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七章 下界(下)
花兒在寒冬臘月怒放生姿,風兒在幹旱的沙漠裏恣意的舞動,月兒在銀河之中與璀璨群星爭豔……
這世間再卑微的事物,都會有不甘天命、奮起反抗的想法,誰也不願淪為天地這片舞台的陪襯,那睥睨九州的主角憑什麽從一開始就注定是別人,這是命運的不公,沒理由非要全盤接受。
鳳羽自問所做所為,上無愧於天,下無愧於地,他視厄運為磨礪自身的刀石,然而不懈的努力換來的竟是,陰謀、黑暗、不公和痛失所愛,他沒有問鼎天下的野心,宏圖霸業從來不是他所執著的夢想。
他淡泊名與利,全天下卻都逼他拾起染血的屠刀,他步步為營,卻始終守護不了最在乎的人。
既然上蒼要耍他玩他戲弄他,讓他退無可退,回首望見背後那無底深淵,他的心失去最後一縷餘溫,變的比千年寒冰,更寒更冷。
“你們以我為棋子,逐鹿爭霸,那我就反將你們一軍,讓你們明白棋子反噬的厲害。”
鳳羽闊步離開洞府,沒有一絲留戀,化仙池畔,他祭出法寶陣盤,棋盤中多了張天皇琴,少了座琉璃寶塔,威力略微下降,天皇琴再玄妙,依舊停留在聖器境界,遠不及帝兵琉璃寶塔。
陣盤化為圖卷,沉入化仙池方圓萬裏,鳳羽雙手揮舞,兩袖中飛出堆積成山的珍貴材料,伴隨著那絢爛的指法,一座座陣法相繼成型,幽幽的隱匿於無形。
“鳳羽,你這是要?”項天問對鳳羽的作為很是費解,如今速速離開才是上策,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一意孤行將會招惹來無法後悔的大禍。
“項問天,你膽怯了,意氣風發的黃泉帝君去哪裏了。!”鳳羽莞爾一笑,眼眸似若日月。
“我老了。”項天問露出無奈的笑容。
一句話,吐露多少辛酸,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富貴如牡丹,妖嬈似海棠,也不過一季的絢爛,縱觀古今,誰能照耀千秋,道之始祖,大帝軒轅,亦抵抗不了歲月的侵蝕,哪怕沒有滅世浩劫,現今如日中天的虛月曇、冰皇,十萬年、百萬年後,終究會迎來輝煌湮滅的那一天。
鳳羽看出了項天問淺淡笑容下那抹哀傷,他轉過頭,繼續布置陣法。
無關痛癢的安慰,是對蓋世梟雄尊嚴的褻瀆,項天問,這個神話般的男人,五界之主的位置,曾經唾手可得,卻最終在情網中泥足深陷,鳳羽自問沒有評斷他對錯的資格。
“我時日無多,如果不是非常重要的事,你就不要呼喚我了,希望你能打破命運枷鎖,那一天的日初,肯定很美很鮮活,好久沒看日初了,真有點懷念了。”
輕輕的笑聲,若夏夜的風鈴,灑脫卻有種說不出的淡淡沉悶。
“強裝瀟灑,你始終還是放不下。”
鳳羽呢喃自語,不知說的是項天問,還是他自己。
仙宮至高至尊的寶殿裏,玄雲霄麵陳若水,眼眸裏可怕的怒火在熊熊燃燒著,滿殿群臣噤若寒蟬,盡管玄雲霄的憤怒不是針對他們,可那鋒利如天劍的目光,刺的他們肌膚發寒,骨骼發抖。
今日不是仙宮朝會,仙界大佬們十有八九不在場,畢竟天君各有各的道場,不可能日日鎮守仙宮。
寶殿上,詭異的氣息在流淌,沒人敢率先打破這種沉默。
“出了事,都啞巴了,我仙宮的糧食,養的是一群廢物不成!”
玄雲霄怒拍金案,厲聲嗬斥,響徹寶殿,那代表至尊的帝道法則,壓的所有人,忍不住屈膝跪拜,平日趾高氣揚的仙宮權臣,如今孱弱的像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
三位至尊中,如來至善,銜燭最真,玄雲霄則是陰晴不定,時而溫文爾雅,時而暴虐無度,所以銜燭素來不屑玄雲霄的為人。
“化仙池,是化仙池,堂堂的仙界傳承重地,居然被人單槍匹馬攻陷了,這事若是傳到佛魔兩界,我仙界的顏麵何存。”
寶殿上空雷霆萬鈞,可見玄雲霄震怒到何種程度。
“仙帝,如今傳來的消息,隻言有白衣人闖入化仙池,化仙池有天皇坐鎮,縱使那白衣人有巔峰天君修為,法力通玄,天皇亦可堅守一時三刻,化仙池未必有失。”
跪在右列首位,道教三清之一的太上老君,忐忑的說道,玄雲霄最近執掌仙宮的態度越發強硬,連地位崇高的他,也不敢挑戰玄雲霄的權威。
“天皇至今沒傳回任何消息,縱使苟活,也肯定被那不知來曆的白衣人禁錮了。”
“這……”太上老君一時愕然,連君境的天皇都失手了,他還能有什麽解決之策。
“老君,你執我的符節,去陰陽、乾坤、五行三位天君的道場走一趟,命他們務必將那不知天高地厚的狗賊給我擒拿回來,我要親自審問,倒要看看他是不是吃了龍肝鳳膽,居然敢視我仙宮威嚴如無物。”
“臣領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