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撕破臉皮
“天下修行之輩,如過江之鯽,但永恒不死之人,不過寥寥無幾,那無窮的傳承,亦是如此,絕大多數,都已經埋葬於曆史的塵埃當中。”
“生命,便是如此的渺小,縱然是修行者,也不例外。”
“既如此,雲道長何不入我世家?世家不滅,道長的傳承,自然也不滅。”黃明坦然道,言語當中充滿了誘惑,當然,這其間也有著隱隱的威脅——世家傳承不朽,屹立不倒,就算是再和帝室的爭端當中敗下來,也終究是有重新崛起的時候,但帝室一旦敗亡,就再也沒有起複的機會,如雲行舟這般,站在帝室一方,縱然是逞一時之兄又能如何?待帝室敗亡之後,他們又該何去何從,又該如何麵對來自於世家的威脅?
“黃家主好見識,既然如此,我便再問一句,以黃氏家主之見,我輩之壽元,與帝國國運相比如何?”
聽著雲行舟的反問,黃明也不由得沉默下來。
顯然,這無數的修行者當中,絕大多數的人,都不可能超過一個帝國的國運,不可能以自己的壽元去見證一個帝國的盛衰興亡,隻有及其少數的存在,才能夠擁有這樣漫長的壽元。
那麽問題就來了——看不到帝國衰亡的修行者,在帝國尚未衰亡的時候就已經隕落,那些世家們就算是想要清算,難道還能追到幽冥地府去?而那些能夠完整的見證帝國興衰的修行者,其實力也必然是強大無比,這樣的存在,又何須擔心來自於世家的清算?
既然如此,那黃明的威脅,世家的威脅,又能算得了什麽?
聽著雲行舟的話,黃明臉色大變的同時,他帶來的另外兩位長生天仙,也同樣是露出了若有所思的神色。
“看來,雲道長是認為在這一場爭端當中,我等世家定然會敗給帝室了。”黃明臉色陰沉無比。
“這不是顯而易見的嗎?”雲行舟麵色如常,“帝室占盡大勢先機,世家之所以抗衡帝室,無非便是因為所有人都戮力同心之故,但人心為私,所有世家戮力同心的局麵,又能保持到幾時?就如這零陵郡中的旱情之下的繁華,黃家主信不信,但凡是有一個世家退出,那這零陵郡中的虛假繁華,便會在頃刻之間煙消雲散?”
“既然雲道長一意孤行,那麽下次見麵的時候,就是敵人了,道長好自為之。”言罷,黃明便是帶著人離去,絲毫不擔心雲行舟會突然翻臉將其拿下。
“張道友,走吧,我們也該去見一見那位陵水龍王,然後揭開這零陵郡中最大的秘密了,我想你們天師府對於零陵郡中所隱藏的東西,也已經關注了很久才對。”黃明他們離開之後,雲行舟的聲音,同樣是在這沔町河的岸邊響了起來。
……
和沔町龍王不一樣,陵水龍王,非是神祇,而是神仙,而且是一位已經渡過了長生五劫的神仙——在這陵水當中,配合上龍族強大的肉身,以及天生的神通,還有龍族傳承已久的玄妙法寶,就算是逍遙真仙前來,陵水龍王都能與之周旋一二。
“雲道友此言,有何憑據?”龍族,是極其珍視血脈的種族,再加上陵水龍王對那沔町龍王本就喜愛無比,是以從雲行舟這裏知曉了沔町龍君已經‘隕落’的消息之後,陵水龍王的雙眼,一下子就變得通紅,龐大無比的壓力從他的身上彌散出來,令整個陵水,都是顯得壓抑無比。
陵水龍王緊緊的盯著雲行舟,似乎是在表示,若是雲行舟敢於拿這種事來欺瞞他的話,他絕對不介意叫雲行舟領教一下,什麽是陵水之君的怒火——哪怕雲行舟是代表朝堂而來,也不例外。
