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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冥帝之死(下)

  “本座已經是大梁的皇帝,放本座離開,本座不僅可以既往不咎,還可以許以你們高官厚祿,坐享榮華富貴。”


  露出獠牙的黑氣也就把朱友珪拉拽出丈許遠,便是餘力已盡。


  這倒不是朱友珪實力弱,主要是為了欺騙薑雲卿與張玄陵這兩個大天位級別的對手,大部分的力量都用在造勢上麵了。


  而麵對朱友珪給與的權利誘惑,張玄陵隻是斜眼打量了一下朱友珪,淡定的掏了掏鼻孔,不為所動不說,輕蔑的眼神更是透著滿滿的不屑,似乎是在看一個傻子。


  張玄陵可沒有忘記,十六年前他兒子的丟失,玄冥教多多少少有點責任,若不是玄冥教圍攻龍虎山,使得他無暇顧及後山,才使得李嗣源有機可乘。


  “好啊!”


  可薑雲卿的回答卻是驚掉所有人的下巴,我方大優勢,你這臨陣倒戈沒道理啊!


  薑雲卿微微笑著緩緩走向朱友珪,笑容十分的真誠,就好像真的投誠了一般。


  “很好,愛卿先攔住他們,待朕出了皇宮,立刻帶兵來救你!”


  朱友珪何等老練,甩下一句話,身影一陣閃爍,便消失在原地。


  而薑雲卿剛才緩緩走動的身影逐漸消散,原來那隻是一道殘影。


  一道青衣身影掠過朱友珪剛才所在地方,隨著朱友珪身影的消失,也很快的消失,在眼力較差的人眼中,就隻能看到一個青色影子短暫的出現了一會兒,就消失了,就好像是眼花了出現的錯覺。


  朱友珪的身影出現在離他剛才那裏三丈來遠的地方,隻是他的身影才剛出現,緊接著薑雲卿的身影幾乎是同步的出現在他的身後,一腳橫掃而來。


  因為朱友珪的身高問題,薑雲卿的這一腳放的很低。


  然而薑雲卿還是低估了朱友珪這副侏儒身材的身體柔韌性,朱友珪彎腰後仰,後背幾乎貼地,堪堪躲過了薑雲卿的這一腳。


  可薑雲卿餘力未盡,卻是新力已生,扭身便是一掌拍向朱友珪。


  朱友珪起身也是一拳迎了上去,周身黑氣湧動,不同於不良帥護體罡氣那種呈現出極致的黑,朱友珪的這黑氣有些駁雜,無時無刻不在散發著冰冷和血腥味。


  薑雲卿的神農訣內力雖然龐大,但到底不適用於戰鬥,沒有任何的攻擊屬性加成。


  而朱友珪的九幽玄天神功內力,盡管隻是下半部,這內力也好似要蝕骨吸髓,盡管單論破壞力比之張玄陵的五雷天心訣尚有不如,但其中陰毒卻是更甚。


  遇到薑雲卿的神農訣內力,就好似惡狼遇到了肥美的綿羊。


  隻是奈何綿羊的體型太過龐大,一口下去,是深不見底的羊毛。


  薑雲卿與朱友珪各有所長,又各有所短,算是鬥了個旗鼓相當。


  “好小子,竟敢詐降!”


  朱友珪借此拉開距離,以獲取短暫的喘息機會。


  雙眼的視線則是聚焦在薑雲卿的身上,眼睛的深處倒映著薑雲卿的身影,對於薑雲卿的忌憚之色隨著麵容的凝重越發加深。


  “冥帝不也是誘敵深入嗎?”


