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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2、劉振綱施針治胃病,借死屍遊魂錯還陽

  小軍雖然繼承了他爹李華山的倔強脾氣,但跟他爹不同的是,他的倔強,是倔在心裏。認準的事兒,十頭牛也拉不回來。但平日裏,無論伸手幹活,還是見人說話都沒的說。小夥長得帥氣,心地善良,這也正是白小娟他爹作為女方的家長,願意舍下老臉來上門提親的緣故。這樣的小夥做了自家的女婿,女兒一輩子都會享福。


  我爺爺奶奶平日裏就特別的喜歡小軍,東西兩院住著,小軍沒事的時候,便經常來我家串門。有的時候他爹李華山犯了驢子脾氣,在家裏叮當的砸東西罵人的時候,他就躲到我家來。我們家做個什麽好吃的東西,也總喜歡喊他過來吃上一口。小軍那時候就根我奶奶說,想要給我奶當幹兒子,我奶奶卻一直拒絕,說咱們娘倆,命裏沒那個母子的緣分。


  而現在,小軍那冰冷僵硬的屍體就在我爺爺的眼前,怎讓我爺爺不心疼?剛想湊近了摸摸小軍的臉,突然,小軍睜開眼睛,衝著爺爺笑了……


  這一下可把我爺爺嚇的不輕,眼看著這小軍已經死了,屍體都已經僵硬,臉上都已煞白沒了血色,怎麽就突然的衝自己笑了?不由得身體往後躲閃,腳下不穩,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可周圍的人們,卻並沒注意,一邊拉開哭的幾次暈厥的小軍娘和李華山,一邊把小軍的屍體抬進了李華山的院子。


  李華山兩口子,早已悲痛欲絕,他媳婦兒倒在地上四肢抽搐,不醒人事,被大家夥七手八腳的抬到東屋的炕上。幾個相熟的婦女拿熱毛巾的拿熱毛巾,找被子的找被子,掐人中的掐人中,大家夥忙忙乎乎的伺候著。李華山一聲不吭,蹲在院子裏的屋簷下抽煙,他平日裏倔強歸倔強,眼看著二十出頭的大兒子就這麽死了,心裏說不出的後悔。


  不管李華山平時人緣咋樣,家裏出了這樣的事,大家夥還是不計前嫌的來幫忙。辦理喪事特別的繁瑣,拆門板、搭靈棚,找木匠打棺槨,置辦壽衣、起墓地……


  再說我爺爺,剛才被死去的小軍莫名其妙的一笑,嚇的摔倒在地,被追趕出來的我奶奶一把拉住,攙扶著回到家裏。到屋子裏炕上坐下的時候,我爺爺渾身都已經被汗水濕透,大口大口的喘著粗氣,雙手捂著胸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奶奶趕緊扶著我爺爺躺下,拿出被子蓋上,再用毛巾擦拭我爺爺臉上的汗水。我爸爸趕緊走過來問,


  “爹,你這是咋地了……”


  我爸爸當然納悶,因為他親眼看到我爺爺隻看了一眼小軍的死屍便啊呀一聲摔倒,我爺爺是有名的天不怕地不怕,什麽樣的風浪沒見過,怎麽會被一具屍體嚇倒?

  而我爺爺就是不做聲,捂著胸口的手用力的抓住衣服,弓起後背,蜷起四肢,眉毛糾結在一起,臉上的肌肉扭曲,看起來十分的痛苦。


  “爹,胸口難受?胃不舒服,我給你叫大夫去……”


  我爸爸邁步就要出門,被我奶奶一把攔住。

  “等會,我看你爹這不像是病……”


  我爸爸愣住,看著我奶奶,

  “我爹這不是胃疼麽?”


  的確,我爺爺有胃疼的毛病,是年輕的時候不管不顧留下的病根,前幾年生冷的不能吃,辛辣的不敢碰,硬一點的米飯吃了都會疼上半宿。總會在半夜裏疼醒,難受的在院子裏轉圈。


  可自打去年劉振綱給開了一副藥以後,就已經好了,這一年來也沒再複發過,可現在這是咋滴了呢?


  臉上的汗剛擦幹,便又滴答滴答的流了出來,我爺爺臉上的表情更加的痛苦。我奶奶看在眼裏,也急在心頭。衝我爸爸揮揮手說道,


  “去吧,你還是先把劉振綱找來再說……”


  我爸爸撒腿就跑,順著村裏的小路,一直往村部的方向跑,去找村醫劉振綱。我爸爸腳步飛快,原本就是小分隊裏各項訓練的能手,一轉眼就跑出去很遠。


  路過劉老七家,再往前七八家,就是王革命家,村裏這條小路順著王革命家的東院牆往北拐了一個彎再繼續往東。王革命家的院牆不太高,但我爸爸還是沒能看到就在拐彎處迎麵走來一個人,於是一個沒留神跟這個人撞了個滿懷。


  我爸爸身體健壯,再加上奔跑的速度特別的快,而迎麵走來的那個人身形瘦小,兩人撞在一起後,我爸爸隻是閃了個趔趄,而那個人卻硬生生被撞出去兩三米遠,摔倒在地。我爸爸卻也眼冒金星,趕緊伸手去拉那人的胳膊。這才認出了,被撞倒的,是李文學。


  “哎呀,文學,這大清早的,你爛溜達啥,快起來,看看沒撞壞哪吧?”


