奇而已。摘了蓮蓬,要去哪裡啊!」

  莫桑敲了敲相思的額頭,無奈地一笑,「你這個傢伙啊,明日瓊華殿要來人,我們還要準備桃花酒,你就先去沉崖摘花吧!」

  落相思揉著額頭,低下眉眼帶著笑意,扔了竹籃,便洋洋洒洒的離開了。

  那莫桑朝她的背影喊到:「記得要摘的是花蕾才行。」

  莫桑望著那一抹模糊的紅,看見她揮了揮手。

  彼時的落相思暢遊在桃花海中,她的手裡提著心愛的那把匕首,敲落一樹花。

  這沉崖上,只瞧見幾個女奴在摘花,卻都不在一處。

  她向花樹深處走了走,自言自語道:「這仙山的生活也太舒服了吧,難怪那麼多人就算為奴也要來!」

  清風幾縷來,滿崖落下的桃花飛漫在空中,迷亂了雙眼。

  「那你呢!為什麼來?」溫潤如玉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落相思顧盼回頭望,漫天飛舞的桃花撲了上來,紅衣亦揚起。

  是玄色長袍入了眼,君折玉慵懶的靠在桃花樹下,身旁一壺酒,香氣四溢。

  他抬眼看向相思,眼神溫柔似水,精緻臉上溢出的自信是在骨子裡的。「落相思,此時再見,又勝當日啊!」

  落相思的瞳孔一震,眼前的他一點都沒有痴傻氣,她走近了些,眼裡映出君折玉飲盡熱酒的樣子,好不瀟洒。

  「君折玉?你要是想報仇就快些,原來你也是個騙子。」落相思冷下眼,手裡還緊攥著匕首,她黛眉微蹙,語氣平淡。

  只見君折玉,擺了擺手,踢倒酒壺,懶散的站了起來。嘴角一抹壞笑,好像對那晚的事情毫不在意。

  他朝著落相思走去,輕手一揮,相思手中的匕首便不見了蹤影。「放心,你欠我的我記得,一個美人不要天天拿著利器,多不好啊。」這話里話外,都極具輕浮,可偏偏他這個人生得俊朗非凡,讓人感覺也還行。

  落相思斜眼冷笑,心裡的戒備更加深了些,他之前裝傻,又會仙法,還在故南,可疑!

  「我好不好與你何甘,想來扶夢親自去救你,你莫不也是個仙官?」落相思往後退了退,很是抗拒他的靠近。

  可君折玉就越發的貼近相思,猛的一下握緊了她的手,往自己心口處送,「你那晚要是再往這兒刺深了些,我可就歸西了!」他一再的迴避她的問題,感到相思的手顫顫的,便輕了些。

  落相思一時惱火起來,竟然還,還抓著老娘的手不放了!!!

  「你個流氓,放開。」相思瞪著眼睛瞅著折玉。誰知,折玉又將她往身前攬了攬,咫尺之間,濃郁的情愫蔓延開來,兩人的臉泛了淡淡的紅。

  「為何要放?」君折玉低下眼,湊到相思耳畔說到。桃花撒了兩人滿頭,濃香籠罩著整個沉崖。

  天邊有比翼鳥飛過,雲上山是飛花輕似夢話。

  君折玉就挑逗著落相思,她竟不知該如何是好。

  「落相思,你說你來這當個女奴,我自然不會讓你受苦。不過,你來這又到底是要幹什麼呢!」君折玉緩緩放開了相思,輕輕的言語帶著溫柔。

  落相思怔忡片刻,他這是在心疼我嗎?真是好笑,我與他有那樣熟嗎?

  「不幹什麼,我想活著,行嗎?」落相思抵在他的眼前,狠狠地道。

  她這話讓君折玉覺得有點玩笑的感覺,便不在意的嘲笑了一下,「相兒,你可真可愛!」

  我的天,從來沒有人誇過我可愛,他怎麼看出來的!!!

  此時,光景靜好,落相思實在不想再搭理他,「我可以走了嗎?」她耷拉著臉,扯了一個笑。

  「不可以,你花還沒摘呢!」君折玉撫了撫她的頭髮,嘴角不自覺上揚。

  落相思的眼光突然黯淡下來,心裡有點難過,啊啊啊,煩人!

  她朝著桃樹走去,伸出手摸了摸花瓣。君折玉看著她,眼裡也只有她。

  這周遭的仙氣更甚,又叫相思心口一悶,她捂住胸口,微微皺眉,很是不舒服。妖還是妖,這仙氣實在灼心。

  「君折玉,你過來!」相思撇過頭去,看著折玉,臉色泛白。

  君折玉還就匆匆走了過來,眼神溫柔,「怎麼了!」

  天光雲影掠過兩人的眼,落花砸在肩上是千年的祈盼。

  「你受過仙氣書誡嗎?」相思的手輕輕搭在他的胳膊上,問道。

  君折玉點了點頭說道:「自然受過啊!」

  他瞧見相思的眼裡噙起了淚,立馬扶住了她。

  「那就好!」相思這話輕輕的落,她便將自己埋在了君折玉的懷裡,扯著他的外衣裹緊著自己,像個孩子。

  君折玉恍了神,身子溫熱,他感到相思緊抱著自己,竟無措了。

  仙氣書誡,是每個仙人都要受的,去了濁氣才能在仙山上生活。人承了仙氣無事,可妖,卻不行。

  桃夭花下,清風自來。

  情不知何起,又是何種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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