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章 彈指一揮間
水吟月眼底滿是不敢置信的神色，他心目中那個傲視九州的無上戰神，此刻居然完全不顧形象的趴在地上痛哭流涕，哭聲中的悲意猶如夜啼的鶯鳥，忘憂神殿方圓百裏，人魚鳥獸全被這無盡的哀嚎聲渲染到，所有人都莫名的肅穆而立，更有甚至，眼淚不受自己控製的流下。
“不可能，不可能，不可能的。”
鳳羽狀若癲狂的呢喃自語，雙手向著智敏原來所站的地麵胡亂的抓扯著，好像溺水的人，妄圖抓住水麵上那最後一根稻草。
剛剛的變故來得實在是太突然了，突然到鳳羽到現在還不敢相信自己所見到的事實，明明，明明一切都很順利，為什麽在最後的關頭，會浮現那該死的圖案，智敏永遠的離他而去了，鳳羽不相信，混亂的腦海中，他和智敏的過去，一滴滴的凝聚，初見時他所看到的是一張冷漠到極點的臉孔，那張臉孔俏麗卻不帶絲毫的感情，直到在鮮於家，與一心、一問生死相搏，智敏的生死相隨，讓他才明白她的內心是多麽脆弱、是多麽渴望愛，千鬼淵之行，她是他唯一的記憶，是他迷茫時唯一的指路明燈，神聖睡蓮池畔，佳人喋血，當時的噬心之痛，他從未遺忘過，那是值得他珍藏一生的感覺。
玲瓏的決絕讓他丟掉了半條性命，現在老天又要無情地將智敏從他身邊奪走，而且這還遠不是全部，上蒼還要他承受玲瓏背叛的殘酷事實，冰陵丹是玲瓏親手交給他的，從始至終他一直收藏在懷裏，他不認為誰也能力在他眼皮子底下動手腳，那扼殺智敏生命的罪魁禍首，除了玲瓏，還會有第二人選麽。
玲瓏、智敏，智敏、玲瓏，兩人的身影在他眼前像是出現了千萬個，弄得他腦袋好似一團漿糊，他分不清究竟自己該相信誰，他絞盡腦汁，試圖為玲瓏找一個合理的借口，可他實在找不出來，如果玲瓏對他下手，他會毫不猶豫的承受，可如今玲瓏居然以陰毒的手段殺害了智敏，希望用這種殘忍的方式折磨自己，他第一次感到愛情竟然這般的可怕，讓天真無邪的女孩子，一夜之間變得比黑寡婦還要凶殘歹毒，渾渾噩噩中的鳳羽，沒察覺到一道邪惡的黑暗正在漸漸籠罩住自己，他心中的天平瞬間崩潰，偏執的念頭猶如藤蔓一樣爬滿了他的整顆心。
“鳳羽，節哀。”
水無痕身為一宗之主，對人世間的黑暗和齷齪的了解，是鳳羽遠不能及的，何況他站在局外，自然不會被像鳳羽一樣被情愛蒙蔽了雙眼，他之前冒著激怒鳳羽的風險，也要提醒鳳羽注意，就是擔心玲瓏會在丹藥裏動手腳，然而事情還是向著他最不想看到的方向發展，命運往往就是喜歡跟人開這種一點也不好笑的玩笑。
“節哀？我為什麽要節哀，難道你認為智敏消逝了麽，雲皇能讓她重生，我一樣可以。”
鳳羽抬起頭，水墨黑的瞳孔不知何時被一縷染血的昏黃取代，水無痕明明站著，居高臨下，卻有種被俯視、漸漸變得無窮渺小的趨勢，他驚恐的發現，在鳳羽眼神的注視下，他竟然連反駁的勇氣也提不起來，有些話生生被堵在了嗓子眼。
他其實想說，雲皇能夠奪取風妖的本源鑄就了智敏，那是智敏原本就活著，可現在智敏的魂魄都不知道去哪裏了，如何還能複生。
“鳳羽師兄，你看那是什麽？”
水吟月的聲音打破了僵局，鳳羽和水無痕順著水吟月所指的方向望去，發現在七寶琉璃塔中，居然有著一枚天青色的種子，之所以他們二人沒有察覺，乃是這枚種子太過奇特的緣故，它不是停留在某一處，而是以虛無縹緲的軌跡在琉璃塔內飄移，有時甚至消失掉幾個眨眼的功夫，以鳳羽和水無痕的眼力，想要一刻不漏的捕捉到它的身影，也不是件輕鬆的事情。
“收。”
天青色的種子被七寶琉璃塔所限，不然估計早就溜得沒影子了，在鳳羽的號令下，琉璃塔收縮變小，回歸到鳳羽的掌心，種子很不甘心的被鳳羽拘拿出來，在鳳羽的手中卯足了勁的蹦彈。
“智敏是你麽？”
水無痕盡管覺得匪夷所思，但還是希望智敏真的還活著，否則他能預料到，鳳羽的怒火會讓大地沸騰，血流千裏、伏屍億萬恐怕也填不平鳳羽心中碎裂的溝壑。
天青色的種子根本沒有反應，依舊隨意的跳動著，時不時的撞擊鳳羽的手掌，試圖掙脫鳳羽的控製。
“宗主，替我準備一間靜室，我要閉關，這枚種子跟智敏定然有莫大的聯係，上窮碧落下黃泉，我也要將她帶回到我的身邊。”
