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淚過漫天茫
冷暖之間，千葉島上多出了一層迷霧，似乎每年到這個時節，總會有那麽幾天，會讓人濕透了身心。
被這些霧珠壓垮的雲義，心甘情願地承受住了，這一隻穿過他心窩的紅芒纖手。
血液，順著這隻手的離開，染紅了那些微小的水珠。
這一切，都是他應該麵對的，即便無法挽救彌足深陷的紅姝，也不會給他多添一些痛苦。
“？！”
她們都看不透雲義這麽做，到底是為了什麽，卻明白著藍姝的死，對他來說也是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僵在了原地的紅姝，不去理會手上那些尖銳的指甲縮回原樣，呆呆地看向了雲義，看著那個懦夫轟然倒地。
她很難過，但她的難過僅限於內心深處，無法通過任何麵部表情來體現，甚至於淚水。
乍一看，她才是那個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不被世間任何的喜怒哀樂，而影響了她那一臉的冷峻。
時間，仿佛回到了那個幽僻的密道裏，未曾遺憾過。
“姐姐，我怕……”
擠著身上剩餘不多的那點氣力，藍姝摟緊了她姐姐，不願那些瘋狂而至的寒意，凍壞了彼此。
“別怕……就算死在了這裏……至少我們也沒有分開過……”
聽著那些冰晶凝聚而來的碎響，紅姝這個當姐姐的，其實也很害怕。
她清楚著，這些冰晶的到來，都是李梭那牲畜想要拉著她倆陪葬。
與其死在那牲畜的手裏，她們倒不如死在自己的手裏。
雲義？他又在哪裏，為什麽沒有注意到這邊的情況，而跑來救走她們姐妹倆。
“不，我們應該相信……相公會來救我們的……”
瞧見了那把匕首的光芒，心存僥幸的藍姝，知道著自己目前的處境，卻也癡癡地等待著，那個奇跡的到來。
“他會來的話，早就出現了，我們何必多等他片刻？你太傻了……”
她也想要多等一等，可當她看到那陣寒鋒，裹住了她們所有的退路，便也理智地認識到，雲義再有能耐，終歸是趕不及了。
就在她心有所思的空檔裏，她手裏的匕首，已落到了她妹妹的掌中。
“姐姐……你多等一等……萬一他來了……”
不想親眼看到姐姐死在自己的麵前，藍姝倒是有勇氣死在姐姐的前頭。
這樣一來，她就不會那麽害怕了，哪怕到了這種生命的盡頭，她也能看見她的姐姐還活著，也就足夠了。
“妹妹，你太傻了，還相信那種家夥做什麽呢！”
感受到自己被越來越多的寒意封了住，紅姝對於雲義的恨意，大概是從此刻開始的吧。
她很傷心，連哭出的淚水都快凝結成了冰霜，但她依舊想要守在她妹妹的身邊。
那些近在咫尺的冰晶，想要把她的身軀也給封住，已是遲了些。
雲義在這最後的一刻，是匆匆趕了來，可惜他的出現，注定了是個錯誤。
或許，他不該在藍姝死去的時候，把紅姝一個人救走。
因為那樣子一來，對紅姝太過殘忍了。她所想要得到的，並不是雲義這個所謂的相公，她隻想讓她的妹妹，少一點兒孤獨。
“哈哈哈……”
淒笑著的人，雖是紅姝，但主導著的思想，卻是那個女人。
她原以為利用紅姝對於雲義的那份仇怨，便可在紅姝殺了雲義之後，讓紅姝進入到另一個階段的蛻變。
但是，她錯了。
紅姝的恨意，在雲義倒下的瞬間，就消失了。剩下的那些，隻是她與妹妹依偎在他懷裏，說著些羞人話語的時光。
毅然間，這女人悄然離了去，不去摻和這種濁世裏的愛恨情仇，因為她的手上，還有個雲義可以差遣。
“？！”
麵容蒼白地往枯枝爛葉堆上倒來，頭發恢複了黑潤的紅姝，好似再一次體會到了，那種生與死的難舍。
她想離得雲義近一些，不敢再看到身邊有人死去，可是老天爺注定了，要跟她開個玩笑。
不管她再怎麽傷心與難過，那些從雲義體內湧出的血液，隻會更多，不會減少。
“……”
當這些個大老爺們，被紅姝的啜泣聲所驚醒，他們能夠看到的，不過是一個誘得他們沉默的場麵。
偶有些個想起了家中的妻兒，想要把這一切當成一個惡夢，到頭來也是哭哭啼啼。
也許，像這樣一個布滿了霧霾的淩晨裏，他們的妻兒會從夢中醒來，盼望著他們的平安歸去。
“曹祐，你快想個辦法，沒準還能把他救活。”
逮不到那女人消失的蹤影，李端蓉倒想繼續扮演她的好人身份了。
她不忍去看紅姝趴在雲義懷裏的傷心模樣，也跟著流出了幾滴清淚。
和那紅姝不同，她是站著躲在曹祐的身旁，而不是趴在地上。
“你把我的肩膀哭髒了，可是要幫我洗衣服的。”
真的沒有看見那一幕似的，曹祐埋汰著戳了戳李端蓉的額頭，示意這丫頭別太得寸進尺了。
對吧，自個心情不好，那就找個舒服的地方躲去，何苦把他牽連在內。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他曹祐欺負了她，把她李大小姐招惹哭了。
“呸，你個沒心沒肺的家夥，最好這輩子都沒人願意幫你洗衣服！你就不能有點同情心，幫……一幫那……”
心知枕在他肩膀上的事情，有欠妥當，可她又不是故意的。
為了讓曹祐能夠看清楚個狀況，李端蓉指了指紅姝那邊的情況，又捶了捶這牲畜的肩膀，越發認為曹祐這人不來個英年早逝，絕對是老天爺的腦袋被驢踢了。
“那什麽？那是持有靈對宿主的保護。”
不把李端蓉這點蠻橫放在眼裏，曹祐淡淡地看了過去，看著那些被龍頭小棒引誘而出的綠芒嫩芽，填補進了雲義的傷口。
“真的耶，好漂亮呀……”
一把推開了礙事的曹祐，李端蓉甩掉了那點兒不開心，好奇地看著越來越多的綠光，遍布了整個森林。
那是來自於木靈的祝福，每一點光芒裏頭，都寄托著木靈們對這小倆口的祝福，希望今生今世，不會再有蹉跎浪費他倆的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