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節：終是不夠鐵石心腸
“菲艾，你幹嘛傻站在那裏？”雅子很不是時候地出聲。
朱菲艾隻好硬著頭皮轉過身，強笑道：“沒有啊，我關門呢！”
“你快點勸一下俊恒叔，酒喝多了對身體不好。”
此時此刻，如過去無數個日子一樣，朱菲艾多麽希望雅子不要太懂事。
“……哦，好。”輕聲應了聲，她仿佛像個做錯事的小孩，躡手躡腳地走過去。
雅子忙自己的事去了。
朱菲艾走近吧台，這才發現金俊恒身上的衣服沒換。傍晚時，她看見他站在雨中，穿的就是這件黑色襯衫。
“辦什麽回到家裏，不把濕衣服換下，你這樣很容易生病的。”她出聲問，聲音很平靜。
“這麽說，你知道我當時也在場。”他聲音也很平靜，嘴角還扯著一抹淡笑，“明知道我在場，你卻還要跟他走，朱菲艾……”
朱菲艾看著他，覺得那抹淡笑的背後隱藏了莫名的悲哀。心口突然悶痛起來，她撇開眼，無法麵對帶著那樣淡笑的他，卻也找不到理由來回答他的話，她當然不能明說這一切都是因為試探他。
“朱菲艾，既然決定嫁給我，那麽就該收斂一下！不要到處勾引男人！”他的語氣驀然一轉，冰冷得如刀鋒。
朱菲艾強烈地感受到屈辱，她憤慨地握緊拳頭，火氣直冒頭頂，“你憑這樣什麽說我？你有什麽資格說我？你為什麽不檢討一下自己？你不也背著我和上官藍兒約會嗎？你才不要到處招蜂引蝶！”
金俊恒將杯中的酒喝了個精光，重重放下，“或許當初，我不該找上你……”突然之間，金俊恒感到身心無比的疲憊。
他離開椅子的那一刹那，身體晃了晃，或許因為喝酒的原因，白皙幹淨的臉龐暈染了兩抹粉紅。
金俊恒走出了吧台，離朱菲艾很近。
酒的味道不斷撲麵而來，不知道是因為酒味還是因為他那句飽含後悔的話，朱菲艾覺得胸口窒息，倒退了一步。
“難道你沒有什麽話要對我說了嗎？”金俊恒說著，身體又搖晃了。
“我扶你到沙發那兒坐。”朱菲艾下意識地想伸手去扶他。
“別碰我。”金俊恒低聲喝住了她，痛苦地閉上雙眼，他不想看見她的虛情假意。
朱菲艾伸到半空中的手瞬間僵硬，緩緩地垂了下來。
空氣仿佛飄蕩了一千年，彼此的沉默也如過了千年。
“金俊恒……”終於，她找回了自己的聲音，打破了死亡般的寂靜，“金俊恒……”然而，能說出來的話卻隻有他的名字，再也無多。
金俊恒看著她，抬起手，摸過她的額頭，接著鼻子嘴唇，最後指腹停留在眼角。
他靜默地凝視她。
這給朱菲艾的感覺又回到了吃飯那一次：他透過她在望著別人。
朱菲艾仿佛被點了穴定在原地。他凝望著，什麽話都沒說，在朱菲艾沒來得及反應，他便整個人倒向她，連同她一起跌倒在地板。
金俊恒發燒了，三十九點五度。朱菲艾正在考慮要不要送他去醫院，耳旁便聽見隱忍痛楚的聲音。金俊恒正捂著胃部，蜷縮著身體。
“金俊恒！”朱菲艾慌張地喊一聲。他肯定是胃痛了，那次他胃痛得全身冒冷汗，都沒有聽他吭一聲，現在卻……這樣下去不行，他必須去醫院！
朱菲艾慌慌張張地拿起手機按下120：“喂120嗎……”剛撥通了電話，手機忽然被搶了去。“金俊恒，你幹什麽？”
“我不去醫院……”
“你現在這種情況要馬上去醫院！”
“我不去醫院，不要……把我的話當耳邊風…”金俊恒將手機丟到一邊，暗自咬牙忍著胃痛。
他的固執讓朱菲艾沒辦法，“好，不去醫院可以，藥箱放哪？你發燒又胃痛，總得吃藥。”
“出去…不用…你管……”他喘了下，已經痛得連話幾乎都說不上了。他額頭沁出了許多冷汗，臉色蒼白得難看，隱隱約約泛著青色。
“你…你…”朱菲艾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看著蜷縮在床上的金俊恒，心裏沒來由地泛疼，她卻怎麽也忽略不了。現在的感受，好像和當初的不一樣了，明明想享受著他的痛苦，可是此時此刻，她沒有報複的快感，好像痛苦的那個才是自己。
朱菲艾找到了藥箱，打開一看除了幾片創口貼，裏麵什麽也沒有。她連忙打電話給夏明浩，請他買些藥。她是想，明浩是醫生，比她更懂醫學，請他買藥過來順便看看金俊恒的情況。
二十分鍾過去了，夏明浩帶著藥箱抵達目的地，看了一眼麵色蒼白滿頭大汗已經陷入昏迷的金俊恒，轉過頭問身旁的朱菲艾：“他發燒多久了？”
“大概…大概，我不知道…他他在傍晚的時候淋了雨…”朱菲艾努力抑製自己的聲音出現顫抖，她不知所措地看著一臉嚴肅的夏明浩。
“…咳咳……”一道輕微的咳嗽驚醒了兩人，隻見昏迷的金俊恒緊緊蹙著眉頭，嘴角溢出血絲。
朱菲艾嚇白了臉，身體抑製不住地發顫，目不轉睛地望著那血絲。相比之下，身為醫生的夏明浩倒是鎮靜，他熟練地替金俊恒檢查了一遍。“他胃痛多久了？”
“大概半個小時……”
夏明浩皺起了下眉頭，迅速替金俊恒打了一針藥液，然後掛上了點滴。待金俊恒的情病況緩好了些，朱菲艾和夏明浩走出房間。“明浩，他真的不用去醫院嗎？”雖然夏明浩說了不用去醫院也沒問題，但是朱菲艾仍不放心地問一遍。
“不用擔心，他沒事了。”夏明浩見她的眉毛從他進屋那時到現在依然蹙著，擔憂隱隱從雙眼流出，知道她心裏不放心金俊恒。
“他…剛剛吐血……”朱菲艾想起那怵目驚心的一幕，心有餘悸地說。
“那是他胃出血，他喝酒了是嗎？”診斷時，夏明浩聞到金俊恒身上的酒味。
“嗯。”朱菲艾輕輕應了聲，低著頭不說話了。
“你在中恒有沒有弄到一點頭緒？”夏明浩轉了個話題。朱菲艾搖頭。“那麽，商敏晴那邊呢？有沒有能幫到你的？”她還是搖頭。
夏明浩神色憂慮地看著她。她這樣怎麽能行呢？肯定會受影響的啊，不管怎麽說，金俊恒說到底還是她曾經深深愛過的人。說到報複，她對金俊恒終是不夠鐵石心腸。眼下她就要和金俊恒結婚了，她如何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