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死，也不放棄
那惡魔鼻孔中噴出一道白煙，看著搖搖晃晃站起的里奧，似在嘲諷他的不自量力。
羊蹄一蹬，惡魔身形晃動間塵土飛揚，高速向他襲來。
猙獰的面孔在他眼中不斷放大，惡魔的利爪越來越近，彷彿下一刻就要穿透他的身體。
里奧艱難地調整姿勢，運起最後的力氣，右拳上道道電弧涌動，擊向眼前的惡魔。
連躲閃的興趣都沒有，惡魔的臉硬受了他一拳，大嘴扯出一個譏諷的弧度，行動絲毫沒有受到影響。
蓄足力量的一爪輕易撕開了里奧腹部的鎖子甲、肌膚、肌肉，穿腹而出。
里奧就這麼掛在惡魔的胳膊上，鮮血汩汩湧出，又被惡魔身上的火焰炙烤得嗤嗤作響，氣化成煙。
最先席捲全身的竟然不是疼痛，而是巨大的不甘。
原來即使穿越了，自己還是那個小人物，在巨大力量的碾壓面前自己依舊無力反抗。
這個世界甚至連做條鹹魚的機會，都不肯給自己。
要就此放棄嗎？若是閉上眼睛，停止掙扎，也許自己就解脫了吧。
自嘲一笑，只是眼角餘光，卻看見了渾不顧鮮血流淌，提矛飛奔過來的藍瞳。
「主人！！」一向古井不波的臉上，此刻卻滿是悲憤，兩行晶瑩的淚水和臉上的血污混在了一起，表情猙獰扭曲。
別這樣啊，這不是真成「醜女」了嗎？
而另一邊的花石已經先一步開啟了「先祖祝福」，原本纖瘦的身軀肌肉膨脹，雙目一片血紅，怒吼著沖了過來。
喂喂，人設崩掉了啊。
周圍的哥布林戰士們，在首領被殺的情況下，竟然還沒有四散而逃，反而也相繼開啟了「先祖祝福」，集體向著惡魔發起了衝鋒……自殺式衝鋒。
你們別做傻事啊，趕快逃啊，以往逃命的本事都哪去啦！
然而里奧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口中呵呵的喘著粗氣，鮮血不斷地從腹部湧出，力量、感覺和溫度都在漸漸遠離。
陣陣低沉的笑聲中，惡魔將他像破布袋般甩在了地上。
他恨，恨世界和命運的不公，更恨這個弱小無力的自己。
「但……我不會屈服，無論多少次……」
這是一個小人物，最後的堅持。
里奧顫抖著舉起右手，一把扯掉了自己胸前的黑牙墜飾，扔到了一邊。
隨後閉目冥想，第一次試圖主動溝通催動靈力……
……
……
眼前一片漆黑。
里奧感覺不到自己身體的存在，這是已經死了嗎？
那這死後的世界可是夠無聊的。
不過很快，周圍便亮了起來。
這似乎是一座高山的峰頂，山峰周圍雲霧繚繞，根本不見四周。
眼前有一座中式古廟，朱漆的大門緊閉。
廟前立兩根盤龍石柱，直插天際，柱上雕龍栩栩如生，似要飛騰而起。
左手邊的石柱，基底部是血樣的紅色。看上去並不是染畫上去的，渾然天成，又透著血腥詭異。
而右邊石柱的基底則成金色，煌煌大氣，令人覺得安寧祥和。
里奧此時又恢復了身體的感覺，他好奇地走向兩根石柱，圍著看了半晌，又敲又摸也沒看出個門道來。
最後他走向那座古廟，試著用力去推大門。
嘎吱……
門應聲開了，其中只供奉著一條龍。
牛頭鹿角，蝦目象耳，蛇項蜃腹，魚鱗鳳爪，虎掌長須，腹生五爪持珠。
它帶給里奧的感覺很矛盾，像馬上要興風作浪、屠戮世間，又像要興雲布雨、澤被蒼生。
只是無論感覺如何，在看見它的一瞬間，里奧便明悟了這裡的一切，就像他原本就知道。
自己沒有死，也沒有再度穿越，這其實是一種類似「內視」的狀態，自己的意識進入了靈力的核心。
只是，後面該做什麼，自己又要怎麼出去呢？
……
戰場上，希爾家的私兵擠在押送物資的馬車底下瑟瑟發抖，看著外面的戰鬥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生怕會被馬洛……被那個惡魔發現。
哥布林們集體開啟了「先祖祝福」，在花石等人的帶領下前仆後繼沖向了惡魔。
這是哥布林族的戰爭中絕無僅有的慘烈一幕，艾斯大陸上沒人會相信，世上還有這樣一群哥布林。
但那惡魔依舊從容，口中舌信舔了舔嘴唇，正要大開殺戒，卻忽然停了下來。
揮手間一道火牆在衝鋒的哥布林們面前升起。
哥布林雖進入狂化，卻也知道最基本的趨利避害，一時間被隔在了火牆另一邊。
這惡魔扭頭注視著地上的「屍體」，第一次露出了像人類的表情——疑惑。
里奧手指動了動。
被開了個洞的腹部停止了流血，接著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開始了修復。
惡魔的眼神凝重，一個火球砸過去，爆炸間煙塵瀰漫。
煙塵漸散，泥土被炸出了個大坑，地面焦黑。
但其中的里奧，甚至他身體下的泥土都絲毫無損。
身形一閃，惡魔已來到了里奧身前，羊蹄抬起，猛地踩向他的腦袋。
巨大的力量甚至使空氣都發出了爆音，毫無疑問這一腳若是踩實了，別說他的腦袋，就算最堅硬的岩石也要碎裂。
可里奧只一睜眼，惡魔的這一腳便硬生生停在了空中，怎麼都踩不下去了。
這雙眼彷彿看穿了世間變換，淡漠得不帶一絲感情。眼前的可怖惡魔，彷彿只是微不足道的一粒灰塵。
他緩緩起身，而惡魔卻依舊保持著單腿抬高的姿勢一動不動，顯得格外詭異。
彷彿眼前的惡魔不存在一般，里奧看著自己的雙手，手背皮膚上長出了鱗片。
不只是雙手，透過破爛的衣甲，可以看到里奧身上全都長出了細密的鱗片，在火光下閃閃發亮。
環視四周，里奧看見了眼前的火牆。似乎不喜歡這種玩意，只一皺眉，也不見他有什麼動作，火牆便瞬間熄滅了。
其後的哥布林們見火牆熄滅，立刻嗷嗷叫嚷著便要衝過來和那惡魔拚命。
藍瞳和花石更是當仁不讓的沖在最前面。
只是看見眼前的情況他們卻愣住了，就連「先祖祝福」的狂化狀態都不自主的解除了。
村長……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