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趙村長身陷冰窟窿,李鐵軍酒醉惹嫌疑
人命關天,不管對什麽樣窮凶極惡的人來說,一條人命都不是小事兒。何況這三個人充其量隻是遊手好閑的流氓。眼看著趙村長躺在地上沒了氣兒,便都慌了手腳。老馬站在原地渾身直哆嗦,老宋皺著眉頭直搓手,小梁子還貓著腰哇哇的嘔吐。
可事情總要有個解決的法子,老宋抬頭盯著老馬,老馬被老宋盯的渾身發冷,
“老宋,你啥意思?這時兒可不是我一個人幹的啊,你們倆都有份兒啊,你們可不能這麽不講哥們義氣。這事可不能讓我一個人抗啊……”
“老馬啊,那也沒讓你是那麽大的勁兒啊,你沒看他都快七十歲了,哪架得住你那麽勒啊,這事兒不賴你還賴誰啊……”
老宋的話老馬心裏明白,出了事,這明顯是在推卸責任。於是便氣不打一處來。
“那還不是你的主意?在飯店還不是你使眼神兒讓我把他弄走?現在你可不能嘴一歪不承認啊……這麽幹事兒可不是人啊……”
“我是讓你把他整走,就尋思找個沒人的地方再跟他好好說說,把事兒壓住,誰讓你弄死他啊……那這事兒你不抗,那誰抗啊……”
要論嘴皮子耍心眼兒,老馬肯定不是老宋的對手,氣氛一時間陷入了尷尬,老馬惱羞成怒,
“我說老宋,這事兒你要是不管,也別怪我不講究,我回頭就上警察局自首去,咱一條繩栓兩個螞蚱,我也別跑,你也別蹦達……你不讓我好,我也不讓你舒坦了……”
也的確像老馬說的這樣,這事兒要是捅出去,誰也撈不到好處,這點老宋心裏明白。看來硬的不行,隻好來軟的,於是臉色一變,說道,
“老馬,你別著急啊,咱們兄弟一回,一起做了這買賣,出了事兒了,我哪能把你自己丟下……”
老送抬頭向四外張望,這裏地處偏僻,沒人經過。而眼前是白刷刷的冰封了的細河。水淺的地方,冰麵上直挺挺的長著一些幹枯的蘆葦。就在蘆葦叢的南麵,有一個冰窟窿,想必是誰破冰撈魚的時候砸開的。老宋和老馬一商量,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把趙村長扔進冰窟窿裏,等夜裏冰窟窿凍嚴實了,趙村長的屍體就杯封在細河裏了,一半會兒發現不了,等開春開化了,指不定就被河水衝到哪去了,讓魚啃光了也說不定。
於是兩人一人抬頭,一人抬腳就要把趙村長扔進冰窟窿,可剛抬起來,老宋眼珠一轉,歪頭看了看一邊剛吐完的小梁子,衝他喊道,
“來,小梁子啊,我倆整不動,你趕緊搭把手來……”
其實老宋是多了個心眼兒,這拋屍的事三個人得都下手,這樣都攤了責任,才不會有人說出去。小梁子這孩子膽子小,不讓他攙和進來,才是最讓人擔心的……
小梁子剛吐完,聽老宋讓他來抬屍體,更嚇的渾身發抖,臉色發青,老馬從他喊道,
“讓你來就趕緊來,你別以為不伸手就不用攤埋汰了,你信不信老子也勒死你……”
小梁子無奈,隻好戰戰兢兢的走過來,咧著嘴抓著趙村長的一隻胳膊。可他剛一使勁,就聽趙村長“嘔”的一聲,喉嚨裏發出了聲音,這可把這仨人嚇的不輕,尤其小梁子,白眼仁往上一翻,嗝嘍一聲,背過氣去了,直挺挺的摔倒在地上,四肢抽搐,口吐白沫,抽了過去。
本來這事兒就麻煩,小梁子這一昏過去,更讓老宋和老馬心煩意亂。老宋抬頭一看,河對麵好像有人影晃動,要來人了,趕緊衝老馬使個眼色,倆人慌忙的把趙村長連拉帶拽的拖到蘆葦叢後麵,一使勁扔進了冰窟窿,然後趕緊跑回去,架起小梁子,跟頭巴士的就跑了……
跑到城裏的時候,小梁子也緩過神來,三個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覺得還是各走各的分道揚鑣的好。到了這個時候,倆人也沒心情計較老宋分錢的問題。就都分頭的走了。
再說老宋,在被老馬和小梁子找到之前,正住在車站對麵的那個旅店裏,就算想走,也得先回去拿兜子,因為那個兜子裏裝著那筆錢。這一件又一件事,都是為這點錢,所以啥都可以不要,這個也不能不要。於是便慌慌忙忙的跑回了旅店。
都說無巧不成書,再說這李鐵軍,這兩天不論醒著還是做夢耳朵裏聽到的都是孩子的哭聲,一閉眼腦海裏都是孩子的影子。一開始是恐懼,再後來是悲傷,想想原本好好的一家人,現在媳婦瘋了,孩子沒了,心裏越想越難過。出門打工一年多,錢是賺了,可家卻沒了,那這錢又有什麽用?
