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2、黃皮精引路躲野鬼，王革命舊院變凶宅

  我奶奶用黃紙畫了一道“天眼符”，念動咒語之後，用火焚化，再把紙灰揚進半碗白酒裏，用手攪拌一下，塗抹在眼睛上，便可以在黑夜裏清除的看到那些鬼魂。當她急忙的跑到院子外麵，順路往東趕去的時候，就在劉老七家的門口，看到了那群鬼魂。這是他們的隊伍的末尾，若想要給白小娟和我爸爸他們報信，必須要趕到他們的前麵。


  可若要是沒了這“天眼符”看不見它們也就罷了，可一旦看見了，便橫生了許多恐懼。平日裏我奶奶不止一次的為村民們治癔病驅鬼邪，但見到這麽多冷冰冰的鬼魂，還是第一次。正在為難的時候，突然聽見身後有人喊她，


  “嗨……嗨……”


  那人個子不高，尖嘴猴腮，聲音尖細。其實我奶奶轉身循聲看去的時候，就已經聞到了一陣腥臭的味道，看她的樣子便知道它是一隻成了精的黃皮子。


  黃皮子在東北的五大保家仙裏，成精是最容易的。隻需要老老實實的修煉個幾十年，便有機會成精。而根據修煉的時間長短、修煉的品性高低，黃皮子分三種。第一種是隻修煉個幾十年便成精，這樣的黃皮筋，隻能是個障眼法，卻不能真正的幻化人身，但幹的都是那些偷雞摸狗、迷個老弱病殘的下作事兒;還有一類是修煉個一兩百年,得到天地間靈氣的供養,成為黃仙，幻化人身，懲惡揚善，保佑一方水土，成為保家仙；在往上的，便是那些修煉過幾千年的，通陰陽、過三界、跳出五行之中，經曆三劫七難，最終脫胎成神。


  而眼前這隻，看他那尖嘴猴腮的樣兒，應該是一個還沒得道的黃皮子，但見他能直立、會人言便知道，他已修煉了一百餘年。人與獸同樣，相由心生，眼前這個黃皮子看起來還算麵善。


  “你是去找李文學？？是不是，是不是？？你跟我走，你跟我走……”


  他語速極快，聲音尖細，說完轉身跳到了劉老七家門前那個柴火垛的後麵。看來他沒有惡意，於是我奶奶一閃身，便跟著他一起躲到了柴火垛的後麵。


  才會做倚靠在，兩棵並排生長的大柳樹下，兩棵柳樹之間的間隙不大，瘦一點的人側著身子倒是勉強可以穿過去，而那個黃皮子縱身一跳，跳進了那個樹縫之間，我奶奶跟過去仔細查看，縫隙後麵的柴火已被掏空，露出一個黑暗的洞口。


  洞口不大，月光的照耀下能看到洞口裏兩三步的地方，來不及多想，我奶奶，便側著身子邁步鑽進了那個洞口。


  裏麵漆黑一片，什麽都看不見，我奶奶伸手四外的觸摸，看來這個洞並不大。聽見前方傳來悉悉索索的聲音，想必是剛才那隻黃皮子。


  “跟著我，來跟著我來”


  那個黃皮子說，便向前爬去，盡管我奶奶看不見他，但可以清楚的聽到，他的四肢蹬踏土地的聲音。我奶奶隻好彎下腰用手扶著兩側的牆壁，跟著往前走去。雖然外麵天氣寒冷一條地道裏，卻有些溫暖。空氣中彌漫著一股騷臭的味道，我奶奶得顧不上許多，跟著他的腳步聲向前走。

  地道不僅狹窄，還蜿蜒曲折，彎著腰走了一陣子，我奶奶累得上氣不接下氣，後脊梁酸痛。但事情緊急，腳下卻不敢鬆懈。迎麵吹來一陣微風，隱約的看到有黯淡的光亮，看來，這是要到出口了。


  我奶奶繼續向前走，空氣中傳來一陣糞便的惡臭，令人作嘔，而眼前亮光越來越大，的確，前麵不遠處，但是出口。能隱約的看清腳下的路，我奶奶便加快了腳步。終於來到洞口前，邁步走了出來。迎麵有一塊巨大的石頭擋住了去路，我奶奶繞過石頭才發現，前麵是一個馬糞堆，那惡臭的糞便氣味，便是這馬糞的味道。


  引路的那隻黃皮子不見了蹤影，我奶奶回頭張望，才發現自己站在一個土坡上，這個土坡我奶奶很熟悉，他知道爬下這個土坡便是村中那條小路。而就在左邊不遠處，正是王革命家那破敗的房子。


  洞口的地勢高，借著月光可以隱約的看到那群鬼魂，剛剛走到王革命家的門口。他們行進的速度依舊緩慢，我奶奶隻要爬下土坡，順著小路向東走，便可以將它們甩在身後，提前到達李文利的小賣店。可我奶奶卻驚奇的發現，那群鬼魂，並沒有繼續向前走，而是紛紛向左轉，進了往革命家的院子。王革命家的院門虛掩著，可他們的身體便憑空穿過了院門。他們是死去的鬼魂，所以能穿過院門和院牆一點兒都不奇怪。


