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秘密

  莫小玖曾聽村民提起過這位屋主,說他在這裏才住了一年,性格孤僻,從不主動與人打交道,但他雖是如此,卻也從未做過什麽不好的事情,並且這個村年年都有馬匪來一趟,他在的那年,碰到馬匪進村,他將那些馬匪都打殺了出去,後來就再也沒有馬匪敢進村了。村民還說他醫術高明,村裏的人生病找他,定能治好,因此,村裏的人對他很是敬畏。


  武強高強,醫術高明!

  算了,不與他計較!


  莫小玖自然是不敢與他同住一屋的,她將身上的袍子穿好,頭發束好,再抱起被褥,提著夜行的燈盞出了門,打算去村裏的祠堂將就一晚。


  正當這時,一道黑影自木屋附近悄然離開,到了密林裏後牽出一匹馬來上了官道,快馬疾馳,朝著縣城的方向奔去。


  約莫小半個時辰的時間,燕巫時的屋裏亮起了燈盞。


  暗衛躬身拱手:“爺,莫小玖所住的木屋裏來了個男人,好像是以前的屋主。”


  “以前的屋主?”燭燈下,燕巫時兩道劍眉微微下沉:“他進了莫小玖的屋裏後,又如何了?”


  暗衛道:“他應當是看出莫先生是位女子,但他似乎並無惡意,隻不過是想討回屬於他的屋子。他說莫先生如果不願意離開的話,那隻能與他共處一室了。”


  燕巫時聽著共處一室這四個字,眉眼更沉了,沉聲問:“那莫小玖呢?”


  暗衛道:“她抱著被褥去了祠堂。”


  燕巫時莫名地鬆下一口氣,又問:“屋主是個什麽樣的人?”


  暗衛想了想:“夜太黑,看不清麵容,隻可知身量與爺差不多高,聽聲音,應當年紀也與爺您差不多。”


  燕巫時一道淩厲的眼風刮去:“你將他與本王比?”


  暗衛嚇得打了個寒顫,忙道:“卑職該死!他定是不能與爺您比的。”他心中暗道主子平日裏向來不計較這些,待下邊的人十分寬厚,也不知為何會突然性情大變?


  “盯著那個屋主,另安排人查一查他的來曆。”


  “卑職遵命!”


  燕巫時於燈下坐了許久才滅了燈燭,上榻躺下後卻輾轉反側,一直無法安然入睡。


  次日,安沽村的祠堂,孩子們都背著昨日裏娘親或是祖母縫製的書包歡跳著進了祠堂。


  “咦!先生,你如何會在此睡覺?”虎子跑到莫小玖所睡的桌案邊問道。


  莫小玖昨夜裏沒睡好,她舒展著身體打了個哈欠,睡眼惺忪地道:“那個木屋的原主人昨夜裏回來了,我隻得到這裏先暫睡一晚。”


  “啊!”虎子臉上露出了笑容,“是藍曦大哥回來了。”


  莫小玖苦著一張臉:“虎子,你就不心疼一下你的先生,你所說的什麽大哥,他昨夜裏冷漠無情,將我給趕出來的。”


  虎子笑道:“藍曦大哥隻是表麵冷漠,但他實際上是個好人,他在這裏的那年,我得了急病,差點沒了性命,還是他將我救活的,且還不要我們的診金。”


  莫小玖扁嘴:“好人還半夜三更地把我給趕出來。”腦子驀地想起一事,“不好,我得去找他。”拔腿便朝祠堂外跑去,直奔木屋那方。


  木屋的木門緊閉,莫小玖一推,門沒拴,藍曦正躺在地上睡覺。


  “喂!”


  藍曦眼睛未睜開,隻嘴皮子微動:“本人不叫喂。”


  莫小玖想著自己還得求著他一件事,便將語氣軟了下來:“藍曦大哥,我想拜托你一件事。”


  藍曦眼皮依然未動:“什麽事?”


  莫小玖朝門外看了眼,見那幫孩子們正朝著這方跑了過來,忙回頭道:“我是女子的事情,拜托你不要與他人知曉。”


  “我憑什麽答應你?”涼涼的語氣,更顯得他一張臉冷傲無比。


  莫小玖氣極,方才對他的那種似曾相識的好友感已經被他這副態度給消磨掉了,雖是生氣,但她語氣還是很軟:“算我求你了,你想要什麽條件我都答應你,隻要你別把我是女子的事情與別人說。”


  藍曦的眼睛終於微微睜開,而後坐起身,盤膝而坐,看著莫小玖:“你說的,我想要什麽條件,你都能答應我?”


  莫小玖點頭:“嗯,你說,隻要我能做得到。”


  藍曦道:“我還沒有想到,待想到便與你說。”對她還不了解,自然是沒什麽條件好提。


  莫小玖卻覺得這種提條件的事情還得懸著,讓她多不踏實呀!但這會兒她也來不及再多說什麽,因為一幫孩子們已經來了。


  “藍曦大哥!”


  “藍曦大哥!”