  薑雲卿並不答反問,卻是並不打算給朱友珪任何喘息的機會。


  狂風自周身湧起,整個人便突兀的消失在原地,出現在朱友珪的身側,又是一腳,隻是這次不再是橫掃,還是改為了踹。


  以朱友珪的目力,自然是能捕捉到薑雲卿的身影的,隻是薑雲卿的這種攻擊方式,對於他來說,多少帶了點侮辱的意味。


  不過,眼下的情形不足以他思考這麽多,盡管能捕捉到薑雲卿的動作,但他的身體根據眼睛所觀察到的東西來做出反應同樣是需要時間的。


  所以,薑雲卿的動作對於朱友珪來說,依舊很快。


  腳尖輕點地麵,身體向著旁邊橫移三尺,險之又險的躲過薑雲卿的這一腳。


  然而,薑雲卿的這一招隻不過是虛招,踹出去的那一腳狠狠的跺向地麵,強行終止了這一腳接下來的剩餘動作,左腳屈膝一記膝肘頂向了朱友珪的腦袋。


  朱友珪目光一凝,薑雲卿的這個變招雖然生硬,但勝在突然,可對於身體的損傷也是極為嚴重的,這是打算以傷換傷?


  若是單對單的捉對廝殺,朱友珪是不介意與薑雲卿互換一波血線的,可對方明顯有打野在一旁蹲著,朱友珪自然是不敢與薑雲卿換血的。


  雙手護在身前,身體已經開始向身後騰挪,待薑雲卿的這一記膝肘臨身,手上的勁力瞬間化為巧力,借著薑雲卿的勁力脫身而出,遙遙向著身後飄去。


  “冥帝這是想金蟬脫殼不成?”


  然而,薑雲卿的動作更快,身形閃爍跟上了朱友珪,並指,無形之風瞬間凝聚為劍刃,一劍朝著朱友珪遞出。


  “是流風!”


  旁邊觀戰的李星雲和陸林軒立馬就認了出來,李星雲是因為偷學,印象十分深刻,而陸林軒則是因為實在太熟悉了青蓮劍歌了。


  “什麽流風?”


  上官雲闕不明所以的問道,旁邊的張子凡,姬如雪,玄淨天和妙成天也是一同看了過來。


  李星雲的嘴角微微翹起,似乎頗有些得意。


  隻是還沒等他賣完關子,陸林軒便直接說了出來。


  “是青蓮劍歌第一式,流風!”


  “哦,陽叔子的劍訣啊!”


  一說到青蓮劍歌,上官雲闕頓時就明白了,他與陽叔子也是老同事了,陽叔子的青蓮劍歌他還是知道的。


  隻是這一招的味道怎麽看起來有點怪呢?