  我爸爸把李文學拉了起來,幫他拍打身上的泥土。李文學也不搭話,站起繼續往前走,與我爸爸擦肩而過,頭也不回。


  李文學平時就是這樣的人, 我爸爸也沒閑心計較,便繼續往促的衛生所跑。到了村衛生所的時候,次發現,衛生所的大門是那個多了一把大鎖,這才發現,折騰了一大清早,太陽早已在東南的山頭上慢慢露出了一條金邊。


  “這大清早的,劉振綱這是去哪了?怎麽門都上鎖了?”


  正在四外張望,身後稀裏嘩啦的自行車響,轉臉一看,果然是劉振綱,他騎著那輛破舊的自行車,穿著棉襖,背著藥箱,看來這是剛給誰家去看病了才回來。我爸爸一把抓住劉振綱的自行車的車把,

  “劉大夫,趕緊跟我走,我爹犯病了……”


  劉振綱被我爸爸這焦急的樣子嚇了一跳,連忙點頭,


  “你爹咋了,他這體格子咋還有病呢……”


  “一大清早就胸口疼,看樣子是像是胃病又犯了,現在疼得渾身嘩嘩的出汗,你趕緊給看看去吧 ……”


  我爸爸說道。


  “那快來,上車子,我馱著你,咱倆能快點……”劉振綱一隻腳叉在地上,支撐住自行車。用手向後揮了揮,示意我爸爸坐上車後座。

  我爸爸搖頭拒絕,

  “算了,你趕緊騎車先去,我在後麵跟著。”


  劉振綱蹬起自行車趕奔我們家,我爸爸在後麵邁開大步追趕。我爸爸跑到快,劉振綱年紀大了,自行車騎的慢,兩人一前一後到了我們家。


  別看劉振綱年紀大了,幹別的顯得緩慢笨拙,但看起病來,卻是十分的嫻熟。按了按我爺爺的胸口,又看了看我爺爺的臉色,斷定是胃炎犯了,人疼成這樣,吃藥起效太慢了,於是打開藥箱,拿出兩個玻璃瓶,給我爺爺打了一針點滴。


  藥水順著點滴的橡膠軟管一滴一滴的流進我爺爺的身體,我爺爺的疼痛緩解,慢慢的平躺身體,恢複了平靜。剛才這一陣子疼痛把我爺爺折騰的筋疲力竭,於是他舒展身體,閉目養神。


  劉振綱見又坐了一會,見我爺爺慢慢的穩定下來,便起身背起藥箱,越是到臘月,離年越近,感冒發燒的患者卻越多。每年的這個季節,村裏的醫生會很忙。我奶奶也不再挽留。劉振綱臨出門的時候,教會了我奶奶等瓶子裏的藥打完了,如何拔掉這針頭。


  我奶奶把劉振綱送去大門口,轉身回屋的時候,我爺爺已經睡著,看來劉振綱的藥起了效果。我奶奶也算放了心,心想可能是最近發生了太多的事,自己精神緊張,總以為凡事就是邪祟在作怪,看來我爺爺這也僅僅是胃炎犯了而已,好歹也就放心了。


  外麵早已天光大亮,東院的李華山家傳來了一陣哭聲,猜想是一些直近的親戚聞聽小軍的死訊後趕到了李華山家,看見停放在院子裏的小軍的屍體,才哭的如此悲涼。


  我穿好衣服,洗了把臉,覺得神清氣爽,渾身好像有一股力量,總讓我感覺到無比的暢快。其實我奶奶知道,這是因為我的魂魄,被我爺爺從柳樹溝救了出來。而我奶奶看這躺在炕上的漸漸睡著的我爺爺,心裏不禁一陣難過,為了救我的魂魄出柳樹溝,我爺爺寧肯隻身犯險,可他被困在柳樹溝的魂魄呢?可該怎麽辦才好?

  我爺爺的針打的很慢,足足有一個半小時才打完,我奶奶按照劉振綱教的方法給我爺爺拔下了針頭的時候,我爺爺仍舊沒醒。我爺爺昨晚在柳樹溝折騰了一晚,現在該讓他好好的休息,於是我奶奶拖鞋上炕,拉上了窗簾,以免陽光照到我爺爺的臉上。回身打算給他脫掉外麵的褲子,好讓他舒舒服服的睡一會。


  而就當我奶奶撩起我爺爺的衣衫,去試圖解開他的腰帶的時候,才發現,昨晚給我爺爺的那條穿了金甲蛇皮的腰帶變成了血紅色!


  那顏色紅的紮眼,讓人看了不寒而栗,我奶奶把這跟腰帶解下來,放在眼前仔細的看。蛇皮的鱗片通紅,鱗片的邊緣,有極為細微的一條黑邊,在陽光的照射下,閃著暗紅色的光……


  我奶奶不禁大吃一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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