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下鄉初體驗
見實在掙脫不掉,公安制服妥協了,嘆了口氣,把自行車支起來:「我可告訴你,最後一個,沒有下次了。」
趙伯伯樂得哈哈大笑:「放心,我保證是最後一個。」說罷回頭大聲喊:「賀畫!賀畫,拿著東西下來,跟鄭支書走了。」
「來啦!」賀畫忙背上大包裹,下了樓梯,跑得有點急,風把厚重的劉海吹開,加上滿臉的笑容,讓兩個長輩眼前一亮。
趙亮暗自嘀咕,好個老賀,我說以前那也是侄女,沒見他過問過一回,怎麼到這個小侄女怎麼的就這麼上心?原來也是看臉的。
另外一邊的鄭支書,看見賀畫背上明顯熟悉的行軍風格大包裹,臉色緩和了些,因為工作的緣故,見過各種各樣人物,但對這樣笑容滿面眼神清亮的小姑娘,也忍不住心生好感。
「走吧。」
「哎,趙伯伯再見。」
趙亮一把拉住鄭支書,從口袋李掏出一包大前門往前遞。賀畫偷瞄一眼,哦豁!是她那兩包中的一包。
「盡搞些腐敗的東西!」鄭支書嘴上雖這麼說,手上卻不慢,接過來塞進了口袋:「走了!」
「有難事兒來找趙伯伯啊,不用客氣。」趙伯伯拍了拍賀畫的胳膊囑咐道,初次見面,他對賀畫印象還不錯,全然不似之前老賀之前塞過來的那位侄女,木著個臉,就差把不如意和嫌棄寫在臉上了。
「好的,謝謝趙伯伯。」
賀畫全程乖巧微笑,長輩面前,小輩就該有小輩的樣子。
等她抱著大包裹坐在鄭支書的後座上時,就有點笑不出來了。側著坐自行車,那腰可是僵直,而且,在出了縣城沒多遠,水泥路就沒了。自行車走在土路上,時不時碾個石頭,一蹦一蹦的,屁股都給顛得快開了fua~最後一個尾音都是飄的。
幸好,遇到有點坡度的上坡鄭支書蹬不上去,要下來走一段,不然賀畫感覺自己小身板真的會受不住。
就這麼磕磕絆絆,一路鄉間小路,基本上沒幾個人在路上走動,更別提自行車汽車了。直到天擦黑,才停在一座房屋前,兩間磚房搭兩間泥坯房,圍個小院子,小院子裡邊收拾的挺乾淨。
這是到了吧,再不到她的屁股真的要碎了。偷偷地揉了兩把屁股,喲!還在呢!她都已經麻木到有點感受不到它的存在了。
聽著外邊有聲音,屋裡走出一中年婦女,正拿身上的圍裙擦手:「回來了,哎喲,這位是?」
「新來的知青,給多拿雙筷子。」鄭支書推著自行車往屋裡走,這是到家了。
賀畫忙上前到招呼:「嬸兒您好,麻煩您了。」
「不麻煩,多雙筷子,多大點事兒?」鄭嬸笑盈盈的打量了一會賀畫,招呼著她往屋裡走。
就這樣,賀畫吃上了正式成為知青后的第一頓飯,辣炒菜乾、兩個蔬菜和干米飯,中規中矩的農家飯。
飯後,賀畫想幫著一起洗碗,鄭嬸兒連連擺手,把她趕出了廚房。碰巧這時看到已經收拾了一番的鄭支書,正擰著她的大包裹往外走:「走吧。」
「好的。」
······
一路上安靜得很,賀畫也不敢瞎搭話,想上前接手自己的大包裹,給鄭支書避開了。到了一座泥坯小院子前邊停下來,鄭支書把包裹遞給賀畫,說:「到了,你姐就住這裡,自己進去吧。你的口糧大隊長明天會拿過來。」說完,也不等賀畫有啥反應,轉身就走了。
「……」
可真是,個性十足!
獨留賀畫站在院子門口,倒生出幾分忐忑來。上前,敲門。
「哐哐哐!」
不一會兩間房門先後打開,各伸出一顆腦袋,東邊那個是個男的,賀畫略過他,西邊那個是個女的,賀畫仔細一看,可不是她傳說中的大姐賀文茵么:
「大姐,我是賀畫!」賀畫揮著手,初次見面,還是熱情一些比較好。
東邊那顆腦袋又縮回去,門也關上了。
賀文茵怔了下,好一會才回過神,開了門,把賀畫放進來,有些淡漠的開口:「你怎麼也來了?」
這個也字說得非常輕,雖然是在發問,賀畫聽著她的語氣,也並不是很想知道答案的樣子。這位大姐十八歲下鄉,到如今已經快五年了。前兩年還經常來信,想家裡能不能想辦法讓她回城,又或者哭訴下鄉的生活太苦,讓家裡寄點錢票。可惜親父母不大想管,只在最開始的時候偶爾寄點少量的錢票,兩年後更是因為賀建國工作的事兒,連錢票都沒了,賀文茵各種訴求都石沉海底,心灰意冷之下也就斷了聯繫。所以後邊賀家發生的事兒,大姐這裡是不知道的。想到這賀畫也就明白了,這會兒整個賀家人,包括她這個妹妹,在這位大姐的心裡,估計都比不上個陌生人,至少對陌生人心裡不會存在怨憤。
賀畫也不強求,陌生人么,最合適不過,她和老賀家所有的人原本就是陌生人,於是回道:
「該來么,自然也就來了。」
賀文茵確實不在意賀畫的回答,忙著把自己的東西攏一攏,把一半的空間讓出來。年前和她一起住的女知青回城了,東西搬走之後留下大把的空間,並不需要做過多的調整。
然後賀畫這才驚喜的發現,房間裡邊睡的居然不是床,是炕。雖然這裡算是長江流域附近,但冬天也蠻冷的,火炕那是神器,冬天值得擁有。
打開自己的大包裹,把褥子和被子鋪上,幸好大伯母有先見之明,外頭包著的一層密實不透風的大塊布料,雖然打了些補丁,但當個包袱皮可是太合適了,那些個味兒什麼的,全被阻隔在最外層的包袱皮上。其他東西沒管,散著先堆在桌子上,拿起面盆和毛巾問:「大姐,有熱水么,得洗臉洗腳。」
沒聽到預想中的回答,賀畫看向賀文茵,卻見她盯著自己手裡新的臉盆和毛巾,有些愣神,好一會兒才發出聲音:「沒有,我這沒暖瓶,熱水得現燒,跟我來吧。」說罷起身往外走。
賀畫跟上,她現在不願想太多,只想洗漱乾淨好好睡一覺,零星的補覺治標不治本,現在的她困得躺炕上能秒睡。燒水,洗漱,睡覺,就這樣吧,天大的事兒也得等我睡飽了再說。
賀畫不知道的是,她睡著后,賀文茵盯著她的新的暖瓶和面盆出神,不一會兒牙根緊咬,臉上變幻不定,過一會兒又平復了,悠悠地滅了燈,也躺下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