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四章 初臨地府
殷紅似血的彼岸花隨風搖曳,脫離骨朵的花瓣,飄落到一條昏黃色的河流裏,這條河平靜的流淌著,平穩安靜的嚇人,仿佛它是一切的終結,任何事物都無法掀起一絲波瀾,唯有彼岸花的血色花瓣孤單的漂浮在上麵。
一座充滿古老氣息的石橋孤零零的高懸在這條沒有盡頭的河流上,石橋上地磚呈現紅黃色,朦朧的霧氣渲染著此橋的詭異。
三道身影,一男兩女,站在橋之彼岸,男子眉宇間流露著灑脫不羈,似乎什麽也困不住他。
兩名女子,一青一紅,青衣女子,手持白玉淨瓶,淨瓶中插著一根五節紫竹,她人雖然站在那裏,卻仿佛置身於另一個空間,虛無縹緲,一點塵埃都難染其身。
紅衣女子的頭頂,交織著道與理,天地大道於四野叩拜,莫敢不服,她就是大道的化身。
這三個人依次是,魔尊銜燭、青璿、紅袖,紅袖的大道傷痕被大地石源和生命河水治好,離開海地的時候,被青璿喚醒,青璿簡要的告訴她,她昏迷其間發生的事情,和解救天問的唯一途徑,紅袖沒有任何的猶豫,就和青璿、銜燭一同上路了。
“到了麽?”
紅袖微微俯身,摘了一朵彼岸花,夾在青絲間,令她變得更有韻味。
“到了。”青璿淡淡的回答。
三人不約而同的保持沉默,銜燭為首,青璿其次,紅袖押尾,踏上了那座空蕩蕩的石橋。
橋看起來很短,走起來卻很漫長,半盞茶的時間過去了,三人方才透過濃霧,隱約看到橋尾欄杆上的石獅子。
“站住,奈何橋尾,地府門戶,活人返,亡魂入,陰陽兩重天,看你們不似被勾來的孤魂野鬼,速速退去,還有生路,否則別怪我送你們去十八層地獄受盡刑罰之苦。”
橋尾有著一盞青黃孤燈,在霧氣中,散發著氤氳的黃光,孤燈下原本無人,不知何時突然冒出兩個長發遮麵,一聲白色棉紗的小鬼。
三人仿佛沒有聽到小鬼的嗬斥,繼續前進,速度不急不緩,如閑庭漫步,輕鬆愜意。
“耳朵聾了,再走一步,後果自負。”
這個小鬼也是火大了,今天正好輪到他守衛奈何橋,這本是一份閑差,試問哪個冤魂或者鬼卒敢在地府門戶前滋擾生事,除非那人是皮癢了。
小鬼可是明白,任何人看上十八層地獄的酷刑一眼,就會無比的膽寒且終生難忘,而地府條例裏清清楚楚的規定,地府門戶前需保持肅穆寧靜,違者,無論何人,都將被懲罰三百日的地獄服刑。
可現如今,偏偏出現了三個怪人,他好心提醒,卻誰都不把他的話放到耳朵裏,他非要好好教訓這三個怪人一頓,不然他以後該怎麽混呀。
三人依舊沉默,走到小鬼麵前,還不等小鬼作勢進攻,銜燭輕輕一指點在小鬼的額頭上,小鬼定在那裏,一動不動,當銜燭的指頭離開,小鬼的額頭上多了一個洞,直徑和銜燭的指頭相差無二,洞裏空空如也,銜燭輕揮衣袖,小鬼的軀體瞬間化為粉末,飄散到孤燈裏,孤燈發出輕微的爆鳴聲。
“魔鬼、魔鬼。”
另外一個站的稍遠的小鬼嚇得癱在地上,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腥臊味,多少年了,黃泉地府穩如泰山,讓這些小鬼都忘了什麽叫做外敵,銜燭鬼神莫測的一招,令小鬼的腦袋變成一片空白,連逃跑都不會了。
銜燭沒有多做耽擱,這個小鬼也直接被他抹殺掉,一點痕跡也沒有,奈何橋尾,隻剩下那盞青黃油燈左右搖擺著。
三人此行的目的地正是黃泉地府,更加準確的說是,十八層地獄之下的九幽之地。
九幽之地相傳不是創世神創造出來的,是上一個宇宙遺留下來的秘境,創世神以此為基礎架構出仙佛魔人與地府五界。
天問是命運之子,秉承命運的旨意而生,命運是五界最高的法則,五界中一切大道均不能詛咒命運、抵製命運,也就是說那股腐蝕著天問靈魂的詛咒力量,隻可能來自於九幽之地。
解鈴還須係鈴人,要想破除詛咒,關鍵肯定在九幽之地,所以明知九幽之地是五界禁地,他們仍不得不闖一闖。
三人保持隊形,向著黃泉地府的最深處前進。
枉死城,不過城中混亂一片,判官欺負羅刹,羅刹毆打夜叉,夜叉勒索小鬼,聲色犬馬、慘不忍睹,一座城池,兩個世界,天堂與地獄。
十八層地獄的獄長們在十八層地獄閉關,枉死城外有遠古傳下來的規矩,沒人敢放肆,而枉死城是黃泉地府真正的銷金窟和貧民窟。
你有權有錢,可以過上比人間界,更加奢華糜爛的生活,然而有人享受就要有人勞動,窮人、奴隸在枉死城裏的地位簡直不如一隻螻蟻,他們存在的意義就是被上層吸血、剝削。
三人邁入枉死城,就被人盯上了,青璿和紅袖的姿色,令天地為之失色,那些滿腦子淫蟲的色鬼,好像聞到美味的鬣狗,圍了過來。
隻是這些平日裏仗勢欺人的家夥,不知道自己踢到了一塊比鐵板還要硬的鋼板,注定他們要倒大黴了。
“小娘子,新來的在枉死城可不好混,不如從了我,我把兄弟是這一區的判官,肯定不讓你到十八層地獄那鬼地方受苦,你看怎麽樣?”
