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考試後的狂歡(一)
期末考試結束,大家把書一扔,什麽也不管,都想痛痛快快地玩。柳文最恨英語書,恨不得“食其肉,啖其血”,方可解他心頭之恨。要不是英語老師長得漂亮一點,他能啃了英語老師。考試一結束,他把與英語相關的資料扔到教學樓前的垃圾桶裏。白光輝見他這樣,問:“你怎麽把書都扔了?”
柳文是學林奇的,見林奇把書扔了,他也扔了。“我是學林奇的。”
白光輝說:“你能跟林奇比?人家英語六級都過了,底子好,自然不需要這些。你呢,連二十六個英文字母都沒背全,有這個資格扔嗎?”
經白光輝提醒,他覺得有道理,馬上到垃圾桶找書去,剛下樓梯,遇見陳中實。陳中實和他一樣,也把書扔了,嘴上說:“我最痛恨的便是英語書。”
柳文說:“你英語這麽差,把書扔了,萬一考不及格,你拿什麽複習?”
陳中實信心滿滿的,“我這回不用擔心,因為有答案抄。”
柳文驚訝了,“你抄誰的?”
陳中實說:“抄林奇的,他跟我說了,試題太簡單,給我抄那是順手的事。反正他說了,這次考試,一百分不想,九十五分以上沒問題。”
陳中實這麽說,柳文感到極度不平衡,他可就不同了,沒作弊,全靠自己答題。既然靠自己水平答題,結果隻有一個,——他會考得很慘。柳文不和他多說,跑到教學樓下,那裏有個垃圾桶,平時大家都把垃圾放在那裏。垃圾桶塞得滿滿的,大多是學生扔掉的書。柳文翻了半天,沒找著。垃圾桶裏什麽都有,臭烘烘的,除了有書之外,還有西瓜皮什麽的。柳文最怕聞酸腐的臭味,在垃圾桶裏找張稍微幹淨的紙,揉成紙團,塞住鼻孔,把垃圾桶裏的垃圾全倒出來,找了半天,終於找著了。可是英語書上都是西瓜水,還有其他不知名的液體,看著就惡心。柳文特別後悔,當時為什麽要把英語書給扔了?柳文用手抓垃圾往桶裏放,這時孫浩然、吳群從樓上下來。吳群嘲笑地看著他,對孫浩然說:“大熱天的,還有個傻子與垃圾為伍。”
孫浩然說:“你這話說的不對,說不定人家有難言之隱呢。柳文,你這是在幹什麽呢?”
柳文沒理他們,拿起破破爛爛的書回宿舍。
書太臭,放在哪都不合適。白光輝皺著眉頭,“柳文,你把這髒兮兮的東西拿到宿舍幹什麽?”
柳文說:“什麽髒兮兮的?這是我的英語書。剛才考完試,我隨手就扔到垃圾桶。我想過了,這次英語考試,百分之百考不及格,還指望補考呢。”
白光輝說:“你把書扔了,我這有英語書啊。”
柳文說:“把你的書借給我吧。”
白光輝把書給他,“記得,到時還給我。”
柳文把英語書扔到廁所裏,又找了香皂洗手,洗完手到宿舍,一個勁地抱怨白光輝,“你怎麽不早說呢?害得我在垃圾桶了翻了一遍,還被孫浩然、吳群他們笑話。”
按林奇的意思,這次考試題目比以往簡單,對於大家來說,及格是沒什麽問題的。白光輝也是這麽認為,既然總體來說,大家都考得不錯,不如慶祝一下。他說出這話,馬上就後悔了。203宿舍這幾個男生都不是吃素的,你隻要提到與吃有關的事,特別敏感,尤其是柳文。他顧不得英語成績考得怎麽樣,馬上說:“這個提議好,我們好久沒到吳佳飯店吃飯了,我這人幾天不吃豬頭肉,就跟汽車沒油似的,使不上勁。”
白光輝正後悔說這話,陳中實卻插上一句,“是該慶祝一下,我請大家吃飯。”
陳中實請大家吃飯,是有他目的性的。前幾天他就想,可是因為期末考試大家都忙著複習,所以就沒提。現在好了,不用學習,應該到了狂歡一場的時候。陳中實很豪爽,要請,就來個隆重一點的,把全班同學都請上。
柳文聽他這麽說,很吃驚,“陳中實,你是不是瘋了?請全班同學吃飯,那得需要多少錢?”
陳中實說:“擺個四五桌,我請得起。”
白光輝不知道陳中實葫蘆裏賣的是什麽藥,平時他挺節約的,從不多花一分錢,就算他買個本子、筆什麽的,都一一記在日記本上。白光輝擔心他成為第二個陳笑語,馬上說:“我可聲明一下,如果請我們到路邊攤上吃,那就免了。”
陳中實說:“你以為我是陳笑語嗎?我沒那麽摳門。”
既然提到陳笑語,柳文說:“你不提陳笑語,我還差點忘了,前兩天我還見到他的。這家夥終於改邪歸正,到一家工廠上班了。”
白光輝說:“要不把這消息告訴他,看他能不能來。”
白光輝正說著話,門外進來一個人,是陳笑語。“你們剛才說我什麽呢?”
