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入蜀

  “結束了!”將那一副畫卷的細節都記清楚之後,雲行舟才是信手在虛空當中一抹,將一切的痕跡都徹底的磨滅,他頭頂上,天門緩緩閉合,而這個時候,一陣前所未有的虛弱,才是在他的四肢百骸之間彌散開來,叫他連站,都站不穩。


  “不愧是天下第一的張白石!”緩緩的尋了一方勉強平整一些的山石靠座坐下來之後,雲行舟的目光當中才是浮現出了後怕的神色來。


  對於這一戰的準備,他可以說是將一切都考量到了極致,也將一切都做到了極致,無論是那氣運之間的兌子,還是對張白石底牌的把握,亦或是那白鹿幣的神效,換做誰來,都不可能比他做得更好,但就算是如此,在最後的那一刻,這戰局也險些被張白石給翻轉過來,若不是他屬於妖靈的身份徹底撼動了張白石的心神,叫張白石所凝結而出的明光有了破綻,那此刻戰死的,就不是張白石,而是他自己了!


  但好在,張白石已經徹底的灰飛煙滅,而他也順路無比從張白石臨死之前的記憶當中,找到了他想要的東西。


  ……


  “張白石,隕落了!”穹天之上,一道流星劃過的時候,漢帝國當中所有的在關注著天地的合道半仙們,都不由得是豁然起身,目光當中露出了糾結,震撼,不可思議,以及輕鬆等等交織不休的神色。


  而在這些合道半仙的震撼當中,長安城中,同樣有精熟於天象推算的大儒,麵帶喜色的敲開了未央宮的大門。


  “陛下,大喜!”


  ……


  “侯爺當真不跟我們一起回去嗎?”狼居胥山上,意得誌滿的霍去病端坐在雲行舟的對麵。


  在他的背後,一方不知道從狼居胥秘境當中那一個角落找出來的黑石,高高的立在這狼居胥山的最頂上,似乎是鎮壓著這狼居胥山一般,黑石上,還有一片用鮮血寫出來的祭天的禱文。


  “這是你們文臣武將的盛事,我乃方外之人,文武皆不喜,就沒有必要在這個時候為這一場盛事添上陰影了,陛下若問的話,你就說我已經往西蜀而去。”言畢,雲行舟便已經起身。


  “侯爺!”見此,霍去病也不由一急,不禁往前一步,伸出手似乎是想要挽留雲行舟,但片刻之後,他的手又無力的垂了下去。


  雖然他號稱長安紈絝之首,但實際上,除了征伐之外,他對朝堂上的暗湧,也並非是一竅不通,至少他很明白,在匈奴這最大的外敵被擊潰之後,帝國當中接下來的局麵,便是內爭——不是文武之間的內耗,而是朝堂上的尋常官吏和那些追求長生的道人之間的管理,是管束一切的王權和不服管束的修行者之間的鬥爭。


  在這一場鬥爭當中,哪一方對帝國更加的有利,哪一方為帝國立下的功勳更大,哪一方勝利的可能就越高。


  這一場鬥爭的開始,無疑便是這一場國戰結束之後的獻捷——而在這個時候,作為大軍當中修行者一方不折不扣的首領的雲行舟,卻不曾出現在獻捷的儀式上,可想而知這對於隨軍的修行者們,會是怎樣的打擊!

  這必然會令那些修行者從這一場鬥爭的開始,就落於下風。


  ……


  “話說那冠軍侯啊,長的是身高八尺……”


  距離那一場國戰的結束,已經整整一年有餘,但就算是過去了一年,那一場國戰的餘波,也依舊是不曾平息,這畢竟是漢帝國立國一來所謂浩大的一場勝利。


  而在那一場戰爭當中,最為令人傳唱不休的,便是大軍對峙當中,霍去病孤軍而入,三千裏直驅匈奴龍城的那一戰。


  此刻,茶館當中的說書先生所唱著的話本,也正是霍去病奇襲龍城的那一戰。


  “好!”


  “好!”


  “好!”


  “再來一段兒!”


  待得那說書先生的驚堂木落下的時候,這茶館當中,登時便是滿場喝彩,無數的年輕漢子們,都是站了起來,更有甚至將那茶碗倒扣,當做戰鼓一般敲擊著,然後在那店小二的喝罵當中‘丟盔棄甲而走’。


  一直到夜色將臨的時候,雲行舟才是從那茶肆當中走了出來,沿著熙熙攘攘的長街一路筆直而去,一直踏上這古城高聳的城牆。


  而在他的背後,一個又一個的人影從人流當中浮現出來,緊跟在他的背後,這些人當中,有穿著儒衫的,也有穿著道袍的,但奇怪的是,這長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卻好像都無視了這一群人的存在一般。


  再到這城池徹底的被夜色籠罩,在幽暗當中沉睡下來之後,雲行舟的目光才是從這幽靜的城中離開,落到了緊跟在自己背後的那些人身上。


  “諸位前輩,還有仲舒,好久不見了。”雲行舟回過頭,朝著背後那些人一禮。


  跟在他背後的那些穿著道袍的,便是來自於各大宗派的長老,他們每一個人,都是半仙巨擘,而那些穿著儒衫的,則是當代儒宗董仲舒,還有他們的弟子。


  至於說他們腳下的這一座古城,則是西蜀之首,蓉都城。


  “前輩,我們可當不起!”聽著雲行舟的話,他背後那些來自於各大宗派的半仙們,立刻便是有人發出了不滿的回應。


  “各位前輩這說的是什麽話。”雲行舟搖了搖頭,對這些合道半仙們所表現出來的不滿,絲毫不以為意。


  “什麽話?國戰獻捷,這看成是漢帝國立國以來的第一大事,朝堂上別的不說,但無論是各派的修行者還是那些散修,無不是以你為尊,但偏偏在這關頭,你卻是拋開一切孤身而走,你倒是逍遙了,各派的期許,道主的重托,卻都被你拋之腦後,你的眼裏,當真還有我們各大宗派的存在嗎?還是說,你以為你隻靠著朝堂的支持,就能夠立下一個萬世傳承的道派了?”先前出聲的那道人,依舊是咄咄逼人。


  “我道諸位前輩的怨氣從何而來,卻不想是這一檔子事。”聞言,雲行舟不由得啞然失笑。


  早在一開始的時候,他就考量到了此刻的局麵,自然,他也早早的就有了應對的方式。


  “各位前輩代表的,乃是這天地之間的修行者,而仲舒也可為朝堂的代表,既然各位都到了,不妨就在此處開誠布公,聽一聽我的考量如何?”雲行舟不慌不忙的道。


  “雲師有什麽想法,盡情直言。”董仲舒朝著雲行舟一禮,然後在雲行舟的麵前席地而坐。


  “我倒要聽聽,你如何的巧言令色!”見此,那些老道人們也同樣是勉強點了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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