水無痕自然不會在這種時候拂鳳羽的意，何況鳳羽決定的事情，他還能阻止的了麽。
“那如果禪宗和不滅殿派人前來，我該如何回複他們？”
鳳羽這次閉關貌似時間不會很短，這些必要的事情，水無痕還是要事先向鳳羽請示好，禪宗和不滅殿的超級高手，他可招惹不起，萬一他們非要強闖，他是一點阻止的把握都沒有。
鳳羽現在一顆心全係在天青色的種子上，哪有閑心去管其他事情，不過對方是水無痕，他還是強壓住立刻離開的衝動，向水無痕吩咐道，“你就告訴他們，愛等就等，不等就給我滾，如果他們敢放肆，就讓他們抹幹淨脖子，等著我去收割他們的性命。”
水吟月站在一旁，激動的快叫出來了，強勢，如此的強勢，上天下地，唯我獨尊，日月星辰，盡皆俯首，沒有逐鹿天下的野心，可偏偏一句話，就能讓無數強者為之折腰，這才是真正的至尊強者。
“還有這些東西我都用不著了，拿下去分給門下弟子吧。”
鳳羽手指上的空戒一閃，無數的空戒如星河一般朝水無痕席卷而來，這些都是鳳羽這些年擄掠而來的，除了其中最珍貴的材料，其餘的鳳羽一件也沒留下來，全給了水無痕，有了這批法寶和物資，不出十年，忘塵宗的整體實力必定會邁上一個新的台階，撇去鳳羽的影響力不談，忘塵宗也鐵定會晉升為大陸上第三強的勢力，僅次於禪門和不滅殿之後。
如果鳳羽這次救不回智敏，他肯定要去找玲瓏討個說法，倘若真相如他所猜想的那般，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麽事出來，屆時無論他是隕落、飛升，還是其他，反正是不太可能再返回忘塵宗了，既然如此，他還是希望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多替宗門做些貢獻，畢竟這裏曾經是智敏的家，給了他最不能割舍的一段姻緣。
時間這東西有時候就是奧妙到讓人崩潰，鳳羽之前還在為之不予餘力的奔跑，可如今，四十多年的光陰仿佛眨眼間就過去了，大陸上維持著表麵的平靜，但暗地裏卻是波譎雲詭。
鳳羽閉關沒多久，禪門和不滅殿的高層就聯袂來訪，甚至連屠雲的父親，不滅殿的宗主屠天也親自現身，華帝仙府的誘惑力實在是太巨大了，凡是修道之人，誰能對其視而無睹，如今萬事俱備隻欠東風，讓心癢難耐的他們如何等得下去，水無痕協同幾位忘塵宗的老古董級的人物，接待了他們，兩方人馬一開始還‘相談甚歡’，可惜等水無痕道出鳳羽閉關的事實，禪門和不滅殿便沒一個人坐不住了。
在這種情況下，禪門和不滅殿自然不能理解，他們暗地裏紛紛猜測鳳羽是在籌謀計劃，等待機會獨吞寶藏，任他們想破腦袋，也不會猜到鳳羽根本不在乎華帝仙府，如果智敏能夠平安無事，給他一百座華帝仙府，他都不會多看上一眼。
第一次會麵最後不了了之，氣氛雖然僵化的極點，倒也沒發生什麽實質上的衝突，但其後的三四年間，非但是這兩個修道界中的泰山北鬥級的門派，就連其他幾個仙道大宗，也派了不止一撥人來詢問鳳羽閉關的狀況，但得到的結果自然不會如他們的意，次數多了，心懷不滿的人也隨之增加，逐漸有人猜測鳳羽練功走火入魔，已經隕落了，忘塵宗扯下這個彌天大謊，不過是在拖延時間而已，正所謂三人成虎，何況是悠悠之口呢，謠言如雪花一般越滾越大，最後演變成仙佛兩道似乎要對忘塵宗發動第二次聯手征討的狀況，修道界的氣氛如暴風雨來臨前的夏夜，沉悶到讓人要瘋狂的程度。
無奈之下，水無痕不得不搬出鳳羽的留言，天下頓時一片嘩然，大部分認為，縱使鳳羽真的沒出事，也強勢的有些過頭，挑釁開始從言語迅速的向行動轉變，可就在仙佛兩道商量向忘塵宗發難的當夜，一輪璀璨到宛若金烏的輪盤從忘憂神殿升起，威勢有如天地君王橫掃天下，輪盤降臨問道宗、天一派、尋緣穀，將三宗的主峰生生砍掉了一半，凡是敢阻止的高手，全被輪盤碾成齏粉，連靈魂逃入輪回的機會都沒有，鮮血染紅了三宗之地，鬼哭神嚎之聲響徹夢羅，忘塵宗對此沒有任何的表態，但黃金輪盤懸浮在忘塵宗的山門之前，就是最好的解釋，仙佛兩道均是惶惶不可終日，門下弟子數十年不敢在踏足忘塵山脈一步，忘塵宗儼然有了天下第一宗的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