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青天大老爺
天剛蒙蒙亮，張書節就習慣著醒了過來，一點兒也沒覺得夜裏有什麽奇怪的聲音出現。
讓他感到不可思議的事情，是那曹祐像個孤魂野鬼一般，帶著幾點紫芒亮星，出現在了天井裏。被嚇了一大跳的他，險些兩腿一軟，又是蒙頭睡上三四個時辰。
嚇！被曹祐掐了個醒，張書節緩了好久，才沒再被嚇到，而是止不住地盯著曹祐在看，仿佛看著一個來曆不明的怪家夥。
“張大哥……是我呀，我是昨晚才到你們這裏來的曹祐……”
有點心虛地躲避著張書節的眼神，曹祐剛想解釋，自己會出現在那天井裏的事情，卻聽得張書節奇怪地嘀咕了兩聲。
“這些家夥到底是從哪裏來的，怎麽一個個都不像壞人，又讓人感到害怕……”
張書節望著曹祐出了神，遙想著自己小時候所見到的那些事兒，久久沒能停下這個自言自語的怪異之舉。
感受到了這陣包圍著自己的暖意，這家夥不自覺地喊道，
“娘，咱家的公雞叫了沒有，我還著急去蹲茅廁呢。”
“噗”被張書節這一句話逗了個笑，曹祐急忙收住了往他懷裏傳去的靈力。這都是個什麽情況，該不會真把他給嚇傻了吧？
“咳，原來是曹兄弟啊……天亮了，我先去一趟茅廁……”
眨了眨雙眼，怎麽看都沒再看到任何奇怪的存在，張書節意識到自己，剛才傻傻地說了點糊塗話，紅著個老臉就往屋外跑了去，不等曹祐免費幫他來個望聞問切。
丟人呀，他怎麽又說夢話了，還是在起床之後。
躲了老半天，好不容易舍得，從那臭熏熏的茅廁裏挪出來，雙腿發顫的張書節，磨蹭了半天，才在大堂這邊，找著了那仨兩眼黑乎的家夥，以及那個被捆在柱子上的人。
“張大哥……”
這會兒，妙訊是羨慕張書節了。在他們這些人裏頭，除了張書節之外，沒有第二個人能夠一覺睡到天亮，而不被任何風吹葉動所驚醒。
唉，這一夜太糟心了，連個好夢都沒有，還要來聽這醉漢的一頓稀裏糊塗之言。
“你快去歇一歇，等會兒我們再叫你起來。”
提起了十二分活力，不給張書節看到任何的笑話，李循肅關切地跟台下的妙訊說了聲，自己卻先趴在桌案上打起了盹兒。
熬過一個漫長的夜晚，別人還有沒有力氣，他是不清楚的，反正他是受不了的，必需要補個美容覺。
“嘿，你們可以呀，連夜審了個案子，快跟我說一說，都是個什麽來龍去脈。”
見著李循肅趴下了，張書節饒有興趣地走到了那醉漢的身旁，轉而看了看妙訊和王虎。
“這事呀，你就問王大哥吧，反正我是很累了。”
找不到第二張能夠被他用來打個盹兒的桌子，妙訊瞧了那梁柱一眼，輕身一貓溜了上去，將那橫梁當成睡板迷上了眼。
“我先，先洗把臉……”
不比張書節有多少的精神，王虎也找起了個偷懶的借口，盤算著逃得了一時算一時，稍後再來陪張書節分析這醉漢的來曆。
快要邁過那門檻的時候，他見到曹祐換上一套捕快的衣服走了來，也是簡單地點了下頭，不作任何的解釋與疑惑。
“原來是這樣……”
火急火燎地等到那仨犢子有個閑空搭理他，張書節自個問起了這位來頭不小的家夥。媳婦被偷了？這算得上是一件大案，畢竟殺父之仇奪妻之恨，本是人之常情，擱在誰的身上都會受不了。
但是，他在捋順了脈絡之後，又奇怪地拒絕道，
“這種案子，我們是不接受的，你可以往王城那邊走動走動，或許會有親戚朋友願意幫襯你一把。”
“呸！你們這些屍位素餐的狗官！這麽點小事都不幫我料理，快放開我……我非把你們這破衙門給燒了不可……”
當成咋了舌，劉五怎麽看，都想不明白張書節這樣一個實在的書呆子，竟然會說出這種泯滅良心的話語來。
他可是受害者耶，有了冤屈不來這裏傾述，還要讓他往哪裏走？
他老劉家的達官顯貴，不都不在這裏嘛，要是他真能見到一兩個，哪裏還用得著張書節他們這些人礙事。
“說誰呢你！這明明是你自己把媳婦打跑的，你還要怪別人幫不了你？真是豈有此理！”
手中枕石一拍，自己都嚇了一小跳，李循肅最討厭別人喊出狗官兩字了。
是，天底下總有那麽一兩個胡作非為的狗官，可那也是別人家的事情，怎麽能隨便就把他跟那種敗類扯在一塊呢。
他可是從小立誌要當個青天大老爺，為民除害的好官呀。
“我不管！你們一定要派兩個人跟我去接媳婦，否則我一定要上訴你們，縱容惡賊強搶民婦……”
這會兒，劉五又嚐到了點樂趣。他看出來了，李循肅和張書節都是初出茅廬的小官，最怕他這種刁民無理取鬧。
“陪你去找媳婦，也不是件難事，不過你半夜擊鼓擾民，按律可得先打二十大板。”
從懷裏掏出了事先備好的那本小冊子，曹祐心想這事兒不該王虎那總捕頭出聲，讓他這個小雜役來處理，也就可以了。
“你？你……你敢……我叔父可是……啊……救命啊……”
一聽這報件案找個人，還要先被打一頓，劉五那是老慌了，打算三十六計躲為上策，哪裏曉得自己的身上，還被捆著一條麻繩，跑不了呀。
“曹大哥，我來幫你哈。”
漸漸把曹祐當成了自己人，妙訊也不怕嚇著渾身哆嗦不停的劉五，徑直召喚出了這把光芒耀眼的利劍，幫著曹祐切斷了那一條纏在劉五身上的麻繩。
他這一劍慢悠悠地劃過去，嚇得劉五撒了一褲子的臭尿。
“這……這案子我不報了……再也不報了……各位青天大老爺就把小的當個屁給放了吧……”
完全醒掉了那些濁酒帶來的渾勁，劉五瞧著曹祐走去拿來了那條無力棒，急忙往外跌爬了去，不敢在這個破地方裏逗留片刻。
可是，他想要逃之夭夭，王虎他們幾個又不肯放他走了。
冤屈是吧，得把冤屈撒潑完，才能真的再也不會來這裏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