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宿仇 上
冰寒凍骨的冰皇鏡中，鳳羽和冰皇遙遙對望，兩人眸中均是布滿血光，鳳羽白衣勝雪，孤傲而冷塵的握著九幽令，而冰皇嘴角噙著邪邪的笑容，眉黛若畫、膚似凝脂，可此刻卻泛著一股煞氣。
寂靜無聲，連蒼茫白雪都緩緩的落地，不弄出絲毫的動靜。
望著鳳羽陰沉的臉色，冰皇有種說不出的快意，心底的怒意反倒不似之前那般難以遏製了。
“盯著我看，看出花來了麽？”
魅惑眾生的銀鈴笑聲，讓寒冰似乎也蕩漾起春意，她的碧藍色裙裾，徐徐的在風中搖擺，冰色的秀發披在肩後，著實是個傾倒諸天的妖精。
然而淡淡的霧靄漂浮在他臉上，僵硬的表情沒有一絲波動，他在等待出手的時機，別看冰皇拿他打趣，可冰皇咒的威力卻沒有削弱一點，幽靈鎖魂獄始終無法鑽進這顆無縫的蛋裏。
天火玄鑒在冰皇鏡內，發揮不出多大的能耐，聖器如何與神器爭鋒，而九幽令的力量盡管沒有被徹底切斷，可要徹底溝通外界，仍需一定的時間，倘若冰皇當真選擇此刻對曦鸞他們動手，鳳羽沒把握阻止的了她。
“落鳳羽，背叛玲瓏，你心中就無半分愧疚麽？”
“你為玲瓏打抱不平，是出自真心，還是僅僅為自己叫屈，發泄對暗箬翎的憎恨。”
“你別老是以為看透了我內心的想法，連道宗三個老古董都是死不瞑目，關於我和暗箬翎之間的事情，你又能知道多少。我明白你很牽掛外麵那三個女人，你應該清楚，我一根手指，就可以秒殺她們千百次，你是要我殺，還是放？”
如玉的指節微貼在那抹桃花瓣一般的嘴唇上，濡濕粉嫩的舌尖，在蔥白的手指上舔過，眼眸中似乎有一團藍色的琉璃火焰在舞動，笑靨讓鳳羽不由的焦躁不安。
“廢話。”
盡管不知道這個瘋女人，又要搞出什麽亂七八糟的花樣，可能拖延一分是一分，拖延的越久，他突破冰皇鏡束縛的機會就越大。
“我勸你最好收起你的臭脾氣，我可不是你的乖乖老婆，給你三分顏色，可不是讓你開染坊的。”
鳳羽微微愣住，這個冰皇的實力就夠可怕的了，陰晴更是變幻莫測，翻臉比翻書要快上千倍，一會兒殺氣熏天，一會兒又嫵媚動人，現在她到底是高興還是憤怒，鳳羽根本摸不著頭腦，這樣的敵人實在太難纏了。
“我要她們活，那你會放過她們了。”
“自然不會。”
盡管是意料之中，可鳳羽還是忍不住要暈倒，這個女人腦袋裏到底裝的是些什麽玩意呀，說話做事顛三倒四，怪人，徹頭徹尾的怪人，她能成就半神，本身就是世上最古怪的一件事。
“你有病吧，耍我很開心麽？”
“你還別說，我倒真是很開心，之前我還沒發現，你生氣的樣子居然蠻可愛的。”
鳳羽突然有種毛骨悚然的詭異感，冰皇盯著他的眼神，讓他承受不起，更要命的是，對方此刻擁有玲瓏的容貌，令他的心止不住的顫抖。
“清醒點，清醒點，千萬不能被她迷惑住，否則你肯定會萬劫不複的。”
鳳羽強迫自己將目光從那梨花酒窩移開，他不停地警醒自己，不該看的地方別看，不該有的想法別想。
“你不會是愛上我了吧？”
微微抖動香肩，淡粉色的雙頰，流露出氤氳的光彩，那雙水靈靈的眼珠子，比最鋒利的神兵還要有殺傷力。
她的喃喃自語，讓聽力極好的鳳羽，不想聽到都不成，鳳羽頓時有種吐血都吐不及的壓抑。
“你這個心理變態，誰會愛上你，有種你從玲瓏的軀殼裏出來，我立刻和你大戰三千回合。”
從某個角度來說，的確可以個鳳羽冠上‘花心大蘿卜’的榮譽稱號，凡是和他有交集的美人，沒幾個逃的過他的魔爪，可冰皇深愛之人暗箬翎乃是九幽令的第一代主人，鳳羽對誰動心思，也不會對她產生男女之情，鳳羽是受不了眼前所見的‘玲瓏’，哪怕清楚玲瓏真正的靈魂已經沉睡，但他的眼睛卻老是不聽他心的使喚。
黑紫色的雙翼從鳳羽背後的兩根肋骨伸展出來，羽毛上升騰著暗紫色的火焰，天火玄鑒在此刻都顯得有點暗淡，鳳羽緩緩的振翼升空，握著的九幽令震蕩開層層疊疊的漣漪，讓冰皇鏡內的雛形宇宙漸漸開始沸騰。
被信仰之力破開的點點，逐漸的擴大著，九幽令和人界九幽之門的溝通，不再是時斷時續，九幽之門吞噬的龐大靈氣，作為燃料不斷的激活著九幽令隱藏著的奧妙，諸葛無名也竭盡全力的催動暗黑秘法，讓九幽令上的紋絡浮現的越發清晰。