柳文說:“媽的,你屬狗的嗎?說到吃的,你就來了。”
陳笑語和以前一樣,還是那麽瘦,身上穿的是灰色體恤衫,有些肥大。陳笑語說:“陳中實,我不在宿舍,你就損我,我有那麽摳門嗎?今天老子就大方一回,請你們吃一頓大餐。”
柳文說:“你有錢嗎?”
陳笑語說:“怎麽沒錢?陳中實的錢就是我的錢,我們兄弟之間還分彼此嗎?”
陳中實說:“口袋沒錢,就別逞能。我的錢就是你的錢,說這話,你還要臉不?”
陳笑語說:“隻要有錢,要不要臉的,都無所謂。別廢話,趕緊吃飯,老子一天都沒吃東西了。”
關於請客吃飯這事,陳中實沒那麽著急,卻說了一句讓大家心裏拔涼的話,“吃飯之事不要著急,我會請大家吃的,不過目前隻是我初步的想法,等時機成熟了,我絕對讓大家吃撐了的。”
陳中實說這話,馬上引起公憤。柳文跳起來,“陳中實,你剛才把話說的那麽大,我興奮得差點暈過去。現在你來這麽一句,讓我情何以堪?不行,馬上請,立刻就請。”
陳中實說:“別急嘛。”陳中實顯示出那種斯條慢理的樣子,“我的話還沒說完,你急什麽?請大家吃飯,這麽大的事,人又那麽多,不得好好安排一下嗎?吃飯是有講究的,又不是吃路邊攤。”
陳中實又提到“路邊攤”,陳笑語臉上掛不住,“吃飯就吃飯,幹嘛總提路邊攤?我對這幾個字很敏感。”
白光輝一心想知道陳中實的真實意圖,“趕緊說,你是怎麽安排的?”
陳中實沒理他,把箱子拖出來,從裏麵拿出紅紙包,拆開,紅紙包裏是錢,不是很多。陳中實數著錢,一共兩百多塊。柳文問:“就這麽一點,還想請我們大餐?”
陳中實沒說話,又拿出日記本,把這筆錢記在上麵,之後從日記本裏抽出一頁紙來,上麵是他列的菜單和被邀請吃飯人員的名單。陳中實說:“我說過了,請大家吃飯,肯定要請的,你們看,我菜單都列好了。”
白光輝接過菜單,上麵除了全班同學名字外,剩下就是他所說的菜單,“豬頭肉八兩(太貴,分四桌擺放),紅燒肉四盤(有點貴,大菜總得有一些。),麻辣豆腐八盤(便宜,每桌兩盤。),酸菜魚四盆(有點貴,沒辦法,還是要點的。),花生米三十二粒(有點貴,每人一粒,差不多夠了。),炒白菜八盤(特別便宜,每桌兩盤),蛋炒飯(柳文飯量大,給他四大碗;其他人每人一碗,碗要小,比酒杯大一點),魚湯麵(一大碗,我自己吃),紫菜蛋花湯一桶(管飽)……”
柳文見到菜單上寫“豬頭肉八兩(太貴,分四桌擺放)”,不樂意,“陳中實,這麽點豬頭肉夠吃嗎?還不夠我塞牙縫的。”
陳中實說:“肉少可以搶著吃嘛,再說,你好這一口,不搶著吃,就沒什麽味道。”
柳文說:“那倒也是,我幹脆把盤子放在自己麵前得了。”
白光輝看完,“每盤花生米都靠數的嗎?”
陳中實有些尷尬,“不夠,不還有紫菜蛋花湯嗎?管飽的。”
白光輝說:“我以為你請我們吃什麽大餐,這比路邊攤強不到哪兒去。”
白光輝提到“路邊攤”,陳笑語不高興,“我剛才都說了,別提路邊攤,怎麽又提了?你們分明是在揭我的短啊。”
白光輝把紙還給陳中實,“算了,我不吃了,這麽個吃法,能把人吃餓死。”
見白光輝打退堂鼓,柳文說:“不吃白不吃,好歹有紅燒肉、酸菜魚呢。”
白光輝說:“你指望紅燒肉、酸菜魚能有多少?一人一塊不知道夠不夠。”
陳中實為自己的菜單辯解,“我不會點菜,這隻是我的初步設想,條件還不成熟,你們有意見可以提啊。”
柳文聽他這麽說,馬上說:“我就提一點意見,不要寫豬頭肉八兩,說出去難聽,就注一筆,管飽。”
柳文把“八兩”劃掉,歪歪扭扭地寫上“管飽”二字。陳笑語說:“我也提提意見,紅燒肉四盤,太少了,應該改成‘管飽’。”
陳笑語把“四盤”劃掉,寫上“管飽”二字。
白光輝也提了意見,在紙上寫道:“熟牛肉,管飽。”
林奇拿過紙,在上麵寫道:“螃蟹,管飽。”
孫浩然拿過紙,把“麻辣豆腐”、“炒白菜”都劃掉,在上麵寫道:“小龍蝦,管飽。”
吳群拿過紙,在上麵寫道:“狗肉,管飽。”
幾個人都寫完,陳中實變了臉色,“你們……你們真是禽獸,把我往死裏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