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撿了個人
雪越下越大,整個原野皆是白茫茫一片,天與地漸漸合在一起。
若是你留意看,那未合併完的間隙里,一個小點似乎拖著個什麼,在艱難的移動著。
「師傅,師傅,快開門。」
一陣小女孩的聲音傳來,急促而沉重。
「來了,來了,大雪天的,你又幹嘛去了。」
屋裡傳來聲音,門打開,鑽出一個頭,雪白的鬍子加上雪白的頭髮,若不是有那柴門相忖,剎眼望去,你只能看到一雙黑白分明的眼睛,正散發出炯炯的目光,上下轉著,尋著聲音的來源。
「師傅,你低頭看看,行嗎。」
門前木墩上正坐著一個小女孩,頭上綰了兩個小小的圓,欲散還未散,兩邊臉頰通紅,那眼睛卻嘰咕轉個不停。
她的面前類似還躺著個人,為什麼是類似,因為第一眼望去,你會以為那是一個剛做好的紙片人。
瘦得只剩一張皮,渾身破破爛爛,滿身都是凍出來的瘡疤,有的已經潰爛。
老者低頭看了一眼,眼睛里的光更強盛了,說道:「額,你從哪兒撿這麼個東西。」
「這不是東西,這是人。」
女孩邊說邊往裡拖,在她師傅眼裡,所有病人都是可研究的東西,病得越重可研究的意義越大。
拖到門檻處,似乎拖不動了。
又叫了聲:「師傅,你幫幫忙呀!」
老者嘆了口氣,一把提著就往屋裡走去。
過了會兒,屋內傳來聲音。
「師傅,這還會活嗎?」
看著榻上躺著,被裹成農田裡插著用來恐嚇鳥雀木偶的人兒,小女孩問道。
「會,會,會………」
「你師傅的醫術,你還不知道。」
小女孩撇了撇嘴,轉身出去。
又坐到門檻上,一手搭在膝蓋上,一手撐著頭,像是思考什麼。
她和師傅四處遊歷,如今居住在豐靈山,豐靈山就是所有山裡最高的那坐。
遠處原本群山綿延,放眼望去是一座又一座錯落有致的山峰,天氣晴朗的時候,你會發現每座山的樹木都不一樣,甚至同一座山從上往下樹木都會有不同的顏色,有的青一點,有的翠一點,有的綠一點,天空則藍的會將人吞噬樣,她的活動就是數那飄過的白雲,如今天地一色,山也只能看出一個一個白白的雪包。
師傅說他是修仙之人,這豐靈山還有很多修仙之人,可她從來沒見過。
主要是她沒見過哪個修仙之人是師傅這樣的。
「雪兒,你又幹嘛去了,還不快做飯。」
屋內傳來喊聲。
她又撇了撇嘴,起身拍了拍身上的雪,朝廚房走去。
她聽說修仙之人,都是不會老,不用食五穀雜糧的。
可她的師傅,除了那雙眼睛還神采奕奕,其它和哪些她見過的老人就沒有什麼不同,食五穀雜糧,還每晚一杯酒,沒有肉不吃,味道不好不吃。
她端菜上桌的時候,師傅還在盯著那裹成木偶的人兒看,在師傅眼裡,那不是病人,而是他偉大的傑作。
「師傅,吃飯啦!」
巫雪兒叫道。
然後盛了一碗湯,走到榻邊,用勺一點一點沾在男孩嘴上。
男孩起先沒有任何的反應,直到第四五下,才伸出了舌頭舔了舔,她又往舌頭上倒了一點點,突然男孩張大嘴,不停哼哼起來。
「吃,吃的。」
巫雪兒湊近聽了半響,終於聽明白。
她把湯換成了米飯,直到喂完第三碗,男孩又沉沉睡去。
她看著空了的碗,一陣發獃。
之後的日子,她便每天守在床前,除了喂飯,就是在男孩身上扎扎扎。
按照師傅說的:「難得有這麼個活人願意任你扎,得抓住機會,把針灸穴位找准了。」
躺著的人兒也不反抗,她很難想象,在她一針又一針的摧殘下,竟然還變白了,身上也有了肉。
這一天,她依舊一邊扎針一邊和師傅嘮嗑。
「師傅,你說你是修仙之人,豐靈山有很多修仙之人,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不僅有修仙之人,還有一個修仙大派。」
回答的時候,順帶把她扎錯了的針拔了出來,往正確的位置再紮下。
她看著抖了一下,又接道。
「你騙人的吧!我怎麼從來沒見過。」
同時,紮下了另一針。
「你沒見過不代表就沒有呀!」
師傅看了一眼她下針的位置。
「嗯,這針對了。」
她又接著下針。
「那你說的修仙大派是哪個大派呀!」
「傻呀!在豐靈山的自然是豐靈宗呀!」
「豐靈宗」,她叫道,同時手抖了下。
同時,她看到躺著的人也抖了下。
「怎麼又扎錯了。」
師傅邊拔,邊咆哮道。
豐靈宗,四大修仙門派中最神秘,最不為人所知,修行速度最快的宗門。
僅僅用了十年時間,便從默默無聞的小宗擠進如今的四大宗。
因它招募弟子的方式不同於其它宗派的廣招,而是派人到各地選取有緣之人,只要有緣,無論資質如何,都回帶會宗門。
資質好的有資質好的修行方法,資質不好的也有其修行方法,最終在不同的修鍊下都可以達到一定的修為。
這麼多年,沒人見過其宗主,也沒人找到過宗派所在之地。
而知道的,見過的,又沒人願說。
因此,無人知其宗主是誰,也無人知其宗在何處。
如今師傅竟然說它就在這兒。
可豐靈山的每個角落她都走過,為何從沒見過什麼宗門。
「師傅,你騙人,豐靈山我最熟悉了,別說什麼宗派,除了我們,我連其它住家人都沒見到過。」她說道。
「哈哈哈……」
「仙門若是如此輕易就被你見到,還叫什麼仙門。」
聽師傅如此嘲笑,她扭過頭,抱著雙臂說道:「哼!那我怎知你說的是真是假。」
師傅見她使小性子,又大笑起來。
「罷了罷了,我也有幾年沒回去過了,你收拾收拾,過兩天就帶你去看看是真是假,正好這一次選拔出來的學子也該進宗了。」
聽到師傅如此說,她突然跳了起來。
從記事起,她便跟著師傅,四處遊歷,師傅高興的時候,也會說要帶她回宗門的話,她一直以為師傅是騙她的。
如今真的就快實現了。
「我,我也要去。」
突然傳來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