  當然,有著這個疑惑的,不隻是上官雲闕,比他更清楚青蓮劍歌的李星雲和陸林軒同樣有著這個疑惑。


  而薑雲卿這邊,劍勢一起,四周風流便開始劇烈竄動起來,朱友珪在空中的身形瞬間被終止,被一股強大的上升氣流高高的卷上了天空。


  薑雲卿身形亦是高高躍起,一劍斬下,與朱友珪的身形交錯而過。


  隨著薑雲卿的一劍劃過,卷起朱友珪的風流瞬間暴動起來,每一縷風都化作了無比鋒利的利刃,瘋狂切割著朱友珪整個身體。


  而朱友珪已經被薑雲卿這詭異的招式給整懵了,隻來得及招出黑氣護體。


  可他的黑氣卻是不如不良帥的那黑色護體罡氣那般堅挺,劍勢從開始到結束,他保護自己身體的黑氣就已經被撕了個粉碎,再無半點殘留,比那寺院裏最好的剃度師父都要來的幹淨。


  朱友珪的身體在空中稍有下落的趨勢,一道好似整個人都是由雷霆構成的人影瞬間出現在朱友珪的上方,正是在一旁尋找機會的張玄陵。


  五雷天心訣全力運轉,從掌心彌漫開來的雷弧直接來到了一丈多長,朱友珪的身體在這張巨大電網之下,顯得十分的渺小,就好像是李存忠與李存孝在一起時的最萌身高差。


  “啊~”朱友珪的慘叫聲是從地麵傳出來的。


  幾乎是張玄陵的這全力一掌與朱友珪身體接觸的瞬間,一股龐大的力量瞬間就將朱友珪拍到了地上,這之間的過程,絕對沒有超過兩個呼吸的時間。


  足以想象朱友珪在這一瞬間,所受到的打擊到底有多大。


  焦蘭殿外的廣場上,瞬間出現一個巨大的坑洞,令人難以想象的是,這個半徑都有一丈來寬的大坑,竟是朱友珪那不足三尺高的身體砸出來的。


  坑洞周邊彌漫著塵埃,周圍旁觀的人看不清裏麵的情況,薑雲卿卻是不知何時便悄無聲息的潛了進去。


  坑洞裏邊,朱友珪模樣淒慘,渾身漆黑,身體上的許多衣物都化為了飛灰,頭頂的發冠倒是堅挺,散落大半,不少頭發還被燒成了焦炭,而即使是這樣,發冠也沒有掉下來。


  朱友珪受此一擊,氣息依舊沒有斷絕,掙紮著想要起身,其生命力不可謂不頑強。


  而這時的薑雲卿並不想給朱友珪掙紮的機會,一掌按在了朱友珪的丹田上,薑雲卿原本是想施展不久前學的華陽針法,化掉朱友珪的內力的。


  結果,當他的手掌按在朱友珪丹田的時候,胸中的那尊四方鼎立刻就延伸出了一條氣脈,一股腦的就開始吸收起了朱友珪的內力來。


  感受到自己的內力被吸走,朱友珪瞬間就睜開了眼睛。


  “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半部,你怎會······”


  朱友珪不覺得自己那弟弟朱友珪會把他的九幽玄天神功上半部給傳出去,即使是傳給他徒弟黑白無常的,也隻是簡化閹割的版本的千屍萬毒掌,隻能粗淺的吸取他人精氣與內力,而無快速煉化之法。


  不然,他也不至於苦求這九幽玄天神功的上半部而不得。


  薑雲卿卻是勾起嘴角,玩味一笑,使用腹語,用記憶中動漫裏鬼王的聲線說道:“我愚蠢的哥哥啊,換了個樣子,你怎麽就認不出我來了呢?”


  “你,你,你······”


  朱友珪頓時瞪大了眼睛,瞳孔看起來縮的很小,指著薑雲卿一句話還未說出來。


  “噗~”


  便是一口鮮血噴出,然後身體一挺軟了下去。


  眼睛還瞪著在那裏,氣息卻是已經斷絕。


  而薑雲卿則是已經把朱友珪體內的內力吸完了,怪鼎的效率一向很好。


  隻是這樣一來,薑雲卿就分不清朱友珪到底是被嚇死的,還是被他吸幹內力,體內的傷勢爆發而死的了。


  不過,這都不重要,隻要朱友珪死了就好。


  薑雲卿摘下朱友珪頭上的發冠,將其塞進了自己的衣袖了,還好他穿的就是寬袖衣服,不然這玩意還真不知道放哪裏。


  做完這一切,薑雲卿便揮了揮手,周圍氣流湧動,清風蕩起,不過片刻就將周旁彌漫的塵埃盡數吹散,這坑洞裏邊的情形頓時也暴露了出來。


  張玄陵落在邊上,一邊扣著鼻孔,一邊撓著屁股,沒有半點兒高手風範。


  “即便我在他身邊護持,你還是來了嗎?”


  薑雲卿的聲音響徹了整個焦蘭殿外的廣場,可眾人卻不清楚他到底在跟誰說話。


  一腳狠狠的踩在地上,即使已經被壓縮的很緊致的地麵,依舊再次產生了皸裂。


  而薑雲卿身邊朱友珪的屍體,也是被震了起來,隻見薑雲卿扭身便是一腳,將朱友珪的屍體朝著焦蘭殿樓頂踹了過去。


  眾人順著朱友珪屍體的飛行軌跡看去,才發現焦蘭殿的一處屋簷上,一個身材高大,頭戴鬥笠,臉上帶著圖案神秘的銀黑色麵具的人影,靜靜的站立在那裏。


  也不知道是何時出現的,興許是剛才三個大天位之間戰鬥的動靜太大,一時沒注意,眾人也隻能如此安慰自己。


  朱友珪的屍體是朝著那人去的,可那人也不見有什麽動作,周身黑霧浮現,朱友珪的屍體砸在上麵,就好似砸在了什麽銅牆鐵壁上麵似的,並未在黑霧上造成什麽波瀾,便彈飛了出去。


  此人不是不良帥還能是誰?

