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四十四章 天子之怒 中
“縱使我不出關,你們也休想逃走。”
蒼穹中的神劍,赫然變成一條虯龍,翔飛之間,萬物俯首,電光火石之間,虯龍的龍首便狠狠的撞向緣滅的胸膛,很確信,若是這一下撞實,緣滅即便不被撞出一個大窟窿,恐怕也不會好受到哪裏去。
緣滅眼眸中精光閃爍,雙手在胸口結印,硬是將自己的身軀在刹那間搬離原地。緣滅的厲害之處,倒不是移形幻影的道術有多麽高深,而是他能夠輕鬆地擺脫雲翔劍的鎖定。
此舉固然讓緣滅逃過一劫,然而卻苦了他身後的明善和焚琴,虯龍的衝勢攀升到極限,張開龍口,凶殘地咬住明善的右臂,無奈之下,明善不得不選擇壯士斷腕,幸好這僅僅是他的萬劫身,並非本尊,舍棄掉右臂,萬劫身的力量下降是必然的,可總比毀滅強上許多。
另一邊的焚琴就沒這麽好運了,雖然他離的遠些,卻仍舊沒有逃過厄運,虯龍的尾巴極有力道的拍在他背上,他瞬時間噴出一片血霧,脊椎骨斷成了幾節,肉身差點被轟成渣滓。
“緣滅,你太不厚道了,我不陪你玩了。”
明善是動了真怒了,雲翔劍的可怕讓他靈魂顫抖不已,萬劫身擁有媲美他本尊的實力,可依舊要以舍棄手臂為代價,方能規避,這是什麽概念,也就是說,如果剛剛擋劍的是他本尊的話,他現在就成了獨臂佛陀了。
鳳羽尚未出世,僅憑一劍,威勢便有奪天地造化之能,明善傻了,才會繼續待下去,緣滅的移形幻影,讓三人之間的聯係被雲翔劍割斷,盡管明善因此身體裏血氣翻湧、經脈受創,但解開枷鎖的好處卻足以抵消這一切。
至於焚琴的死活,與他何幹,就算他大發慈悲,想要施以援手,此刻匍匐著的焚琴,全身血脈逆流,魔火自焚,神誌開始衰微,縱使離開這裏,也活不到明天日出之時,明善豈會允許一個毫無價值的必死之人成為自己的累贅。
手點穴位,金光四溢,封住受損的幾條筋脈後,明善步走羅漢,卍字交織,速度可快,若浮光掠影,幾乎勝似縮地成寸,瘋狂的朝忘塵山脈外逃去。
“哼。“聲音波紋如流光似幻影,咫尺天涯、時光過隙,雲翔劍布置下的大陣被激活,與此同時,一個包羅萬象的巨鐲仿佛從域外星空墜落,罩住了方圓千裏。
明善的道行再高,也不敢小覷鳳羽的手段,手中青蓮古佛燈再度點燃,釋放著的冉冉佛光,為明善的皮膚鍍上一層金輝,好似鑄就了他的不滅金身,殘破的萬劫身被他視為盾牌護住身前。
地脈凝練成的布陣之兵,感知到明善的接近,立時彌散出驚天殺機,一根貫穿天地的龍柱撞向明善,地脈承載萬物,厚德之力足以鎮壓萬古,盤踞著地龍的龍柱一動,連大地之勢都演變成無盡的殺局,周圍的一片天地被同化成玄黃之氣鑄成銅牆鐵壁。
“破。”
明善大吼一聲,周身佛力匯聚於一點,釋放出連綿的世界之力,此刻他眼底盡是瘋狂,他不能退不能避,慢一步就是萬劫不複。
地脈龍柱雖然彪悍,可依舊遜色於明善的萬劫身,但萬劫身也不好過,左肩被龍柱壓得塌陷下去,慘狀讓人看的牙齒發酸。
而這不過是個開胃菜,鳳羽勾動的地脈足有數百條,融入大陣後,可產生無窮無盡的車輪之效,而且地脈依附於大地,大地不滅,地脈便不可能真正被摧毀,一兩條地脈,明善自是不放在眼裏,但當地脈的數量超越兩位數,再添上鳳羽精妙絕倫的陣法造詣,搞的明善慘白的臉色幾乎毫無血色。
萬劫身可以抵擋萬劫,卻並非真的不朽不滅,大傷元氣的萬劫身,漸漸變得虛幻,以明善的修為,在短時間內休想再召喚出萬劫身,他的心一下子沉到了穀底。
“本尊說不讓你走,你就不可能翻出本尊的手掌心。”
“落鳳羽,你究竟要怎樣!”
大好前途就在眼前,明善說什麽也不甘心殞命於此。
“你圖謀不軌再先,如今竟然叱問本尊要怎樣,那本尊倒想問你,你之前想對本尊怎樣呀。”
明善一身冷汗涔涔而下,鳳羽的聲音,猶如魔鬼的搖鈴,奪去了他所有的底氣。
“一切都是緣滅挑唆的,我最多是個幫凶,你要什麽賠償,我都願意給。”
生死攸關,身外之物和無謂的自尊顯得異常的多餘。
“識時務者為俊傑,交出你手中的佛燈和華帝仙府的半幅地圖,今日之事便就此揭過,日後你不招惹我,我也絕對不會找你和禪門的麻煩。”
“這不可能!”
