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二章 談判 中
“溯光前輩,七日之期迫在眉睫,不如我們現在就趕回魔羅城吧。”
白玉之前不慌不忙的趕路,是知道回去之後是必死的結局,想跟三娘留下最後的記憶,然而絕處逢生,遇到鳳羽這個救星,讓他的心死灰複燃。
“也好。”
鳳羽大袖一甩,卷起數百株蛇蜈花的果實,彩色的光暈散去,氤氳的毒氣被排出,這果實方才成為真正的靈果。
“多謝前輩所賜。”
白玉感激的說道,而鳳羽隻是輕輕的揮揮手,絲毫不在意,白玉取出玉盒小心翼翼的將所有果實分個承裝起來,這樣才能保持藥性長久不失。
“魔羅城離這裏不遠了,希望天黑之前能趕到。”
對於鳳羽的自言自語,白玉是滿嘴的苦澀,鳳羽所謂的不遠,其實足足有數萬裏之遙,以他通天第二層通天遁地的修為,不眠不休也需費時兩日才勉強能完成。
其實要不是鳳羽擔心太過招搖,放棄了翱翔九天的仙人之術,隻怕萬裏的路程在他腳下不過咫尺的距離。
鳳羽和曦鸞穿梭在奧秘的空間中,仿佛漫步叢林,不知疲倦,連白玉三人也漸漸習慣,起初的膽戰心驚蕩然無存,剩下的是無比的羨慕,羨慕這種掌控天地的無上力量。
與此同時,業海城附近一座壯麗而神秀的山峰,具納九州靈氣,一頭黑鳳凰的虛影蟄伏在山峰之下若隱若現,很顯然這座山峰下鎮壓著一條靈脈,從品階和體積上絲毫不亞於忘憂神殿中的九華龍脈。
祖凰峰,地魔宗的聖地和起源之地,傳說魔界的分支冥域之主黑暗祖凰在此山和一人類美女交歡,人類美女懷胎九載方才誕下的麟兒,人魔的結晶天賦異稟,長大之後開創了一個不朽的傳承,便是如今的地魔宗。
所以地魔宗嫡係血脈中流淌著一絲黑暗祖凰的精氣,魔獸天生懾服於上位者的血脈,除了極為強悍的魔獸家族,撒旦迷城七成以上的魔獸盡皆投靠在地魔宗門下,地魔宗正是有此憑借,才能在自身人才匱乏的情況下和天魔宗一爭長短,盡管屢屢落於下風,天魔宗卻奈何它不得。
此刻祖凰峰的峰頂石亭中,端坐著兩人,焚香煮茶,悠然自得,而石亭之外,整齊的跪著三十人,每個人身側又都匍匐著一頭凶殘的魔獸。
“焚琴先生,宗主有令傳來。”
三十人中領頭的白須老翁鼓起勇氣說道,他的年齡是石亭中的青年三四倍不止,可他卻連仰視青年麵容的勇氣也沒有。
石亭中隻有茶水傾瀉的聲音傳出,似斷似續,韻味悠長,半晌之後,才聽到一個清脆如黃鸝啼鳴的男聲,僅僅是聲音卻顯露出空靈的氣質,這個焚琴先生極不簡單。
“屠鳳兄不好意思,又被一群俗人打斷了我們的雅興。”
焚琴的話直白中盡顯蔑視,無疑是狠狠的抽了石亭外三十人一個大嘴巴。
“宗務要緊,焚琴兄無需介懷。”
兩道身影邁過石亭的台階,俯視著一眾跪拜著的螻蟻,焚琴公子背後宛若懸掛著一輪漆黑的月亮,渾身被流光溢彩覆蓋,猶如墮入地獄的天使,撒旦的化身,身軀一動不動,眼神掃過,埋首於地的三十人頓感毛骨悚然,好似掉入了萬年冰窟之中。
而站在焚琴身旁的男子披頭散發,嘴角始終揚著邪邪的弧度,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和此情此景格格不入,而偏偏唯有他隱約間可以在氣勢上跟焚琴先生分庭抗禮。
若是鳳羽見到這個屠鳳,肯定要痛罵一番,什麽屠鳳啊,明明就是不滅殿的少主屠雲,這廝故意改變屠鳳,取屠宰鳳羽之意,實在是令人無語的惡趣味,不過屠雲可以在如此短暫的兩三天內和焚琴稱兄道弟,也足見其心智和手段的高明。
“說吧,要不是急務,我便卸下你們一臂以作打攪我們的懲罰。”
霸道囂張、鐵腕無情,領頭老翁的兩鬢不由地滲出冷汗,他就知道來祖凰峰傳令是個苦差事,全宗上下誰聽到焚琴先生的名號不是退避三舍,不對,是有多遠跑多遠,生怕招惹了這個煞星,但這是宗主的命令,他同樣沒膽子拒絕。
“宗主有令,命焚琴先生擔任此次征討天魔宗的先鋒,除了我們三十人,坤字營和震字營均任由公子調遣。”
老翁將詔令一字不該的讀出來,口氣卑微,將命令的味道降到最低限度。
“無聊,不去。”
焚琴轉身就要回去石亭中,至於老翁托在手掌心的宗主詔令,他連正眼也懶得看一下,老翁臉色變得很尷尬,不知該如何是好,屠雲適時的拉住了焚琴,並從老翁手中去過詔令,老翁試圖阻止,卻發現那根本是不可能的,屠鳳取他首級都猶如探囊取物一般簡單,更何談一卷詔令呢。
