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惹不起但躲得起
四年級了，她學會了很多字，看一些比較常見的書是沒有問題的。班級里開始流傳一些有小故事的雜誌。
要說這些孩子早熟吧，他們那時候對於愛情的理解還只停留在兩個人抱在一起，用嘴巴對著對方的嘴巴，要說這些孩子一樣不懂吧，他們又總是喜歡看一些愛情小故事……
但是楊青蓬對那些小故事卻不是那麼感興趣，相較於抱去抱來的故事，她更喜歡聽爸爸講佛經里的內容。
她很不明白，為什麼古裝電視劇里那些人提到青燈古佛的時候總是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青燈古佛，難道真的很難熬嗎？
楊青蓬喜歡佛經，是因為她的父親楊大同喜歡佛經。或者說，楊大同想要別人知道他喜歡佛經，是一個佛教徒。這對他在別人那裡樹立一個世外高人的形象很有利。而楊青蓬，她還不是很懂什麼「凡所有相，皆為虛妄」、「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心生種種法生，心滅種種法滅」，她只知道坦山和尚背姑娘過了泥路之後為什麼要問他的道友：你還沒有放下嗎？可是故事裡，只有他背了姑娘啊！一休禪師猜武士的魚是死是活，決定權在武士的手裡嘛。就像是自己和父母，什麼是對，什麼是錯，都是他們自己定的標準……
今夜，月明星稀。
「知姐姐，我真的好煩趙欣洋啊。真想再給她頭上敲個洞！」
在青蓬的房間里，她慵懶地躺在床上，她的知姐姐李知慧坐在書桌前。
李知慧還是那樣的優雅端方。
「她又怎麼你了？」
青蓬坐起來，嘆了一口氣，道：「今天交作業的時候，我明明是第一個交給她的，她自己把它弄丟了，還跟老師說是我沒有交。真想好好揍她一頓。」
李知慧沒有說話。
青蓬又說：「好煩啊，自從一年級的時候你把她的頭打破了，她就跟我杠上了，一有機會就找我麻煩。」
「那怎麼辦？」
青蓬再次躺下去，滾了兩圈，盯著天花板，悠悠地說：「煩死了，我現在看見她就煩。我想轉學……」
「轉學？」李知慧慢慢地走過來，問：「你想轉去哪裡？」
「去哪裡都行，反正我是不想再去上那個學了，一天都不想。」
「你要怎麼跟爸爸媽媽說？」
青蓬打了一個哈欠：「我都想好了，只要關於我成績的事情，他們都會好好考慮的。」青蓬垂下睫毛，幽幽地說：「也只有成績的事情，他們才會考慮……」
「嗯！」
「困了，知姐姐再見！」楊青蓬倒下就要睡覺。
「對了……」
「楊青蓬！」隨著一聲呼喚，李知慧立馬原地消失了。楊青蓬一骨碌從床上彈起來。
「楊青蓬，你又在自言自語說些什麼呢？」
楊青蓬心臟跳得很快，她吞吞吐吐地回答：「姐……我在背書呢！」
楊青蓮倚在門框看了一下，道：「早點睡！」
楊青蓬的頭點得像小雞啄米一樣：「好的，姐，你也早點睡。」
楊青蓮關上了門，繼續和自己的男朋友打電話：「親愛的，你繼續說……」
楊青蓬呼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還好……」
這一會兒的功夫，李知慧又出現了。
「你放心，她看不見我的。」
「也是……不過我還是有點慌嘛！對了，知姐姐，你剛才是不是有事情要跟我說？」
李知慧點了點頭，說：「是啊，有個新朋友，給你認識。」
楊青蓬興奮起來，問：「新朋友在哪裡啊？」
「下次！」
楊青蓬若有所思，問：「她是什麼人？」
「她叫桑女，和我一樣。」
「哦！」
楊青蓬想：和你一樣，也是一個孤魂野鬼嗎？不過，鬼又怎麼樣，事實證明，鬼比人對自己好……
李知慧見她不說話，問：「怎麼？不願意嗎？」
「當然不是！只是……下次是什麼時候？」
李知慧微微一笑，道：「你想見我的時候！再見！」說完，李知慧消失了。
這樣詭異的場景，楊青蓬早已經習以為常了，從一年級開始，三年多了。自己長高了不少，長大了不少，明白了很多事情。但是，只要自己想找個人傾訴的時候，她就會出現。
起先，她以為李知慧是神仙，但是李知慧不說自己是什麼神仙。後來，她又問李知慧是不是鬼，李知慧也沒有否認。她就理所當然地認為李知慧是鬼了。因為哪裡有神仙那麼無聊，自己隨叫隨到的。
她也知道，神仙很忙的，神仙要普度眾生，神仙不會在凡人面前露出真面目。
沒想到，本來以為自己是被神仙選中的幸運兒，確實被鬼魂選中的倒霉蛋……
說干就干，轉學這件事，第二天她就跟自己的爸爸媽媽說了。
晚上，爸爸好不容易早回啦一次。
「青蓬，你要轉學？」
楊青蓬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使勁點著頭。
王彩霞在旁邊解釋：「去城裡上學，才可以上城裡的初中……」
楊大同看向王彩霞，眼睛里似乎有刀，沒好氣地回答：「我知道！但是……算了，你想去，我試試看吧！」
「那……我回房間去了？」楊青蓬小時候很想和爸爸媽媽這樣坐在沙發上聊聊天，但是……隨著年齡漸漸長大，她居然習慣了一個人窩在房間里。爸爸媽媽，是怎麼的陌生，好像……他們根本不是自己的親生父母……
她趴在床上，閉著眼睛消化著這裡的種種。心想：趙欣洋，終於可以遠離你這個欠揍的了……
其實這些年，楊青蓬一直被趙欣洋欺負，無論是時不時的作業沒有交到老師手上，還是體育課上莫名其妙被球砸到，亦或是回家路上被內涵。
總之，一切都要結束了。
不過，如果楊大同和王彩霞可以聽一聽她的心聲，而不是理所當然地偏向趙欣洋，也許她就不會被欺負那麼久。
幾天之後，又是一個人在家的夜晚，李知慧帶著兩個二十多歲的女子又出現了。
「知姐姐，她們就是你說的新朋友嗎？」
那兩個女子，一個穿著民族風的裙子，頭上包著一天黑布繡花的頭巾，五官十分深邃。另一個穿著休閑套裝，扎著幹練的高馬尾。
「嗯！桑女，和黎萱……」
「你是青蓬？」高馬尾女子向她走來。
青蓬低了點頭，問：「你是黎萱姐姐嗎？」她也不知道她為什麼知道這個高馬尾的是黎萱，似乎……她早就與她們相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