  孩子們都探頭探腦地擠在門口,笑看著男人,可見這位叫藍曦的男人雖然麵容冷清,說話也很冷冰冰的,但無疑,他很受這裏孩子們的喜歡。


  不過也看得出,孩子們雖然很喜歡他,但也如他人所說,很敬畏他。孩子們都不敢進屋。


  藍曦站了起來,走到門口,摸了摸幾個孩子的頭,雖然臉上看不到笑,但動作卻能表達出他對孩子們的愛護之情。


  “藍曦大哥,你這兩年都沒回來,是去哪裏了?”虎子仰著腦袋瓜子問。


  “去外麵遊曆。”藍曦眼神很平靜地看著孩子們,心道兩年的時間,他們都長個了,並且他們記性也不錯,兩年沒見,他們還記得他。


  其實他在安沽村是一個很特別的存在,除非是記憶容易缺失的小幼童,一般人都不會將他忘記。


  莫小玖認真地看著他,發現他長得真是很好看,與燕巫時有得一比啊!且倆人性格都怪異。


  燕巫時那張絕色臉,不光是帶著些邪氣,還帶著十足的侵略性;而這位叫藍曦的,性子清冷得令人捉摸不透,於莫小玖而言,就像是一具怪異的屍體,十分想拿著手術刀一點一點地刺破他的皮肉,翻開他的五髒,一探究竟。


  她覺得這個男人有故事。


  藍曦進了屋子,在他的包袱裏拿出一條洗臉的布巾和一隻木柄的馬尾牙刷來,馬尾牙刷上還沾著一點白色的膏體,就與現代的牙膏一樣。


  莫小玖頓時來了興趣,忙上前問:“你這個牙膏是哪裏買的?”這語氣,就好像以前碰到同事穿著好看的衣服就問,你這衣服是哪裏買的。


  藍曦雖然沒聽過牙膏這個詞語,但他能明白她是問的自己牙刷上的東西,他邊往外走,邊淡淡道:“茯苓膏罷了。”


  莫小玖蹙起秀眉,思量著,原來是茯苓做出來的呀!不知道是什麽配方?能不能把牙刷幹淨?近來她正是煩刷牙這件事呢!


  藍曦本是要去小溪洗漱,但見院內有根竹管自三丈處山坡泉眼引水進來,他側眸看了莫小玖一眼,心道這女子倒真是有點能耐。


  待到他在那竹水管處洗漱好後回到屋前,虎子忙道:“藍曦大哥,你還沒吃朝食吧!我家裏還有粥,給你端碗來。”


  說著就要往家裏跑,卻被藍曦拉著:“不必了,我包袱裏還有幹餅,煮點熱水泡著吃就行。”


  村裏的人經常也是將冷硬的幹餅煮成糊糊吃,能對付肚子就成,虎子沒再多說什麽,看著藍曦又進了屋裏,不一會拿了個吃了一半的烙餅出來,走到屋側的灶台邊蹲下,先是左看右看了一番。


  莫小玖走到灶邊,對藍曦道:“這些柴可是我撿的,灶台原本都塌了,也是我重新造的。”意思是這是我的東西,你勿要亂動。


  藍曦抬眼看著莫小玖:“你占了我的屋子,拆了我原本的灶台,我沒與你計較,你倒是與我計較!”


  莫小玖這會兒已經緩過勁來,想著昨夜裏所遭受的“屈辱”,氣不打一處來,揚揚眉頭道:“你兩年都沒有回來過,白占了村裏的地,自然是得先讓給別人住。”


  藍曦唇間忽地輕扯出一個極冷的笑來,朝虎子招了招手:“來,虎子。”又看向其他孩子們,“你們也來,我與你們講個秘密。”


  莫小玖聞言頓感不好,忙將虎子拉到一旁,嘻皮笑臉地對藍曦道:“大俠,大哥,這灶台和柴火你盡著用,屋裏頭還有昨日裏糖醃的香荽,調了香醋和薑蒜,味道可好了,配著你的烙餅湯一定很好吃。”說著忙進屋裏去將裝著糖醃香荽的密封罐拿了出來,還打開了蓋子讓藍曦看。


  藍曦肚腹空空,一聞著罐子裏奇異的香甜味便覺得味蕾大開,舌間都要溢出口水來,忙將罐子接在手上,再放在一旁。這時他已經將灶裏填了幹柴,火折子一吹,將灶膛給點燃,再起身揭開鍋蓋,見鍋刷得鋥亮,便在旁邊的水缸裏舀了一瓢水倒入鍋內,將餅子撕碎放了進去。


  莫小玖看著這半塊烙餅,顯然是昨日裏省出來的,心道這男人看著人模狗樣的,可混得也太差了吧!連頓飽的都混不上。


  人模狗樣的窮男人藍曦利索地做好烙餅湯,就著罐子裏的糖醃香荽,吃得一臉滿足。


  接著藍曦將虎子喊了過來,與他說:“虎子,去將你爹叫來。”


  莫小玖待到藍曦吃好,她將鍋刷了,再從屋裏拿了些粟米出來放進鍋裏煮,又看了空蕩蕩的罐子,朝藍曦嘟嚷了一句:“吃得這麽幹淨,也不給我留點。”這香荽本來就是打算用來配今早的米粥的,現下自己隻能吃幹粥了。


  倒是小姑娘蘭兒懂事,看著先生沒了配粥的香荽,忙對莫小玖道:“莫先生,我家裏有配粥的菜,我去給你拿來。”說著忙跑回了家。


  莫小玖趁著煮粥的空檔也去洗漱。


  不一會,蘭兒端著一碟酸菜回來,莫小玖的粥恰恰煮好。


  這時虎子的爹安叔和幾位村民也來了。


  安叔和村民們見著藍曦,都一臉高興,與藍曦行禮:“藍先生,你回來了啊!這真是喜事一樁啊!”


  安叔和村民們又與莫小玖打了招呼,並與藍曦介紹,莫小玖在村裏教孩子們讀書認字。


  藍曦心道此女長得與莫家庶女莫小鈴一模一樣,並且也姓莫,那看來她便是莫小鈴無疑了。不過莫小鈴惡名在外,怎生這麽好心,還教村裏的孩子們讀書?這實在是令他匪夷所思。他將這事想了一陣,便從懷裏掏出一綻金子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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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燕巫時:你來作甚?


  藍曦:我可不是來打醬油的,我是來搞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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