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夢回
2198年7月15日,在福塔萊薩的卡斯特勞體育場,第66屆世界盃即將落下帷幕,大屏幕上顯示的鮮紅1:1字樣卻讓雙方球迷揪緊了心。
時間已到最後的傷停補時階段,焦灼的比分不僅讓球迷揪心,更是讓場上球員焦急不已,體力已到極限,換人名額已用完,比賽若拖到加時賽階段,對雙方而言,都是一件痛苦的事情。
梁京墨將被汗水打濕的額發往後推,露出光潔的額頭,他一邊調整呼吸,一邊積極跑位,就在這時,他的隊友劉超林在右路下底傳中,他一眯眼,提前判斷出球的落點,凌空墊射射門。
葡萄牙隊門將阿爾梅達判斷錯誤,貿然出擊,球卻在禁區左側繞過他,應聲入網。
「Goal!」解說興奮地吼著,幾乎破音,「中國隊梁京墨梅開二度,還剩下不到一分鐘的時間,葡萄牙隊是否還能絕地反擊扳平比分。」
看台上身著紅色球衣的中國球迷嘶聲唱著國歌,激動得熱淚盈眶。
主裁判吹響了全場結束的哨聲,比分停留在2:1上,看台上兩片同樣的紅色卻是截然不同的情緒,葡萄牙球迷陷入沉默的絕望與悲傷中,中國球迷興奮得又叫又跳,手舞足蹈。
替補席上的球員衝到球場上,與大汗淋漓的功臣們擁抱,尤其是梁京墨,更是被人往天空拋了好幾次。過了好一會兒,狂喜的眾人才冷靜下來,在工作人員的引導下走上頒獎台。
國際奧委會主席庫爾瓦與眾人逐一擁抱,並為他們戴上獎牌。
在昂揚激越的國歌聲中,禮儀小姐捧著大力神杯上了展示台。國際足聯主席馮特佩斯接過大力神杯,遞給身為隊長且為鎖定勝局作出卓越貢獻的梁京墨。
指尖觸碰到冰涼的大力神杯,梁京墨視野中,那一張張歡呼雀躍的臉變得模糊,他有一種恍然如夢的不真切感。
上一屆世界盃,中國隊在八強賽折戟,是梁京墨心中永遠的遺憾。此刻大力神杯觸手可及,足壇所有的榮光都被他悉數攬入懷中,縱觀整個足壇,無人能與他匹敵,可這種無敵,讓他覺得迷茫。
從跌跌撞撞走不穩路到將足壇的榮光悉數攬入懷中,他在足球場上度過了二十餘年的時光,現在將最後的桂冠也摘下,那今後他又能以什麼作為目標?!
梁京墨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個身影,但很快就被他揮去,心底卻微微泛苦,棋逢對手,將遇良才,何其有幸,可惜他沒有這樣的幸運。
「……徐濟成右路過人射門,可惜了,球擊中門柱,這是中國隊開球以來最有威脅的射門……」
混沌的意識隨著聲音慢慢清醒過來,梁京墨睜開眼,一抬頭便看到一面足有牆壁大的屏幕,屏幕上是他再熟悉不過的綠茵場,他微微一愣,手下意識地撫上胸口。
這一撫,他立刻呆住,被擊中的胸口居然全無傷口,他驚愕地低頭看去,這一看,卻給了他更大的震驚。
他的手,不,他整個人都縮水了!他從二十七八歲的青年變成了七八歲的小蘿蔔頭!
就算是歷經諸多賽事考驗,心理素質絕佳的梁京墨,這一刻也震驚得大腦一片空白。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足球訓練輔助系統開始運行,」劇烈波動的腦電波驚動了寄宿在梁京墨意識中的系統,原本休眠的系統被激活。
聽到這個只有自己才能夠聽到的機械音,梁京墨高高懸著的心稍安,系統還在,自己突然變成個小孩,也許是最新的訓練方式呢。
梁京墨這樣安慰自己,但是下一刻,他的心靈就受到了一萬點的暴擊,被他忽略的屏幕再次刷存在感,他聽到解說興奮的嘶吼——「斯圖裡奇前場右路內切,接阿爾維斯精妙傳球,晃過中國隊後衛劉達奇,挑射,球進了,這是葡萄牙隊進的第二粒球。」
他看向屏幕,卻發現場上的球員全然陌生,最重要的是屏幕上還有一行字——2098年世界盃,他驚得倒吸一口氣,2098年?!
梁京墨心存僥倖,自欺欺人地想著這或許是個惡作劇吧,他忐忑不安地向系統求證,「系統,查詢時間。」
「經檢測,現在時間為2098年6月18日14點28分,」冰冷的機械音響起,打碎了梁京墨最後一絲僥倖。
梁京墨瞳孔劇烈一縮,心臟也隨之一緊,他竟然回到了一百年前?!
他本能覺得這不可能,但理智告訴他這是真的,兩種意識互相爭鬥,大腦超負荷運行,他獃獃坐著,都沒有聽見有人推門進來的聲響。
「小墨,」進來的是一個看上去約莫二十幾歲的女人,她聲音溫柔,眼底卻藏著幾分擔憂,她坐到床邊,床墊微微下陷,這細微的動靜驚動了梁京墨。
他回過神來,抬眼看去,接受了巨大衝擊的大腦反應還有些慢,他眼神獃滯,宛如失去靈魂的木偶。
「小墨,」女人摸了摸梁京墨的頭髮,「媽媽知道,你不能接受媽媽和爸爸離婚,但是就算媽媽和你爸爸離婚了,媽媽也一樣愛你。」
媽媽?!
離婚?!
梁京墨靜靜聽著,面上一片平靜,心裡卻掀起陣陣驚濤駭浪,這女人的話,打破了他心裡最後一點僥倖。
他是真的已經不在那個時空了。
「小墨,你願意和媽媽一起去巴西嗎?」女人的問話無異於又是一個驚雷,梁京墨不得不先放下突然跨越時空的驚慌和不知所措,冷靜下來去思考女人說的話。
巴西啊!
梁京墨在心裡默默念道,就像是飲了一杯酸甜苦辣俱全的飲料,千般滋味橫亘在心頭,他反倒說不出自己究竟是怎樣的心情。
說到足球,就不能不提巴西,於巴西人而言,足球是他們生活的一部分,與他們靈魂相關,不可分割。曾有巴西人戲言:不喜歡足球的巴西人,不是真正的巴西人。可見巴西人到底有多熱愛足球文化。
與此相對的,自然是巴西在足球界的高光表現,梁京墨粗粗回憶了一下,他記憶中的優秀巴西球員,兩隻手都數不過來。
優秀球員輩出,自然離不開巴西眾多俱樂部的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