痴症
清晨，天近頭的朝霞翻湧，日光柔和的映射在破窗前，有著斷斷續續的嘈雜聲摻雜著哭泣就飄蕩在空中，凄凄迴響。
落相思微睜開眼，輕撫額頭，便瞧見君折玉坐在門前的石階上，低頭不知在幹嘛。
一時之間，殘葉沙沙作響。
落相思方才起身，聽到君折玉的話。
「相兒，你怎麼才醒。」
相兒？他怎麼又喚起這兩個字了，落相思愣了神。
風吹落遠處火紅的葉子，迷擋了雙眼，君折玉撥亂了額前的鬚髮，又忽的一聲輕嘆。
彼時的落相思連忙走到他面前，「君上，你怎麼了？」
「什麼君上啊！」痴痴獃呆的君折玉玩弄這頭髮，眼神懵懂無知的感覺不像是騙人。
「你不要騙我，君折玉你是真傻了還是裝的啊，君上我錯了你別嚇我啊！」落相思不知為何慌了神，搖著折玉不鬆手。
再回首一顧周遭空蕩蕩的，昨夜的村子消失不見了，只剩下兩人身後的一所。
突然疾風驟然吹起來，一棵海棠樹從屋子邊角生長起來，丹紅色的花揚了漫天。
「你怎麼又錯了呢？相兒，你看這花真漂亮，但還是不及你。」君折玉跳起來，扯著落相思的衣袖不放，臉上還掛著憨憨的笑容，漾及滿面。
「君折玉，你真的……」
「他是真的傻子！」
落相思的話未完，便被一個渾厚的聲音接過，她抬眼一望，海棠樹上坐著一位老人。
老人衣衫破舊，披散著頭髮，舉一壺酒看了花。
「不知這位老前輩何出此言。」落相思忽而一笑，竟在聽到君折玉傻的信息有些開心。
「這個小子原是天生痴症，想來他應該過的不錯，自小便被治好了一大部分。此後有仙氣所壓，若非強大的邪氣所侵是不會犯病的。」老人舉酒笑談，被落花襲了滿身。
原來君折玉是真的精神不好，他不是騙人啊！
落相思瞧著身旁傻獃獃的君折玉，撫了撫他的頭，「那我可要好好待你。」
漫天飛舞的海棠花瓣落下，君折玉噙著笑也撫了撫落相思的頭髮。
「哎！姑娘，你們兩個隨我來吧。」老人的酒壺墜落下來，酒水灑了他們滿身。
忽而一道白光刺來，閉了眼。
稍許，兩人睜開雙眼，來到了一個與昨晚村子相同的地方。
只是這裡有村民，歡聲笑語傳在耳畔。這時老人朝兩人走過來，杵著拐棍，臉上堆起笑。
落相思剛想上前，這君折玉就倒在了她肩頭。
「君折玉，君折玉！」相思拍了拍他的臉卻沒有反應。
「行了，別拍了，這小子累了，跟我來吧！」老人揚了揚拐棍打了相思的手，便轉了身。
滿山的海棠花也被風吹動了，清香撲鼻。
這才是真正的邊界村，那莫非這些村民都是馭靈師嗎？
跟著老人走進了一個小院子，破舊長滿雜草的幾間屋子搖搖欲墜。老人輕手一揮，帶過白光，竟然都換舊立新了。
「哎，幾個月沒回來，就是方才那樣了。」
酒香撲面而來，落相思把君折玉放在一旁。顧盼抬眼之時瞧見老人周遭有蝴蝶輕飛，隱約見恍似瞧見了他的真面目，樹藤纏繞開來紅眼忽閃。
只是一瞬間，落相思剛剛看見的就是一場泡影。
「前輩是幽蘭馭靈師？為何要幫我們。」落相思手腕處的靈蠱突然異動，啃食血肉般的痛感渲染開來。
「老頭子叫海棠爺爺，不是什麼馭靈師，你說的那些馭靈師早就不在了，而且老頭子我帶你們來這村子，只是順便而已。那外面多危險啊！」海棠爺爺捋一捋白鬍子，喝了口酒，便在一旁磨起豆子了。
瞧著他也不像是說假話，落相思回了一個微笑。
不過這幽蘭實在是疑點重重，太過複雜。可與她落相思又有什麼關係，就是如今的君折玉更好利用了。
「海棠爺爺，你說馭靈師都不在了，具體事情能否與我說說。」
落相思走上前去，極力壓制住手腕靈蠱，臉色還是略顯蒼白。
誰知海棠爺爺撇了撇嘴，「不行，這裡面秘密太多了。哎呀！等那小子醒了，我就把你們送出幽蘭。我這平白無故的好心真是煩死了！」他揚聲話后，還在嘟嚷這嘴巴，彷彿歲月在臉上留下的痕迹都成為了虛無。
落相思退在一旁，便沒有在追問。她凝睬目光投向君折玉，突然起了惡意。
花香四溢之下，落相思扶著君折玉進了偏屋。
方才休坐在椅子上，手腕處流出黑紅色的鮮血，瞧著粘稠液體沾染在衣袖口，落相思突然感覺心被揪住了一樣。
周遭的仙氣極籠，伴著海棠花盪在風中對靈蠱的影響太嚴重。
「可惡，這個地方仙氣如此濃郁。落相思啊你怎麼這麼倒霉。」落相思仔細清理傷口，紫色的小蠱蟲又死了不少，隨著鮮血流下來。
就是覺得生命越來越短，側目望向躺下的君折玉，她真的想知道神玉在不在他身上。不然怎麼靈蠱在故南山沒有探尋到絲毫氣息。
清風吹煙入空去，窗布破洞有花探。
「相兒！」回眸一顧，君折玉突然驚醒，口中一聲相兒落在相思耳畔。
環視四周，陌生感襲卷而來，君折玉怯怯的眼神望了望落相思，修長的手指扭扭捏捏的扯著自己的衣角。
「相兒，我們在哪裡啊，我記得上次我們也待過幾天這樣的破屋子。」
是蒼靈村的時候嗎？
落相思走了過來，漾起一個好看的笑。
「折玉，你們故南山有個神玉吧！在哪裡呢？」
她輕輕的拉起君折玉的手，眼底最深處藏著寒涼。
反正傻了，這下總好問了吧！都怪先前的千鶴不把話說清楚，什麼但是，但是神玉不在故南不成啊！哼。
「神玉沒有，相兒你在說些什麼，我想去玩，你陪我好不好。」
君折玉忽而放聲大笑，扯著落相思的衣襟不松，他的眼眸里泛起笑意，沒有一絲以往的清冷。
風撥弄了鬢邊的發，落相思靜心哄了哄他。
「一會就陪你玩。」
笑掛在嘴邊，眼尾一抹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