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夜帝

  西然搖頭,現在她怎麽能離開。


  夜彥給西然一個溫柔的笑容:“然然,聽話,你的衣服濕了,要是不換會生病的,而且,你從剛才到現在什麽東西都沒有吃過,這樣對身體不好,而且,你想想,如果等到帝醒過來,看見你這個樣子,你覺得他會怎麽樣?”


  西然低頭看自己,隻見褲子是濕的,還在滴血,而身上的衣服上沾滿了夜帝的血,連帶著雙手也是一片血紅,樣子異常的難看。西然猶豫了,她不想這個人醒過來有任何不好的情緒,但她根本不放心離開,就算是離開一步都讓她不安。


  “好了,然然,我會在這裏照顧帝的,你就先去把衣服換了,乖”。


  對上夜彥溫柔的笑容,西然最終答應了,她換了身衣服,洗掉了身上的血,強迫自己吃了一點東西,就又回來了,就是連多停滯一秒鍾對於她而言都是煎熬,隻是當她進病房的一瞬間,愣住了。


  “然然,你這麽快回來了”夜彥微笑著轉身,說道。


  西然看著夜彥,一時之間回不過神來,她剛剛竟然看見大少爺在撥二少爺的氧氣罩!西然用力的搖頭,不,這一定是陽光太強烈,以至於讓她產生的錯覺。


  “然然,你怎麽了?”夜彥走過來,問到。


  西然連忙搖搖頭:“我沒事”,為她自己的錯覺感到無比荒誕。


  “嗯,那就好”夜彥放心了,摸摸西然的頭:“既然然然回來了,那我就先回去了,你好好照顧帝”。


  西然點頭,頓了頓,對著打開門要離開的夜彥道:“大少爺,謝謝你”。


  夜彥回頭,窗外的陽光落在他溫柔的俊美臉龐上:“傻然然,怎麽對我說謝謝呢”。


  西然語塞,隻能看著夜彥微笑著離開,因為這一聲謝謝不止是謝謝,更多的是她的愧疚,數不盡,道不完的歉意。


  西然看了一眼合上的門,最終轉過身在病床邊上坐下。忽然,手機鈴聲在安靜的病房裏響起,西然循聲看去,竟是夜彥將外套留在了沙發上。


  作為夜氏的長子,西然當然知道夜彥到底有多忙,手機根本不能離身,想著夜彥剛剛離開,西然趕緊拿起外套追出去。


  西然跑的急,在轉彎口竟一下子止不住步,跑過了頭,餘光轉向彎口,卻一下子蒙了,隻見那彎口的盡頭一前一後走著兩個男人,前麵的是夜彥,後麵的……西然的胸口一窒,竟是和當時暗殺夜帝的殺手隱約重合。


  夜彥和陌生男人轉彎,身影消失在盡頭,西然的腦袋一片空白,拿著西裝就那麽折回身,跟著。


  夜彥和陌生男人來到地下停車場,西然在後麵跟著,她的腦袋在嗡嗡的作響,什麽都想不了。


  夜彥和陌生男人在一輛車子麵前停下,西然驟然捏緊手中的西裝,因為那一輛車跟殺手坐的是同一個車型,就是連顏色都一模一樣。


  西然用力的搖著頭,不,這一切隻是一個巧合,隻是正好這輛車是同一個款型同一個顏色,正好這個男人的背影有點跟殺手相似,可能也隻是一個背影相似而已,畢竟這個世界這麽多的人,相似總是難免的。


  陌生的男人微微側轉了身,大半個臉露了出來,隻見男人的臉上帶著眼睛,西然從這個距離看,那樣子就跟在沙灘上一模一樣。


  瞬間,西然的臉色蒼白。


  夜彥將一張支票給男人:“夜帝沒死,按照約定,剩下的費用取消”。


  陌生男人應了一聲:“夜帝沒死,是我的失誤”。


  身體止不住的在發抖,就是連站立著都變得非常的困難,可每一個字都還是異常清晰的傳入西然的耳朵裏,一個字一個字,刺的她的耳膜鮮血淋淋。


  她不明白,每一個字分開來她都聽的明白,可為什麽連成一句話的時候怎麽就這麽殘忍,一刀一刀都在往她的心窩子上捅,將她的心髒分割的四分五裂。


  她怎麽能想到,竟然是這個人,在她猜想盡了一切的人,可居然就是眼前這個人,居然就是眼前這個人買了殺手刺殺二少爺。


  心髒鑽心的痛著,就如同是在煉獄裏被焚燒著,痛苦的,憤怒的。


  西然從角落出走出來,顫抖著身體,慘白著臉,一步一步的走向夜彥,一向溫順的眸子燃燒著怒火,覆蓋著強烈的憤怒。


  啪,西然用盡了全身力氣,一個巴掌狠狠的扇在夜彥的臉上,猛烈的力道在安靜的停車場顯得格外的清晰。


  “為什麽,你為什麽要這麽做”西然憤怒的盯著夜彥,整個身體顫抖的更加的厲害。


  夜彥看著西然,墨色的黑眸一片平靜。


  “他是你弟弟,你們身上流著一樣的血”西然盯著夜彥,憤怒的要找出一個答案。


  夜彥卻突然笑了,優雅的,冷漠的,他認真的回視著西然的目光,開口:“然然,你當真想要知道為什麽嗎?”


