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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可憐的父女倆

  蒲澄峰給蒲鬆雨調了別的台,蒲鬆雨才知道居然還能自己選節目,感歎人間也不是那麽一無事處。


  把小女孩的注意力轉到電視機上,蒲澄峰將父母叫到一邊,繼續和他說剛才自己的懷疑。在看到那則新聞後,他們一家人第一反應這個小女孩一定是他的女兒,但他覺得這不符合邏輯。


  第一,當年不論是他還是那個女孩,都不過十四歲,就算真的出了事,對方父母也絕不可能讓她未成年生下孩子,這注定會毀了她的一生。


  第二,當年如果連孩子都生下來了,他們家更有證據將他告上法庭,但對方沒有,甚至再沒有出現在他們麵前過……那麽除非這個孩子和他根本沒有血緣關係,又或者,這個孩子根本不是那家人放在他們家門口,也就不可能是他的孩子。


  以上兩點,不論哪一條都能證明這個孩子的來曆很有問題。


  蒲澄峰看了一眼專心看電視,看起來幼小而人畜無害的小姑娘,心情複雜,到底是誰這麽狠心利用這麽小一個孩子,目的又是什麽?

  “這?那誰會做這種事?”聽他一分析,溫婉容也有點醒悟過來。


  蒲澄峰搖搖頭,說:“報警吧。”


  溫婉容趕緊去拿手機,卻被一直沒坑聲的丈夫製止了。


  蒲彥軍抬頭看向他,他不信任的目光刺得蒲澄峰渾身難受,他說道:“你先找找……那個姑娘的家人,想辦法確認一下。”


  他頓了頓,又補充了一句,“我們家,再也經不起折騰了。”說罷就推著輪椅回了屋。


  他的意思很明白,如果叫來了警察,最後發現孩子確實是當初那件事留下來的,那麽當年的事事必會再次被翻出來,而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蒲家,極有可能再次被推到風口浪尖。


  蒲澄峰知道他的話很有道理,可是他那仿佛在看一個陌生的罪犯的不信任眼神,令蒲澄峰如梗在喉。他垂在身側的手輕輕發抖,如果不是因為這件事是因他而起,他真想再也不回到這裏。


  溫婉容早就知道這對父子如今幾乎成了死敵,他們互不諒解,甚至互相憎恨,強行讓他們待在一起對雙方都是一種折磨。


  她歎了一口氣,決定不再為難他,“澄峰,你去找你以前的同學打聽打聽那個姑娘家的事吧,一會兒下午我還要出去擺攤。”


  蒲澄峰看向安靜坐著看電視的的小姑娘,注意到她好像沒有剛才那麽專注了,心想她是不是聽到他們的談話?


  他動了動嘴唇,悶聲問母親,“那她呢?”


  “讓你爸在家先看著吧。”蒲彥軍雖然癱瘓在家,但是溫婉容給他接了不少手工活掙錢補貼家用,順便帶帶看起來挺乖的小女孩似乎沒什麽問題。


  可是蒲澄峰總有一種這是自己的事,讓他幫忙就是欠了他天大人情的感覺,一句話脫口而出,“我帶她出去吧。”


  溫婉容有點意外,想了想還是點頭答應了。


  下午的時候雨終於停了,蒲鬆雨並不是很想出門,早上被雨水澆了個透心涼的感覺太令人心有餘悸了,有溫暖的屋子不待,幹嘛要出門?


  但是蒲澄峰不由分說,找了件厚實的衣服把她整個包起來抱出了家門。


  蒲鬆雨對於他不經自己同意就做決定的行為十分不滿,對蒲澄峰怒目而視。


  蒲澄峰帶她去了一處公園的涼亭,拿出手機猶豫半天,電話還是沒撥出去。


  他注意到蒲鬆雨責怪的目光,本想像嚇唬其他熊孩子一樣嚇唬嚇唬她,可是一看到她和自己有點相似的眉眼,這個口就怎麽也開不了了。


  也許這就是人類的通病,對別人的孩子總是能更嚴厲,一想到那可能是自己的孩子,“縱容”這個幫凶就開始在心中瘋狂冒頭,親子濾鏡自動開到了最高級——蒲澄峰現在看她時就很有這種趨勢……

