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傳世道宗的底蘊 上
“好叫張道主得知，於你我廝殺之間，漢室奇兵，已然是殺進了龍城，而今的話，這龍城，怕是已經破了。”雲行舟的聲音響起。
張白石也隨之是抬起頭，便是看到，這狼居胥秘境的穹天上，有無法理解的力量凝結成一隻箭矢，直直的朝著那國運所化的蒼狼而來。
就如同是那不可阻擋，不可違逆的宿命一般，任由張白石用盡了手段，都無法阻止那無形箭矢的來勢，瞬息片刻的功夫，那不知道從而來的箭矢，就已經是落到了那獨眼蒼狼的另一隻眼睛上，令這獨眼蒼狼徹底的化作了瞎眼蒼狼。
隻聽得一聲哀嚎，那原本還姿態威武，雄踞著與赤龍相對，甚至於隱隱之間占據了上風的蒼狼，就化作了斷脊之犬一般，瑟縮著往張白石的背後一躲，將張白石給徹底的拋棄。
代表著漢帝國的赤龍和匈奴帝國的蒼狼，彼此之間的僵持之勢，就在這一瞬之間被打破。
於是那赤龍身下的火雲，就在這一瞬之間，將整個狼居胥秘境的天空，給填得滿滿當當，叫張白石甚至是連呼吸，都變得困難起來，反觀雲行舟，在這赤雲彌漫的時候，便是輕輕鬆鬆的，將整個狼居胥秘境的天地元氣，盡皆納入了自己的掌控當中，在他的意誌之下，這狼居胥秘境當中的天地元氣，都開始產生了對張白石的排斥，令張白石根本就無法駕馭這些元氣，無法以這些元氣為根本施展出所謂的法術神通來。
元氣之於修行者，便如同是水之於魚一般，在這種修行者之間的廝殺之間，若是有一方被剝奪了對元氣的掌控，那便幾乎是可以注定這一場廝殺的結局。
“以人道之勢撼動天時地利，強改天道之勢，果然是雲道友你慣常的手段。”張白石收回目光，麵帶不屑的一卷衣袖，遂將這狼居胥秘境當中殘留的那屬於匈奴帝國的氣運，給徹底的驅散。
說著這些的時候，張白石如同是又想起了天師府敗落的那一幕一般。
修行者所修行的，乃是天道，而國運，則是人道的體現，雖有天人合一的說法，但實際上，天人之間卻是難以共存——當修行者強大的時候，必然就會覆壓人道之勢，令修行者以下的國度，成為修行者的附庸，跟隨修行者的心意而動，但當一個大一統的帝國出現的時候，人道之勢高漲，也必然會使得天道之勢傾頹，令那些修行者們不然直麵國運之威，對於這大一統的帝國而言，所謂的伐山破廟，斷絕神祇或是修行者們之山門，亦屬尋常之事也。
天人之別，就如同是那太極圖上的陰陽魚一般，相互依存的同時，又此消彼長，亙古皆然。
而雲行舟破滅天師府，所依仗的，也便是如此。
帝王一紙詔令，浩蕩大軍之下，整個西蜀益州的天地元氣，都被徹底的鎮壓起來，於是天師府傳續萬年的護山法陣，便在這一刻直接崩潰，那勾連了地火的天雷柱，也同樣是在那元氣被鎮鎖的幾個刹那之間，被徹底的打破，被徹底的銷毀……
失去了駕馭的元氣，也失去了同歸於盡的底牌之後，偌大的天師府，便是在短短的數天之內，如風流雲散。
那無數的修行了不知道多少年的修行者，也同樣是在這一刻，化做了凡人一般的存在，弱者隕落於凡人的刀兵箭羽之下，強者則是隕落於其他宗派的修行人之手，天師府的寶庫和底蘊，刹那之間就成為了其他宗派的戰利品。
而現在，張白石所麵對的情況，和當初一般，沒有任何的區別，同樣是一紙詔令覆壓而下，同樣是浩蕩氣運彌漫，同樣是周遭的元氣，都納入了他人之手。
——然而此時，張白石麵對著這樣的絕境，臉上卻依舊滿是從容的笑意。
“雲道友你所謀者，無非便是立下宗派道統，傳下千秋萬代，九個九大宗派一般，既如此，我有一個提議——那便是你拜入我之門下，隨我一起重建天師府，待得我飛升之後，整個天師府，便盡皆托於你手，任由你揮筆著墨，如此，我既重建了天師府，雲道友你也能夠借天師府傳下你的道統，這比你從無到有的建立一個宗派，輕鬆了不知道多少倍。
如此雙贏之局，雲道友以為如何？”張白石如同是認輸一般，再往後退出一步。
“張道主這是認輸了？”聞言，雲行舟也不由的冷笑起來，“我輩散修，天生就低人一等，不被你這般的傳世宗派放在眼裏，若非此局此勢，就算是你天師府的尋常修行者，也未必正眼看我，更遑論你張道主了。”
“看到，雲道友是要拒絕我的好意了，那你我之間，也隻有另外的一種可能了。”
“雲道友你隕落於此，而我率眾重歸於漢，再續天師府道統。”
“帝劉徹繼位，雲行舟與匈奴合謀，覆滅天師府，而謀算帝國——奈何其聲勢隆盛，難以製衡，於是乎各宗派將計就計，我忍辱負重，以天師府為餌，引其入彀，將雲道友你，將這匈奴帝國一網打盡，一戰而定人道千古之局。”
“我想，比起雲道友你重開山門而言，我這樣一個知根知底，卻又羽翼的人來接續天師府道統，重訂九大宗派之秩序，必然是更加符合昆侖等幾大宗派的利益，也更加符合劉徹的利益。”
“雲道友你以為呢？”張白石笑著，身上原本已經是被這浩大國運給壓製到了極點的氣機，卻是在這一刻，開始觸底反彈，就好似是要強壓下這赤龍之運，強行取回對周遭天地元氣的控製權一般。
“雲道友是不是以為，在這國運環繞之下，你就必勝了？”
“但道友就不覺得奇怪，此前匈奴帝國之國運，猶勝於漢帝國，而我能卻以傷殘之身入得這狼居胥秘境，在這匈奴國運環繞之處，強行壓服匈奴帝國當中的強者？”
“這憑什麽？”張白石一邊說，一邊用力的一掃衣袖——這一刻，就如同是揮袖決浮雲一般，充斥於這秘境當中的赤龍國運，就在這片刻之間，煙消雲散，雲行舟頭頂上那高懸的詔書，也是如同無根之木一般，直接落入了雲行舟的懷裏。
而在張白石的手中，則是浮現出了一枚小巧玲瓏，古意盎然的印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