  西然卻一下子說不出話來,眼前這個跟她笑著說話的男人她陌生的認不得。


  夜彥伸出手,撫摸上西然的臉,一點一點,溫柔至極:“因為我跟他都是夜氏的人,我們都姓夜,在這個家族裏,不管之前有多少個姓夜的,但到最後,隻能剩下一個”。


  西然的瞳孔放大,死死的看著麵前對她笑的溫柔的人,她的身體在發冷,她臉上被撫摸過的每一個地方在顫栗。


  夜彥卻笑的越發的溫柔:“還有,然然,我愛你,可夜帝卻把你從我身邊搶走,總是一次又一次,你說,我有什麽理由要留下他”。


  嗓子如同失聲了一般,什麽聲音也發不出來,就是連呼吸都不知道該如何呼吸,西然隻能是這樣看著夜彥,隻能是看著,可看著看著,卻讓她的眼睛滿是鮮血,她的心髒血肉模糊。


  “好了,然然,等夜帝醒過來,你可以提醒他,讓他小心一點,因為,我不會再退讓了”夜彥的指腹從西然的眼眉撫摸到雙唇,最後微笑著離開。


  邊上站著的男人打開車門,夜彥對西然笑了笑,轉身坐進了車子,那男人也上了車子,車門被關上的瞬間,車子就往外開去,隻留下滿身冰冷的西然。


  車上,死一樣的寂靜。


  夜彥靠坐在位子上,雙眸閉著,俊美的臉上清晰的印著西然的五個指印。毒蛇看著後視鏡裏的夜彥,握著方向盤的十指不禁用力,嘴角一向彌漫的笑意此時此刻蕩然無存。最終,毒蛇沉默許久開口:“大少爺,你根本就不打算殺夜帝,為什麽要讓西然誤會,你這樣做,隻會讓西然恨……”隻是當恨字剛剛說出口的瞬間,毒蛇卻突然明白了。


  這個人費勁心機,要的就是讓西然恨他,隻有恨意才能取代西然的愧疚,這個人那麽愛西然,向來愛的不舍得讓西然承受半分痛苦,所以在知道西然要跟夜帝結婚的消息,才會要他裝作殺手去暗殺夜帝,但又讓他故意打偏,讓夜帝絕對不會出現生命危險,隻會迅速的陷入昏迷,並造成流血。


  暗殺是故意的,外套是故意的,讓西然發現夜氏故意的,一切一切,都是這個人為西然故意安排的,要的就是西然能放下對他的愧疚,心安理得的嫁給夜帝,能幸福開心。


  毒蛇看著夜彥,他向來知道這個人愛西然,隻是,他突然不確定,這個人對西然的愛到底能深到怎麽一個地步,又能將他自己逼到什麽程度,才能罷休。


  隻是,毒蛇很想知道,如若有一天,西然知道了這個人為她做的一切,又會是怎麽樣的,是追悔莫及嗎?

  車子在別墅前停下,夜彥沉默著下車,修長的背影被夕陽拉的很長,黃昏的光芒落在他的身上,是深深的寂寞。


  別墅的門被合上的瞬間,仿佛受傷的野獸無聲的躲進黑暗裏,默默的獨自拭著傷口。


  二樓。


  夜彥走進房間,房間裏放著兩幅巨大的畫,一幅是剛剛開始的形體,仔細看,能看出是房子的設計圖,旁邊的是一幅風景非常漂亮的婚禮圖場景設計圖,不管是再如何的仔細看,畫裏麵的每一個細節都是精美異常。


  夜彥撫摸著婚禮的場景圖,上麵有胭脂色的花海,有象牙白的鏤空教堂,不管是在裏麵還是外麵,都能看見圍繞著教堂的花海,就如同童話一般。


  “然然,你說過想要跟童話裏的公主一樣,和王子從此幸福的生活下去,那麽,我就送你一場童話的婚禮,可好”,夜彥看著畫,漆黑如墨的眸子滿是深深的溫柔。


  古堡。


  夜彥下車,俊美的臉上沒有往日的溫和,尤其是當他就那麽頂著臉頰上清晰的五指印走進古堡的時候,所有的下人都震驚了,連鞠躬問好的本能禮儀都忘記了。


  夜彥根本不看他們一眼,徑直進了古堡,找到夜管家。夜管家看著夜彥,喊道:“大少爺”。


  夜彥也不看夜管家,目光落在窗子外的花園,道:“婚禮的一切都是你在準備?”


  “是的”夜管家的聲音沒有什麽起伏。


  “場地我已經布置好了,你不需要準備了”夜彥說道,語氣平靜,卻沒有任何商量的口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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