  不認識的人還在猜測他的身份,而認識的人,在看見不良帥之後,心裏多多少少的都有些顫動。


  根據薑雲卿與不良帥的短暫“交流”,大夥兒也都明白薑雲卿剛才的話是跟誰說的了。


  不良帥並沒有理會薑雲卿的挑釁,身影一陣模糊,下一刻便出現在焦蘭殿前的台階上,振臂高呼:“朱溫父子已死,大唐萬歲!”


  “大唐萬歲,大唐萬歲······”


  這焦蘭殿外的一眾不良人臥底頓時齊齊高聲呐喊呼應。


  此時上官雲闕舔著一張諂媚的笑臉,也在一旁附和,隻是他喊得口號卻又是有所不同。


  “大帥萬歲,大帥萬歲······”


  這聲音夾雜在一眾不良人的聲音浪潮裏其實並不明顯,但不良帥卻是容他不得。


  一巴掌便把上官雲闕派翻在地,背負著雙手,冷眼盯著他,“你算什麽東西,當著殿下喊我萬歲,你想陷本帥於不忠嗎?”


  訓斥完上官雲闕,不良帥便朝著薑雲卿單膝跪下,拱手一拜。


  “殿下,今日朱溫父子一死,殿下大仇已報,不如趁此機會就在這焦蘭殿上登基稱帝,然後掃平天下興複大唐。”


  “萬歲,萬歲~”


  不良帥話剛說完,一眾不良人便高呼萬歲,聲音裏夾雜了太多的興奮,以至於這一聲聲的萬歲遠比之前的要來的激昂。


  從龍之功啊,他們如何能不興奮。


  看著廣場上群情激昂的樣子,李星雲掃了一眼袁不良帥,“袁天罡,我要是不答應你的話,你不會逼我當皇帝吧!”


  “這,殿下······”


  袁天罡一時間被李星雲的話給噎住了,不知該如何回答。


  李星雲卻是繼續說道:“這麽多年,不管你是真心也好,假意也罷,我總歸受了你不少好處,我要謝謝你。”


  “臣不敢。”袁天罡連忙抱拳躬身微微垂首。


  “哎,隻是對這稱霸天下,我實在不感興趣。”


  李星雲沒有理會袁天罡,而是抬頭仰望著焦蘭殿的匾額。


  “皇圖霸業盡是糞土,稱孤道寡又能如何?你站的越高,覬覦你位置的人就越多。”


  李星雲轉身邁進焦蘭殿,走到朱溫屍體的前麵,環顧著殿中狼藉。


  “隻說這焦蘭殿,為了這把龍椅,朱溫當年以臣弑君,殺了我李氏一門奪了大唐的天下。”


  “今日,朱友珪以子弑父,到頭來天理循環,他啊,終究還是糟了報應。”


  李星雲撇了眼殿外廣場上朱友珪的屍體,遺憾的搖了搖頭。


  “可是朱溫已死,大亂將至,如此機會,殿下豈有任其從指縫溜走的道理?殿下須知,天意難違······”


  袁天罡還欲勸說,李星雲卻是擺了擺手,“這麽多年,我也看透了,大唐滅亡怨不得別人,實在是氣數散盡,這才是天意,我不能夠逆天行事。”


  說罷,李星雲大步向著焦蘭殿外走去。


  剛走到門口,卻見一道輕易身影出現在他的麵前,一個板栗就朝著他的腦袋敲了下來。


  熟悉的一幕,是千萬遍的在腦海裏回想,下意識的就抬起雙手抱住了腦袋。


  可等了一會兒,依舊沒有等來熟悉的疼痛,卻是薑雲卿那熟悉的聲音。


  “你看透了一些事情,但看的還不夠透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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