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3章 於心不忍
沈月儀聳了聳肩道：“不敢不敢，若是論起陰謀詭計來，誰又能比得上咱們厲王殿下呢？”
方瑾澤隻笑而不語，不知為何，他的計謀與手段若用在沈月儀身上，便好像全數失了效力一般，讓他無可奈何。
眾人挖著陷阱，方瑾澤到翟秋旁邊，不知道吩咐些什麽。
沈月儀見楚榮軒一人站在一旁對著那些陷阱發呆，便走上前去問道：“你可是於心不忍？”
楚榮軒愣了一愣，隨即坦誠承認道：“的確，雖說魔殿眾人十惡不赦，但我自小在魔殿長大，他們之中的許多人與我雖不能算是情同手足，卻也是朝夕相處，如今卻沒想到我們成了敵對的一方，不是你死就是我亡，況且……”
楚榮軒欲言又止，沈月儀卻能猜出他心中所想，接著說道：“況且那其中還有你的親生弟弟，就算是再怎樣鐵石心腸的人，心中也定然會不是一番滋味吧。”
楚榮軒苦笑了一聲說道：“的確，楚華嵐……不管他做了些什麽，不管他曾經有沒有傷害過我，他都始終是我的親弟弟，我們之間的手足之情，骨肉之情，豈是說抹去就可以抹去的？倘若有一天，他真的死在我的麵前，我又該如何自處？”
沈月儀看著有些落寞的楚榮軒，不知該如何安慰他。
這世間最讓人心傷的莫過於就是手足反目，大義滅親這四個字說起來簡單，可要做起來，非是那人不能明白其中滋味。
沈月儀不忍見他如此，出言寬慰道：“我們這麽做也是為了日後魔殿與靖國能夠永久休戰，相安無事，這樣才有更多的人可以活下來，這樣魔殿的子孫後代才能繼續在此安然繁衍生息。”
“戰鼓一旦敲響，犧牲總是難免的，我們隻能用一些必要的犧牲，來換取更多的和平，雖然這樣說好像很殘忍，但是人生在世，命如螻蟻，有很多事情都不是我們能夠左右的。”
楚榮軒抬頭望了望天空，長歎了一口氣，平複了心緒之後，對沈月儀笑了笑：“虧我還是一個男子，心胸竟不如你一個閨閣女子寬廣，的確如此，隻不過看著血淋淋的事實擺在自己麵前，一時有些難以接受罷了，不過你放心，我心中自然明白，有分寸的。”
楚華嵐背叛老門主之時，他就知道這一天終會到來。
再者，楚華嵐與他也不是第一次兵戈相向了。
楚榮軒原本心中鬱結，但與沈月儀說過這番話之後，心中莫名好受了許多。
解語花，解語花。
沈月儀果真是這世上獨一無二的解語花。
隻是這朵花，已然被他人采摘下，永永遠遠都不會再屬於他。
楚榮軒掩蓋起自己的落寞，對沈月儀道：“我去幫忙。”
沈月儀點了點頭，報以他一個安心的笑容。看著楚榮軒的背影，沈月儀還是不禁歎了一口氣。
這世間果然有那麽多身不由己的事情，打定了主意要去做的事，自己選擇的道路，卻往往還是違背了自己的本性，有些事，有舍便有得，有些東西，注定無法兩全。
還好，她已經得到了她此生最想要的東西，沈月儀看著一旁在與翟秋說話的方瑾澤，蕩起一絲溫暖的笑意，隻要有他在，她便覺得這世間是充滿希望的。
“你們又在籌劃些什麽？”
沈月儀走上前去，對兩人道
方瑾澤指著烏雲密布的天空說道：“我觀這天象，恐怕是要下雨，盤算著要不要讓他們先停下來。”
沈月儀皺眉，抬頭望了望天空，雖說是烏雲密布，但卻沒有要落雨的跡象，天象有些奇怪。
“不過，”沈月儀斟酌道：“好似並不像要落雨地的征兆，這個陷阱還沒有挖好，若是晚上他們有人夜探，發現了其中端倪，豈不是前功盡棄？還是一鼓作氣將陷阱挖好吧。”
方瑾澤也頗為讚同她的話，轉頭對翟秋吩咐道：“告訴他們加快進度，及早完成。”
翟秋領命去了之後，方瑾澤意味深長地對沈月儀說道：“你一個女子，真的一點慈悲心腸都沒有？”
“慈悲心腸？”
沈月儀笑了一聲說道：“我要是一個有慈悲心腸的人，隻怕你我還未相遇，我就已經不知死到哪裏去了。”
方瑾澤聽他這麽說，心中也泛起了莫名的心疼來。
的確，沈月儀吃了太多的苦，在沈家大院之中，不知受了多少的心酸與苦楚，無依無靠，能熬到如今已是不易。
而後，又擔負著身世之謎，一路走到了現在，她的種種心酸，方瑾澤都看在眼裏，所以他才會想要為她遮風擋雨，讓她不用再獨自麵對那些醜惡的事情。
沈月儀歎了一口氣說到：“慈悲也是要有條件的，一時的慈悲倘若會換來更多的犧牲，那麽就不算是慈悲，如今也是這個道理，如果非要選擇，那就寧願用少數人的犧牲來換取更多人的和平，不是嗎？”
縱然，無論是否值得，在看到死亡與殺戮之時，沈月儀心中還是會莫名難過，不過人生便是如此無奈，在這亂世之中，人人都身不由己，有些必須要犧牲的東西，就讓它犧牲吧。
“你說的不錯，”方瑾澤負手站在沈月儀身邊，就這樣並肩而立著，卻仿佛可以給她巨大的安心的力量。
“想要得到些什麽，就注定要失去些什麽。想要坐擁這天下，要有仁君之胸懷，卻不可有盲目的慈悲。”
心軟，便是敵人插進你胸膛最鋒利的那把刀。
沈月儀微微仰頭，對方瑾澤笑了笑，說道：“如此看來，我倆還真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方瑾澤不動聲色的靠近她，逐成壓迫之勢，湊到她的耳邊，曖昧地說道：“不過，為夫還是覺得我倆在床第之間更為和諧，不是嗎？”
沈月儀嬌嗔了一聲將他推開說：“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想著那些有的沒的？”
方瑾澤見她臉紅害羞的樣子，不由心情大好，朗聲笑道：“苦中作樂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