“焚琴兄,宗主的麵子還是要賣上幾分的。”
“那老鬼眼中除了權利還是權利,我母親是他的親妹妹,不過是犯了點小錯,母親被他軟禁了這麽多年了,他還是無法釋懷,說來說去,還不是因為母親壞了他野心膨脹的計劃,現如今要我替他做事,他是癡人說夢,我心意已決,屠兄不必再勸。”
“焚琴先生,宗主畢竟是你親舅舅,現在是天魔宗生死存亡的關頭,您的母親名義上被軟禁,但宗主並未虧待她,還請看在骨肉親情的份上,勉為其難出征吧。”
老翁看透了焚琴的桀驁不馴,明白詔令在他而言不過是一團廢紙,唯有用情義感召也許還有一線機會。
焚琴冷哼一聲,沒有言語,屠雲知道他還是被說動了,隻是抹不開麵子承認,為了大局,屠雲隻好廢點力氣找個台階給他下。
“焚琴兄,他說的在情在理,何況待在這裏久了,著實是無聊,不如去天魔宗玩玩,逗逗樂子也無傷大雅。”
“屠兄是客,我豈敢慢待,既然你有這個興趣,我也不好拂了你的意。”
屠雲心中暗笑,這個焚琴裝模做樣的演技還真是不賴。
“嗬嗬,多謝多謝。”
“不是要出征麽,還不起來,跪著幹嘛。”
三十人皆是腹誹道,不去的也是您,現在著急上火的又是您,有您這麽玩人的麽,不過心裏怎麽想是一回事,事實上他們還是忙不迭的撐起打顫的雙腿,向焚琴和屠雲兩人陪著笑臉,人難做,下人更難做,做焚琴的下人簡直是難比登天,項上人頭基本上隨時隨刻別在褲腰帶上。
“梅花凋零,落於鬆濤。”
焚琴白淨的右手向虛空中一抓,一張仲尼式的古琴被他托在掌心,黑漆琴麵中間有紅黃二色的蛇腹斷紋,紅木雁足呈五角星形,側麵雕成鋸齒狀,焚琴微撥琴弦,陣陣鬆濤不絕於耳,最為神奇的是,朵朵深粉色的梅花在琴弦之間翩飛墜落。
“好琴。”屠雲出身尊貴,閑暇之時,對音律也是涉及一二,對於古樂器之首的琴尤為偏愛,這張琴被賦予琴魂、自孕琴心,毫無疑問乃是琴中聖器。
“此琴名曰梅花落。”
“好名字,應景且高雅。”
“屠兄若是鍾意,此戰過後,梅花落琴便送予你了。”焚琴言詞坦誠、落落大方。
“君子不奪人所愛,何況我誌不在琴道,梅花落琴交於我手,注定會明珠蒙塵,唯有焚琴兄的古典氣質方才駕馭的了它,梅花落琴在你手中定會光耀九州。”
焚琴恬淡的笑笑,撫摸著琴身精雕細琢的紋路,“梅花落琴,本先生第一戰就由你為我開路。”
話音剛落,焚琴抱著梅花落琴,淩空虛踏,每一步皆有大道餘韻散開,向不遠處一塊高約千丈的石碑之頂走去,這塊高度勝過祖凰峰的石碑,是為了顯示對黑暗祖凰的尊崇,由地魔宗第四代宗主設計並主持建造的,耗時十載,動用數以千萬計的勞力方才建成。
焚琴端坐在石碑之頂,右手有托、擘、抹、挑、勾、剔、打、摘、輪、撥刺、撮、滾拂,左手有吟、猱,綽、注、撞、進複、退複、起,雙手同時撫琴,手法千變萬化,令石碑下仰視的眾人看的眼花繚亂,仿佛有兩隻純白的蝴蝶在琴弦上翩翩起舞。
平沙落雁、酒狂、關山月,一琴三曲,三首傳世名曲涇渭分明卻又和睦的融化為一體,平沙落雁闡述的逸士心胸、酒狂發泄的不平之氣,關山月沸騰的崢嶸戰意,盤旋在祖凰峰的上空,天地色變,蒼穹仿佛要被這三股意誌撐破。
“飲馬渡秋水,水寒風似刀,平沙日末沒,黯黯見臨洮,昔日長城亂,鹹言意氣高,黃城足今古,白骨亂蓬蒿。”
秋意殺伐,梅花落琴琴弦顫動頻率到達巔峰的一刹那,風雲乍變,龍虎呈祥,祖凰峰的地麵開始崩裂,暗金色羽翼的祖凰破土而出、舞動乾坤,地魔宗三十位長老虔誠的跪拜,至於那些魔獸早就被上位者的氣息震暈過去。
“我的子孫,我黑暗祖凰,以冥域之力將無上榮耀賜予你。”
一個反對稱的神秘符號印在焚琴額頭上,黑發在耳後隨風飛揚,詭異妖魅,祖凰峰下鎮壓的靈脈被黑暗祖凰的意誌無限壓縮,打入焚琴的丹田,完成這一切,祖凰的意誌對焚琴欣慰一笑,才破空而去,徹底脫離了人間界的束縛,重返魔界冥域。
焚琴吸收消化黑暗祖凰所賜力量的時間短暫的讓屠雲心驚,一炷香之後,焚琴便從靜修中蘇醒,雙眸神采奕奕,嘴角掛著俯視蒼生的笑容,仿佛諸天俯首,一切皆在掌控之中,在屠天眼中,焚琴的身影漸漸朦朧,一點也看不清楚,而他卻有種被人窺探心思的感覺,反應過來的他立刻緊守心神,望向焚琴的眼神多了幾分忌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