一個斷了一條胳膊的中年鬼湊了上來,兩隻眼珠子直勾勾的盯著青璿和紅袖胸部和臀部,嘴裏流著哈喇子,猥瑣的讓人恨不得上去揍他一頓才解氣。
但和他懷著一樣心思的人不在少數,隻是沒有這個色胚如此的‘直白’吧。
“你的嘴巴很臭,不想死,都給我滾。”
魔尊的聲音不是很大,但站在城門口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的,有些衣衫襤褸、皮包骨瘦的鬼魂,下嘴巴張得能貼到地了。
能夠在枉死城中,遊手好閑、橫行無忌的,哪個背後沒有龐大的勢力支撐著,這個新來的好大的膽子,居然一下子,把這些蛀蟲都給得罪了,恐怕想當個奴隸都難嘍。
感歎是感歎,卻沒人出聲提醒他,枉死城裏所有人都習慣了,個人各掃門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情,除了白癡,誰都不會做。
“別以為穿了一身黑衣服,就以為自己是救世大俠,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別打擾我們和這兩個美人銷魂。”
“對,再不滾,小心我們打斷你的狗腿,戳瞎你的狗眼。”
鬼群開始叫囂,青璿和紅袖的誘惑,讓這些本來就沒有多少腦子的家夥,徹底失去了理智,如果不是怕傷到青璿和紅袖兩個“弱女子”,早有人對銜燭動手了。
“死了還不安生,那本座就送你一程,看你們魂飛魄散之後,還能這麽囂張跋扈。”
銜燭什麽時候受過這等窩囊氣,數萬年內,沒有任何一個敢在他麵前如此的放肆,哪怕眼前這些是死去的惡鬼,他也絕對不會放過,快意恩仇,魔尊就是魔尊。
“好大的口氣,你也不怕風大閃了舌頭。兄弟們,你們聽到了麽,這家夥以為自己是誰呀,魂飛魄散,開玩笑,我看我們架上他去十八層地獄,讓他好好享受一番吧。”
最開始的那個色胚,和身邊的人說笑,他完全沒有把銜燭的話放在心上,在他意識中,一個剛來枉死城的新鬼,能有什麽背景,就算是蛟龍遇到他這個地頭蛇,也得乖乖的點頭哈腰,否則他想怎麽玩死銜燭就怎麽玩死。
可惜他的如意算盤打錯了對象,他突然間發現自己那些狗肉朋友,臉上的笑容僵硬了,瞳孔放大,嘴角顫抖,恐懼之態畢露。
“你們怎麽了,見鬼了?不對呀,我們就是鬼,你們到底怎麽了?”
其中一個鬼指了指他的身後,他疑惑的轉過頭,整個膽子差點被嚇出從褲襠裏鑽出來,還沒等他叫出聲來,“哢嚓”一聲,他的脖子上變得空蕩蕩的,徹頭徹尾的一個“無頭鬼”。
“妖怪呀。”
枉死城城門口,宛若一鍋沸騰的粥,所有鬼玩命的跑,東碰西撞,不亦樂乎。
窮鬼和奴隸紛紛踩著平日裏對他們頤指氣使家夥的臉逃命,誰還管你身份有多高,保命要緊,他們雖然是鬼,但如果失去了身體的某一個重要部位,就得魂飛魄散,連轉世投胎的機會都沒有。
銜燭沒有動手,隻是他身邊多了一條大蟒蛇,仔細一看,和他握著手中把玩的那尊栩栩如生的雕塑長得一模一樣,唯一不同的是,這個大蟒蛇不僅是活物,更是整整放大了數萬倍,枉死城高聳的城樓也頓時矮了一頭。
“不知是上三界哪位大人物降臨我黃泉地府,真是令我等蓬蓽生輝,若是有招待不周的,還請見諒寬恕,枉死在此告罪了。”
十八道人影出現在城門不遠處的高台上,所有的鬼好像看到了救命稻草,向高台的方向飛奔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