  但這個孩子對於他來說,代表著大山一般沉重的過去,他不敢再想下去,略有些慌張地回頭打電話。


  他挑來選去,最後打給了一直有聯係的中學好友,麻吉明,他當年考得也很不錯,四年過去,他已經成功闖過了高中三年,如願考上了大學。


  “蒲哥,你怎麽忽然提到她?”麻吉明十分驚訝,當年那件事鬧得他們市裏人盡皆知,他以為蒲澄峰這輩子都不想再提起。


  “沒什麽,”蒲澄峰不想提孩子的事,含糊帶過,“你知道她現在住在哪嗎?近況……怎麽樣?”


  作為中學時蒲澄峰最好的哥們,麻吉明當年堅定地站在他這一邊,自然也不會懷疑時隔四年後,他還會因為當年的事對那個女同學懷恨在心,“我跟她也沒什麽聯係,不過之前參加同學聚會,聽說她當年發生那件事後就出國了,這些年都沒有回來過。”


  蒲澄峰有些驚訝,但仔細一想又覺得有道理,這裏對她來說同樣是一片傷心地,不想被人指指點點,離開也好。


  蒲澄峰從麻吉明那裏要到了她們家的地址,那個女同學家居住的地區現在早已經被炒得寸土寸金,他就算過去也不一定能見到人。


  蒲澄峰半垂著頭坐在台階上,可能是他的情緒太過低落,蒲鬆雨被感染了,竟然沒有鬧騰,乖乖坐在他身邊。


  蒲鬆雨雖然在魔界時被慣得無法無天,但她並不是真的蠢笨,隻是她所處的環境以及擁有的地位,無需她動腦思考而已。


  此時她人在屋簷下,早上那片寒雨帶來的寒冷以及沒有食物所帶來的饑餓,狠狠地打擊了她的世界觀,逼迫她的腦子轉動起來。


  “你養不起我嗎?”蒲鬆雨乖乖蹲在他身邊良久,有點失望地問他。蒲家人說的那些話她都聽到了,還有剛才他打電話說的內容,讓她充分明白,他們很有可能會把她送走。


  蒲鬆雨來到這裏後,已經悄悄試過無數回,她的魔力一點都沒有了,而她的身體脆弱得就像一根剛長出來的幼苗,隨手輕輕一摁就能斷在土裏,她甚至連湯都不能喝太燙,否則會燙壞嘴唇。


  這種力量盡失的感覺令她恐懼極了,但是她一點也不敢表現出來,因為這裏沒有在她眼裏無所不能的魔王父親。


  她心中恐懼著這陌生的一切,怨恨著父親的狠心,求生的本能讓她緊緊抓住蒲家這根唯一的救命稻草,至少,至少讓她撐到魔王老爸來接她回去。


  蒲澄峰表情茫然又苦澀,自嘲道:“我連自己都養不活,拿什麽養你?”


  蒲鬆雨做為一個沒什麽羞恥心的魔,十分拿得起放得下,趕緊向他保證道:“我很好養的,十個……不,十三個餛飩就能讓我吃飽,真的。”


  蒲澄峰本來還滿心傷感,見她比著手指頭數自己到底吃了幾個餛飩,有點想笑,心情倒是好點了。


  “你真的不能養我嗎?”蒲鬆雨不數手指頭了,眼淚汪汪地看著他,淚珠子大顆大顆往下掉。魔族的演技天賦分分鍾點亮。


  蒲澄峰做為一個男人,他不怕熊孩子撒潑打滾哭鬧,就怕小女孩哭得無聲無息的樣子,哭得他心裏揪成一團,“你、你別哭啊。”


  他不勸還好,這一勸,蒲鬆雨悲從中來,她想到老爸不要她了,丟她在這裏一個人自生自滅,說不定哪天就被冷死餓死了,說不定還要曝屍荒野,被老鼠禿鷲什麽的啃掉,眼淚頓時掉得更凶,哭得小身體一抽一抽,像是要喘不過氣來。