“這個符印,龍君認得嗎?”感受著陵水龍王身上傳來的壓力,雲行舟信手便是在陵水龍王的麵前勾勒出一個如同幼兒塗鴉一般的印記來——這是那沔町龍王在夢中向雲行舟通傳消息的時候留給雲行舟的符文,按照他的說法,隻要雲行舟畫出了這符文,便一定是能夠取信那陵水龍王。
最初的時候,雲行舟不能確定他夢中所見到的沔町龍王,到底是真是假,自然也不敢貿貿然的來到這陵水當中麵見陵水龍王,若不然一個不慎,被這陵水龍王當成別有用心之輩,那雲行舟可是連哭都哭不出來。
“我兒……”看著雲行舟勾描出來的那印記,陵水龍王當即便是一個踉蹌。
這看似小兒塗鴉一般的印記,是獨屬於陵水龍王和沔町龍王之間的秘密——這是沔町龍王第一次參悟陵水龍王符詔的時候,好奇之下,模仿陵水龍王的神道符詔所描繪出來的印記,除了他們兩人之外,便再也沒有任何人知曉這個印記,不到生死的緊要關頭,沔町龍王是絕對不會將這個印記示之於他人的。
“雲侯爺想要知道什麽,本王定然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陵水龍王沉默著,思索良久,似乎是終於想明白了什麽事情一般,臉色顯得灰敗無比。
“零陵郡中大旱已久,龍君執掌零陵郡中雨水天象,敢問龍君,其間原委究竟是什麽?”雲行舟問道,他原本以為,還需要再廢一些口舌才能說服這陵水龍王,卻不想,那沔町龍王所留下的印記對陵水龍王的影響之大,超乎想象。
“郡中大旱嗎?”陵水龍王露出回憶的神色,然後緩緩講述起來。
在陵水龍王的講述當中,這零陵郡中的變故,就清清楚楚的在雲行舟麵前浮現出來。
最初的時候,是零陵郡中有異獸顒鳥誕生,以至於郡中大旱難解,也就是在那個時候,長沙刺史上書朝堂,言及零陵郡中禍事,然後是零陵郡中的世家、官吏聯手絞殺了那顒鳥,隨後零陵郡守上書,已經安頓好諸般事務,郡中百姓,皆不曾受旱災所侵襲。
再到後麵,便是陵水龍王無意之間察覺到,那顒鳥,以及零陵郡中的旱情,乃是零陵郡守等人刻意謀劃而來,於是乎,他便順水推手,斷絕了這零陵郡中的雨水,想要以此削弱零陵郡中百姓對水神的信仰和香火,借此將那神道符詔從沔町龍王的身上剝離出來,將沔町龍王從神祇之路,拉回神仙之路。
很顯然,正是陵水龍王的這謀劃,令那沔町龍王糟了劫。
作為神祇而言,當沔町龍王的信仰和香火被削弱到極限的時候,亦是其最為虛弱的時候。
再加上那裏應外合的龜相,虛弱無比,又不曾對外界有絲毫防備之心的沔町龍王被他人謀算,自然也就情理之間。
“這旱情,果然是他人刻意謀劃嗎?”雲行舟看了張道陵一眼,隻見張道陵的眼中,滿滿都是殺意。
天師府的本職,便是誅除妖魔孽鬼,而根據陵水龍王的說法,零陵郡中那些官吏、世家的做法,已經與人魔無異。
“敢問龍君可曾知曉,零陵郡守等人為何要謀劃這一次的旱情?”雲行舟又問道。
“此事深究,並不一定就是好事,不過雲侯爺若是一定想要知曉的話,不妨親往零陵郡一行,在零陵郡中,侯爺必能有所得。”陵水龍王諱莫如深的道,“至於說那沔町河神之事,乃是我龍族內務,還望侯爺勿要外傳。”
“這是自然。”雲行舟點了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