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水漲船高
冷夢然這話半點不假。
揚程深吸一口氣。
他雖然一言不發，但怎麽可能看不出？
揚程不光看出了，且眼下，看得分明。
一雙滿是血絲的眸子裏，揚程一覽無餘。
雙腳之下，那塊厚實的冰層伴隨著水流的侵入，越發的抬高。
一刹那，和被他無意間冰封的裂縫已然有了一人的距離。
揚程漂浮在腦子裏的念頭，此時不得不強行流產。
因為，在黑漆漆的水下，想要找到裂縫，顯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揚程眉頭緊鎖，一臉凝重。
冷夢然站在揚程身後，同樣一言不發。
雖然表麵上並沒有多大的神情上的波瀾與起伏，揚程的心底裏卻早已是風起雲湧。
揚程有如鷹眼一般銳利的雙目環視四周，他更是嗅出了周遭正越來越近的威脅。
“糟了！”
揚程一開始隻是一味的以為，自己會被壓扁，但現如今當他微微抬頭腦袋。
揚程發現並非這麽簡單。
揚程的頭頂上，借著從長明燈之內彌漫開來的淡淡的冷光。
出現在揚程視線之中的，是一個天井。
有如一隻倒扣的碗的天井四周封堵得嚴嚴實實。
很多地方，都是依附著周遭的岩石的變化而巧妙修建的。
倘若隻是這些也就算了。
關鍵在於，修建這裏的那幫人也不知道當時究竟是出於什麽目的。
還是單純的突發奇想。
順著一塊塊凸起的岩石，這些人將凸起的部位刻意打磨。
被冷光照耀，赫然一把把自頭頂垂下的，寒光閃閃的尖刀。
揚程心頭頓時不免猛打一記寒顫。
“這可是要被萬箭穿心！”
揚程是一個有著自知之明的人。
想要從這裏找到突破口，幾乎不可能。
他的遊龍仙掌雖然厲害。
威猛程度不低，但還不至於達到真正意義上開山裂石的程度。
揚程頓時一番猶豫。
終於，一個低沉的聲音自他的嗓子深處騰起：“不行，得下去！”
揚程半晌才發出的聲音頓時打破四周有如死一般的沉寂。
冷夢然聽此，一張本就蒼白的臉越發的難看：“程哥哥，下去？去哪兒啊？”
“裂縫，得先把水流排出去！不然，堅持不了多久！”
揚程看向一側，他整個人站在冰麵上，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向上挪移。
這分明是極為不妙的征兆。
“可是下去太危險了！”
冷夢然這話發自內心，不，發自靈魂的極深處。
癱在一旁的王符艱難無比的開合唇齒：“揚公子，水下麵黑漆漆的，就算是下去了，也不是良策啊！”
“難道在這裏等死麽？”
這話揚程沒說，但是他的心頭。下去，這一念頭早已堅定有如鋼鐵。
揚程可不想死，但凡有九死一生的機會，他都會竭盡全力，撞開死門，直奔生門而去。
再者，揚程可還因為係統的緣故，懂得一些避水的訣竅。
想到這，揚程不再猶豫。
揚程此時右手微微舉起。
一刹那，蘊藏在他軀體和周身經絡之中的能量極為嫻熟且迅速額匯集到了他的掌內。
掌心赫然向下。
呼哧！
一股無形的掌風直奔揚程的正前方不遠處的一塊冰麵砸去。
轟隆！
一聲沉悶如雷的聲音驟然騰起。
一刹那，長明燈上的火焰跟著東倒西歪。
“少郡主，站穩了！”
王符此時一隻手牢牢的抓住冰麵上的棱角，身體貼合在冰麵上。
無數的冰化作冰碴子散布於空氣之中。
冷夢然本能閉上眼。
等撲麵而來的冰渣消失。
冷夢然再度睜開眼來，冰麵上，此時赫然一個黑森森的窟窿。
而揚程早已不見了，窟窿之內的水麵之上，隻有一圈圈漣漪向四周擴散。
“程哥哥，不會有事吧！”
冷夢然雙手緊緊拽住。
掌心之內，不知什麽時候開始，已然有了一層冷汗。
“少郡主，不會有事的！”
王符從地上微微抬起頭。
此時，揚程已經使出了避水訣。
此術，揚程已經好久沒用了。
可是這等東西本質上就是一種技能。
隻要掌握住了，那麽下一次，就能很快找補回來。
揚程睜開眼，在一片漆黑之中憑借著印象摸黑。
雖說避水訣能夠讓他在水下一盞茶的功夫之內用不著呼吸，也不會窒息而死。
可是無論如何，揚程必須馬不停蹄，加快進度。
因為在漆黑的空間之內，揚程縱然感官再怎麽敏銳，也絕不可能一直如此。
“應該在靠近牆壁的地方！”
揚程此時順著一側的牆壁遊去。
很快的，他已經感知到了隱藏在水域之下的一片堅實。
好在這處小室內的四麵牆壁並不寬，揚程雙手摸索著牆壁，開始一寸寸下沉。
而此時，就在冰麵上，冷夢然一對烏黑的眼眸開始瘋狂戰栗。
現如今，幾個人距離那些倒垂下來的石頭形成的利刃已經隻有最後的兩人之高了。
“少郡主，趴下！”
王符本來打算掙紮站起來，很快的，眼角的餘光微微向上，他立刻改變了主意。
冷夢然極為不甘心，她麻利無比的掄起地麵上的一塊拳頭大小的冰塊，衝著半空之中，那些鋒芒畢露的岩石重重砸去。
可是這些石頭根本不是普通的筍石。
哐當！
冰塊瞬間碎裂，但是垂落的石頭卻安然無恙，立於原處。
冷夢然隻得照做。
但是此番，相比於此，她更加擔心揚程的處境。
揚程的處境並沒有任何的好轉。
現如今，他的內心，甚至多多少少騰起了幾分焦灼。
揚程順著黑漆漆的水麵一路下沉。
揚程感覺到自己沉潛了至少半盞茶的功夫，可是令人揪心的，揚程非但沒有觸碰到任何裂縫，甚至連一星半點的冰涼感都沒有。
“難道是因為沒注意，已經錯過了？”
揚程的腦子裏頃刻間有如被一團亂麻充斥。
揚程正要放棄，向上返工。
可是一想到這裏，他的心頭有如被萬劍刺穿。
返工一道，那麽將消耗巨大的時間。
說不定不等他找到，冰麵上的幾個人已經沒命了。
揚程此時，內心的焦灼直達頂峰。
而眼下，冰麵上的狀況的確和揚程腦子裏預判的，八九不離十。
才是片刻的功夫，那些一道道垂落的石柱已經橫在了冷夢然的周遭。
王符見此，不覺狠狠咬牙：“少郡主，不成了，得下水了！”
“什麽？”
冷夢然這話不等說完。
王符頓時滾地。
一把將冷夢然拽入水中。
而就在兩個人落水的當口。哐當！
冷夢然所站的地方的附近，一道鋒芒畢露的石頭直接將整塊冰麵捅破。
石頭直抵在冷夢然的後背上。
若不是因為冰層阻隔了一下，冷夢然此時恐怕早就腹背洞穿了。
冷夢然快速從水下浮上水麵。
可現如今，即便逃過了一劫，留給她的時間同樣不多了。
“少郡主，揚公子怎麽還未回來？”
縱然是王符，本來篤定的心緒此刻也開始出現了不同程度的紊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