  我奶奶有些納悶，他一直擔心的事突然出現的百鬼夜行，是衝著新婚的白曉娟去的。也許他們是想去勾走把小娟的魂魄，置他於死地，從而殺死劉家鎮第四個十月初八生日的人，破解了四方煞的鎮壓。可他們卻拐進了王革命的院子，不知道，意欲何為。


  於是我奶奶便站在土坡上，躲在一個灌木叢的後麵，看著王革命的院子。那群鬼魂浩浩蕩蕩，他們在院子裏停住了腳步，很快便擠滿了黑壓壓一片。領頭的一個鬼魂，穿過\虛掩的屋門，走進了王革命的屋子。緊接著那些鬼魂，一個跟著一個魚貫而入。


  王革命的屋子並不大，完全招不開這麽多的鬼魂，可他們就這樣，一個個的往屋子裏走，動作比剛才迅速了許多，不一會兒，最後一個鬼魂也穿門而入。


  於是整個世界恢複了寧靜，在淡黃色的月光照耀下，劉家鎮變得迷茫朦朧。村子裏的雞鴨鵝狗，如同那些躺在炕上的人們一樣早已進入了夢鄉。白天裏的人們喜歡熱鬧，總是想盡借口湊在一起，拉拉張家的長和李家的短，扯扯東家的雞毛和西家的蒜皮。嗯，一到了夜裏，人們便開始喜歡安靜，他們閉眼閉嘴，偃旗息鼓，脫鞋上炕，鑽進被窩，他們急著去睡著做夢，因為夢裏的世界，一定比白天的劉家鎮更熱鬧。


  我奶奶看著那群鬼魂進了王革命家的屋子，一時間卻不知何去何從，他不知道那群鬼魂的去向與目的。皺起眉頭，仔細想了想，自己當了出馬仙兒這麽多年，幫人驅散的鬼魂不計其數，可這麽大規模的鬼魂的聚集，可是生平第一次見。今天的事，實在蹊蹺，所以盡管那些鬼魂，隻是進了王革命家，卻也不得不提防。想到這，我奶奶趕緊跟頭把式的爬下土坡，順著村裏的小路繼續向東跑去。

  再說我爸爸，被我奶奶囑咐著要他但人手守好李文利家的小賣店，小賣店的禮物已經做了李文學和白小娟的婚房，我奶的事擔心有人被妖邪上身，趁著李文學和白小娟新婚之夜去圖謀不軌，害了白小娟的性命。但這事卻不能跟李文利和老白說明，一來是避免尷尬，二來是，免得驚擾了李文學和白小娟。所以我爸爸，和那幾個膽大心細的小分隊員假裝在大石碑附近來回巡邏。


  我奶奶順著小路往這個方向跑來的時候，一個眼尖的小分隊員發現，趕忙去喊我爸爸，


  “隊長隊長，小路上走來一個人，好像是你們家六姑……”


  我爸爸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我奶奶迎麵跑來。一口氣跑到我爸爸身邊，一把拉住我爸爸的胳膊，累得上氣不接下氣的說，


  "老二啊，快點……"

  在我爸爸的印象中，我奶奶一直臨危不亂，處事不驚，特別的鎮定沉穩。而今天，她慌亂的表情，讓我爸爸大吃了一驚，她知道一定是有什麽嚴重的事情發生。


  我奶奶接過一個小分隊員遞過來的水杯，喝了一口水，穩定了下心神說道，

  “剛才，大勇看到了一大群的鬼魂，往這邊走來了，我尋思著，他們可能是奔著小娟來的。就趕緊跑過來，想告訴小娟你們，趕緊躲一躲……”


  我奶奶說完，大家夥都嚇壞了，在劉家鎮所有人的心目當中，我奶奶是一個上通天下通地神通廣大的，出馬仙兒，這些年來，上下兩隊，誰家有個邪災癔病，隻要我奶奶出手，都能轉危為安，化險為夷。而今天，他們和我爸爸一樣，第一次見到奶奶如此的驚慌失措，便知道事情特別的嚴重，雖然他們不知道，那些鬼魂為什麽要來抓白小娟，卻都嚇得不知所措。


  我爸爸抬頭望了望李文利家的小賣店，窗子上貼著大紅的喜字，屋子裏的燈早就關了，想必小兩口已經睡著，這是他們的新婚之夜，不知該怎麽跟他們解釋這樣的情況，躲，又該往哪兒躲？

  我奶奶是外張望了一陣，問我爸爸，


  “李文利兩口子去哪兒住了？”


  我爸爸伸手指了指小賣店，小賣店的南側有一間廂房，那是平時李文學住的屋子，如今他和小娟結了婚，李文利兩口子把小白的裏屋讓給了文學，我倆住進了廂房。


  “先去找李文利，跟他講明白這事兒，讓他去喊李文學……”


  我奶奶說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