鳳羽的確是在獅子大開口,青蓮古佛燈是明善未來的證道之物,華帝仙府的地圖關係著禪門未來的命運,兩樣物件皆是無價之寶,難怪明善不願交出。
“愚昧,我是給你選擇生死的機會,你自動交出來,我本可以念在你知錯的份上,饒你一命,可惜你不知珍惜,如今寶物我要取,你的性命我照收。”
鳳羽的聲音不帶一絲殺戮,仿佛青蓮古佛燈和地圖,還有明善的性命,本來就是他囊中的物件,他是帝君,君要臣死,臣怎可不死,生殺予奪皆在他一念之間。
明善臉色鐵青,手中佛燈一揚,碾碎襲來的一座地脈寶塔,“落鳳羽,莫要欺人太甚,逼得我寧為玉碎不為瓦全。“
鳳羽不為所動,冷漠到極點的說道,“數十年前,血城之外,饒你一命,今日你以怨報德,還奢求我不過分,欺人太甚的是誰,你心知肚明。”
“緣滅,你我合作,誅殺了此賊。”
明善咬著牙說道,他明白自己和鳳羽之間沒有化解冤仇的一絲可能了,交出青蓮古佛燈,便是要毀他道途,這還不若讓他去死。
“合作,你配麽,時機已過,誅殺已成鏡中泡影,你必須為你的魯莽付出血的代價。”
緣滅眼眸中紅芒漸消,他的道行果然不可估量,修道者最忌憚的走火入魔,他不但壓製下去,還敢分心說話。
“緣滅,你瘋了麽?”
明善不敢置信的問道,他的耳朵難道出現了幻聽,這種狀況下,兩人合作才是唯一的活路,緣滅居然斷然拒絕,這太過匪夷所思了。
“我沒有瘋,倒是你,乖乖成為我的祭品吧。”
聽到祭品二字,明善渾身一激靈,好像寒冬被人從後頸灌了一桶冷水,“你對我做了什麽?”
“虧你還自詡大智慧,在我眼中完全是個笨蛋,你的貪婪讓我不快,可你的愚蠢讓我憤怒,如果你和那個智障不招搖生事,依我之言行事,計劃早就成功了,你們的性命也就可以得以保全,可惜,可惜。”
明善還沒反應過來,腳下一朵黑色的火蓮突然出現,他欲以佛光撲滅火蓮,可天靈蓋居然浮現一道符籙,符籙上的紋理是他前所未見的,符籙一現,所有的真元一下子被抽空,識海被封閉,神識也逃不出來,他眼中充滿了恐懼和悔恨,長大了嘴巴,卻隻發出嘶啞的喘息聲。
他親眼目睹了焚琴被煉化,黑暗祖凰的血脈之力被吸收進另一張類似的符籙中,唇亡齒寒,命運的車輪也正在無情的碾壓著他,他不知道自己能比焚琴多支撐幾刻,他不甘心,不甘心自己掉入緣滅的陷阱,不甘心離飛升隻差一步之遙。
“緣滅,縱然我死,你也什麽都得不到。”
明善終究不是焚琴可比,丹田突然閃過一縷慈祥的佛光,生生將所有的禁錮之力逼回額頭上的符籙裏,這是他的底牌,一枚不知來曆的舍利子,極可能是佛界古佛圓寂後遺留下來的,被青蓮古佛燈吸引,便宜了撞大運的明善。
明善從來不曾在人前顯露,這枚舍利子是遭天妒忌的,一旦釋放出本來的佛力,便會引來佛界的佛劫,舍利子從某種意義上而言,是佛陀的第二種生命存在方式,佛界是不會允許流落於下界。
“沒料到,你還有如此重寶,不過我的符籙,不是一枚舍利子就可以對抗的。”
緣滅沒有絲毫驚慌,一口將祖凰血脈吞進口中,頭頂的星辰世界中,代表魔道的星辰,脫去虛浮的外殼,展露出本源的璀璨。
“原來,你早就計劃好了,要以我們的道來成就你的三千大道。”
“對於死人,我不屑於去解釋。”
緣滅手中大劍一揮,斬斷了明善和青蓮古佛燈的聯係,直到這一刻,緣滅展現出來的實力讓明善有種很不真實的感覺。
“你如此厲害,卻一直隱忍,為什麽來時不將我們擊殺?”
“不管你信不信,一開始我的目標隻有落鳳羽一個,現在也一樣,隻是不犧牲你們,我的目標便無法達成,所以要恨便恨你們自己。”
緣滅默念咒語,符籙道光大放,舍利子的佛光根本抵擋不住,細密的道紋如同漁網一般,覆蓋住明善每一片肌膚,煉化之力可怕至極。
“緣滅,本尊要殺的人,你敢染指,本尊是你的唯一目標,犧牲所有人也在所不惜,你太狂妄、太癲狂、太視人命如草芥了,何況你還傷了曦鸞,所以你今日注定要留下項上人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