  也許是她哭得太過淒慘,引得路人紛紛往他們這邊看過來,並用譴責的目光看著蒲澄峰,一部分仔細觀察並打算警察。

  蒲澄峰簡直要瘋了,趕緊將她抱起來,沒什麽章法地拍著她的小背脊哄道:“別、別哭了,你別哭了啊。”


  “小夥子啊,這個小丫頭是你什麽人啊?怎麽哭得這麽傷心?”一個路過的大媽看不下去,走過來關切地問。


  蒲澄峰想解釋,哪想到蒲鬆雨一邊抽得好像氣都要喘不過來,一邊還能搶在他之前開口,她乖巧又脆弱得好像一個從未做過壞事的柔弱良民幼崽,“阿、阿姨,他、他是我爸,他不要我了嗚嗚嗚……”


  大媽看著小丫頭的目光心疼極了,但她關懷又溫暖的目光移下向蒲澄峰時瞬間變成了尖利的小刀子,分分鍾紮得蒲澄峰渾身是窟窿。


  蒲澄峰滿頭冷汗都下來了,想解釋自己不一定是她父親,可是似乎明眼人都看得出來,兩人真的長得很像,那種親生父女間相似的感覺,甚至不用說出來哪裏像,一眼掃過去就知道他們鐵定是父女那種。


  大媽拍拍蒲澄峰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小夥子,我知道帶孩子不容易,但你想想,要不是因為你,她也不會無辜地出生在這個世界上,既然來了就是你的責任,你再想想,你媽媽當初是怎麽養大你的?是不是再苦再累也沒想過要把你丟棄?做人就不能隻顧著享福,不履行責任是不行的。”


  這位大媽明顯是早就想找地方好好抒發一番,自己對於隻知享福的年輕人的見解和批評,蒲澄峰抱著蒲鬆雨想走都沒能走了,被教育到最後,甚至指天發誓,一定好好把女兒養好養大,大媽這才滿意地放過他,走了。


  大媽一走,蒲澄峰深覺此地不宜久留,趕緊開溜,當然沒忘記把蒲鬆雨也抱走。


  蒲澄峰抱著她一邊走,一邊忍不住埋怨她,“你看你做的好事。”


  蒲鬆雨得到他的保證,不哭了,但公主殿下得了便宜還要賣乖,“可是這是你身為父親的責任,你怎麽能怪罪到我身上?”


  蒲澄峰想說我可不一定是你爹,又有點沒底氣,心裏有個聲音告訴他,萬一呢?萬一就是呢?他長長地歎了口氣,心裏煩得像個處在火房旁的炸.藥.桶。


  蒲澄峰沒有直接回家,蒲鬆雨很快就注意到他一直在離家很近的地方徘徊,心情再次變成低落。


  她胡亂抹掉自己臉上的眼淚,說:“你是不是跟家裏人有矛盾啊?你、你爸也不要你的了?”


  這話簡直就是往蒲澄峰心裏紮刀子,但酷酷的叛逆少年當然不會承認,他冷著臉說:“你是小孩子,懂什麽?”


  剛剛被父親無情丟來人界的蒲鬆雨從他懷裏下來,坐在他身邊,再學著剛剛那個大媽的語氣,語重心長地說:“你爸肯定也是因為你太能吃了,所以不想養你了吧?”


  蒲澄峰覺得好笑,“當然不是。”要是有那麽簡單就好了。


  蒲鬆雨剛剛已經聽他親口承認連自己都養不活,覺得他現在就是死撐著麵子,不肯承認因為吃太多而被趕出家門,看他的眼神憐憫極了,說:“沒事,等我找回魔力,我可以幫你狩獵,要是能找到魔植……靈植的話,你爸的腿估計也能治好。”


  小公主十分會“以己度人”,畢竟在她三百歲的生命中,但凡父子反目,不是為了名就是為了利,有時候僅僅隻是因為一株稀有魔植或者魔獸,一對平時看起來關係還不錯的父子都能短兵相見,因為太能吃把兒子趕出家門這種事,簡直太有可能了。


  蒲澄峰當然不會把她的童言童語當回事,但是小姑娘看他那微妙的眼神和語氣,令他不自在極了,就像在看一個連自己的孩子都養不活的廢物……


  蒲澄峰:“……”雖然確實養不活,但他並不想被一個小女孩可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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