盡管相隔甚遠，冰皇依舊感受得到襲來滾滾氣浪中的熾熱，可她臉上一絲變化的痕跡也沒有，不過鳳羽不感到奇怪，交手到現在，他好歹也算摸清楚冰皇的一點脾氣，這個女人笑的時候，未必開心，板著臉的時候，心裏卻有可能冒出古靈精怪，讓常人無法理解的念頭。
鳳羽繼續做著自己該做的事情，努力地將九幽令和自己融為一體，期望找出冰皇鏡的漏洞，從而使自己從這個密不透風的牢籠裏掙脫出去。
“現在是不是感到勝利在望，很激動是不是，可惜你不了解，在最後扼殺他人希望的那種滋味，很奇妙很讓人著迷，以後有機會你可要好好試試，我絕對不騙你，隻要你品嚐一次，你就會發現那是多麽的欲罷不能。”
鳳羽的瞳孔瞬間放大，冰皇說話的時候，他忍不住的打寒噤，這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心理變態到極點，那笑容怎麽看怎麽猥瑣，卻偏偏美得讓人罵不出髒話來。
“不好。”
鳳羽暗道一聲，試圖衝出冰皇鏡，可無數禁製從天而降，限製住他的突破，而冰皇歡喜的朝他招了招手，身體漸漸虛幻。
作為冰皇鏡的主人，冰皇自然不像鳳羽，可以無限製的穿梭於鏡內鏡外，她飛出冰皇鏡的刹那，水無痕臉色驟變，那是一個他們所有人聯合起來，也無法抵禦強橫存在，而今對方將目標鎖定在曦鸞三女身上，他退不了，更不能退。
“忘塵弟子聽令，結陰陽大陣，誓死護衛。”
“是。”
渾厚的共鳴，讓周圍的山巒劇烈搖晃，可屠雲等人完全不看好他們，傾盡一派之力又如何，那可是一位仙君，翻手為雲覆手為雨，一擊打穿一片大陸也不是太苦難的事情，這種等級上的差距不是依靠數量能夠填補的。
屠雲、翟星一夥人遲疑片刻，也紛紛祭出自己的最強道術，他們和鳳羽是拴在同一條繩子上的螞蚱，到這個時候，除了同舟共濟，別無他法，他們根本沒有抽身離去的機會和可能。
然而正如預料的那般，盡管冰皇被幽靈鎖魂獄分去一部分力量，可玲瓏的身軀依舊是仙君的境界，每一絲移動都帶來恐怖的道紋波動，殺人若探囊取物一般輕鬆，眨眼的功夫，場中就沒一個人能夠直直的站立著，幾乎所有人都躺在地上痛苦的哼哼著。
“給我過來。”
仙王的境界在仙君眼中仍然不值一提，所謂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燃燒著冰焰的虛無大手，將曦鸞、無邪、雪兒攥在手心，躺在地上的水無痕和屠雲臉色難看的厲害，可他們連爬起來的力氣也沒有，拚命此刻變成了一個極為奢侈的詞語。
冰光一閃而沒，冰皇重新回到了冰皇鏡中，鳳羽怒吼陣陣，九幽令猛烈揮舞，諸多陣法禁製被擊碎成飛灰，雛形宇宙內裂痕遍布，仿佛像要崩潰了一般，鳳羽本尊則像發狂的野獸，赤紅的雙眼厭惡的看著冰皇，喘著粗氣的嘴巴，似乎要將冰皇一口吞下去。
“給我冷靜點，除非你要親眼看著她們因為你而香消玉殞。”
冰皇的聲音不是很尖銳，可落到鳳羽耳中卻那般刺耳，握著九幽令的雙手，握緊，鬆弛，再握緊，最後無可奈何的鬆開，曦鸞三人現在被當做人質，他如果不聽冰皇的話，說不準這個瘋子會氣到立刻撕票。
“你到底要怎樣，給句痛快話不行麽！”
雖然忍住動手的欲望，但不代表他的怒火隨之消散了，若非礙於曦鸞三人的安危，他絕對不會做出半分的妥協。
“你之前說過，那個韓智敏，沒有真正的死去，對麽？”
鳳羽從冰皇的口吻中聽出了不同尋常的味道，似乎冰皇對智敏特別在意。
“上次智敏的事，是你動的手腳？”
“沒錯。”
冰皇回答的很坦蕩，仿佛那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可鳳羽卻是眼裏冒火，恨不得立刻上前將她從玲瓏軀殼裏揪出來，狂扁她一頓，再將她丟進十八層地獄，讓她受盡世間最極致的酷刑。
沒有冰皇暗中作梗，智敏不會像如今這樣生死未卜，他和玲瓏之間的誤會也不會越積越深，到如今形同陌路，甚至以命相搏的地步，他對冰皇，豈是一個恨字能夠概括的了的。
“你害的智敏還不夠麽！”
鳳羽終究沒有揮砍九幽令，他決不允許曦鸞三女赴上智敏的後塵，鳳羽要她們安然無恙，不傷一根寒毛。
“不夠，我要她灰飛煙滅，讓她再沉寂數萬年，不，是永遠不再複生。”
鳳羽注意到，冰皇咬破了自己的下唇，殷紅的血絲爬上兩排皓齒，妖異的讓人心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