越想越憋屈,索性出門,到對麵的小麵館,點了兩個菜和一瓶白酒,就自己一個人,一杯接一杯的,把這一整瓶白酒都喝光了。一邊喝一邊嗚嗚的哭,眼淚劈裏啪啦的掉。飯店的老板見了,知道這裏邊必定有事,但看這狀況,也沒法多問。最後李鐵軍喝多了,趴在桌子上不省人事,醉成一攤泥。
李鐵軍在這吃了兩三頓了,麵館的老板也知道他是對麵旅店的住客,便把他架起來,連背帶扶的把他攙回了旅店,問了老板娘知道了他的房間,便把他攙扶了進去。他便倒在床上,呼呼的睡去。
酒入愁腸愁更愁,一瓶白酒本來就不算少,再加上李鐵軍心裏憋屈,便醉成了一攤泥。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覺得口幹舌燥,又憋了一泡尿,便迷迷糊糊的起身,扶著牆壁,去了走廊盡頭的廁所。到了廁所,便覺得一陣陣的惡心,稀裏嘩啦的吐了一陣子,又解開褲帶尿了一泡尿後,褲帶都沒來得及係就又扶著牆,晃晃悠悠的回到了房間。
剛進了自己的房間,咣當的一聲關上門的時候,老宋正好回來取錢。都說做賊心虛,其實這個旅店每天人來人往,各人把自己的門一關,便各自都是獨立的世界,沒人會在意誰是誰。可老宋心裏有鬼,剛才的恐懼和緊張還沒過勁兒,所以一直賊眉鼠眼的東張西望。李鐵軍咣當的關門聲,把他嚇了一跳。他看四外沒人,便把耳朵貼近李鐵軍的房門聽了聽,屋子裏沒什麽動靜,他這才伸手去推自己的房門。
房門開了,老宋心裏一驚,剛才發生的事太多了,一時間記不清楚自己跟老馬他們離開的時候,有沒有鎖門。不過這都不重要,老宋趕緊進了屋子,關好門,趴在地板上,伸手在床底下摸。
給老馬和小梁子分了錢之後,老宋的確拿了大頭,剛才說有神仙指點的,那些都是騙老馬和小梁子的鬼話。他把錢放在一個布包裏,擔心旅店裏人多手雜,便塞進了床底下,可現在伸手在裏邊摸了好半天,除了摸了一手的灰塵外,卻什麽都沒摸到。
老宋這下子慌了神,趕緊從口袋裏掏出打火機,趴下身子,臉貼著地板,點著打火機往床底下照。打火機的火光微弱,隻能照亮床底下一半的地方,但也足夠看得清。老宋借著打火機的跳動的火光忘床底下看,卻發現床下空空如也,什麽都沒有。
老宋不相信自己的眼睛,用力探著身子把手伸進床下劃拉了一陣子,仍舊什麽都沒摸到。老宋關了打火機,站起身,又掀起床上的被子,來回的翻了個底朝天,還是沒能找到。
這下他慌了神,喊順著額頭流淌了下來。自己辛辛苦苦的弄來點錢,還為了這個攤上了人命,可到最後錢卻不見了。這豈不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老宋一屁股坐在床上,哆了哆嗦的從褲兜裏摸出一根煙,叼在嘴上,用剛才的打火機點燃,努力的使自己冷靜下來。這便是老宋最大的有點,不管遇上什麽事情,總能很快的冷靜下來,思考解決的辦法。
老馬和小梁子來旅館跟自己吵架,三個人最後去了八大幌吃飯,剩下的時候大家夥都在一起,這錢肯定不是他們拿了。旅店的老板娘他熟悉,懶得像一頭豬,房客走了她都懶得收拾房間,何況自己還沒退房,所以她幾乎不可能進屋。那麽剩下的就是其他的房客。
如果是某個房客拿了這錢,那最有可能是誰呢?老宋的大腦裏像過電影一般,努力的回憶他在旅店接觸的所有人,最終他想到了住在自己正對門的那個,也就是李鐵軍。因為老宋恍惚記得,老馬他們來旅館跟自己吵鬧的時候,走廊的好幾個房間的住戶都開門出來看熱鬧,而隻有自己正對門的這個家夥沒出來過。當時他們吵鬧的聲音很大,他不可能聽不見,但他卻不出來看熱鬧,難道是在隱藏什麽?
他突然想起來了剛才自己慌慌張張跑回旅館的時候對麵的門“嘭”的一聲關上了,難道,他剛才就在我的屋子裏?
老宋越想越覺得不對勁,看來這錢多半是他拿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