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4、陰陽克往事結咒怨,深井底蛇藤再救援
我的胸膛裏,那團火焰猛烈的跳動著,我的渾身上下,似乎都要燃燒起來。我渾身上下的溫度升高,我仿佛都聞到了衣服被燒焦的味道。這股憤怒的火焰,與王革命的掐著我脖子的手傳遞過來的刺骨的冰冷拚命的抗爭。
這是一場慘烈的爭鬥,是正與邪的爭鬥,是陰與陽的爭鬥,更是紅與黑的爭鬥。這場爭鬥,對我們身處的這個陰森的屋子,產生了巨大的壓力,那些鬼魂在這巨大的壓力裏,顯得焦躁不安。
而漸漸的,王革命的手開始燃燒了起來,火焰迅速的順著他抓著我脖子的手,沿著他的胳膊向上竄。每向上竄一寸,就要與那黑色的陰氣猛烈的糾纏一番。空氣中彌漫著複雜的味道,有皮肉燒焦的味道,有腐爛發黴的味道。
漸漸的,火焰與陰氣的爭鬥,明顯占據了優勢,火焰點燃了王革命的胳膊,發出劈裏啪啦的聲響,這讓我想起了過年的晚上,我爸爸和爺爺在院子裏點燃一堆木柴,奶奶會在熊熊燃燒的火堆前麵,燒香跪拜。
而我眼前的這劈裏啪啦的聲響,燃燒的,卻是王革命的胳膊,王革命臉上的肌肉扭曲著,牙齒咬的咯咯的作響,看樣子十分的痛苦,他掐住我的脖子的手,慢慢的鬆開。原來他這是厲鬼,也懂得疼痛。
我知道我已經占了上風,我欣喜的想,或許我乘勝追擊,就能用我身上的火焰將王革命燒成灰燼。我剛要往前邁步,突然,有什麽東西從我的右麵猛的竄了過來,一下子撞在我的後背上,我完全沒有防備,身體失去重心,嘰裏咕嚕的甩出去一兩丈遠。
這一下把我摔的不輕,眼前金星亂冒,被撞到的地方酸痛的難忍。等我緩過神來仔細看去的時候才發現,剛才把我撞飛的竟是那頭拉磨的小毛驢。把我撞倒之後,他便趕緊衝到了王革命的身邊,用他的頭來回蹭王革命那冒著煙著的手臂。而當他發現我已經慢慢的站起身的時候,便毅然決然的橫在了王革命的前麵。
盡管他還是一個半大不小的小毛驢兒,可我卻從它的眼神裏,看出了一種令人望而生畏的堅定,那眼神裏,沒有一丁點的恐懼,它死死的盯著我,仿佛隻要我再對王革命有一丁點的輕舉妄動,它就會立刻衝上前來,跟我拚命!
其實我並沒有要衝上去的意思,因為我知道,就算剛才我身上的高溫上王革命敗下陣去,但我心裏清楚,要是真的玩起命來,我根本不可能是王革命的對手。剛才王革命隻是一時沒在意,才被我占了便宜。既然已經陷入了僵局,我便趕緊見好就收……
不過我仍是沒找到除了屋子中間那個被那些鬼魂圍住的那個洞穴口,便再也找不到別的出路了。但我眼角的餘光卻發覺,那些鬼魂,在緩緩的抬起頭,死死的盯著我,這樣的感覺令我不寒而栗,一時間我僵在原地,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王革命站起身來,正如我剛才猜想的一樣。王革命之所以被我脖子上的火焰燒傷,隻是因為它並沒在意我,並沒承想一個八歲的孩子,竟然有這樣的本領。於是他惱羞成怒,推開擋在他麵前的毛驢,一個箭步再次向我撲來。雙手叉開,高高的舉起,我躲閃不及,一下子被他抓住了我的雙肩。我用力的掙紮,和他的雙手入了死扣,怎麽也擺脫不掉。
他的手指用力的掐著我的肩膀,指甲似乎已經陷進了我的肉裏,一陣難耐的疼痛襲來,疼得我四肢發麻,眼前發黑。
正在僵持不下的時候,突然傳出來一陣人說話的聲音,而且說話都不止一個人,是一群人在竊竊私語。我用眼角的餘光看去,竟然發現那些原本像木雕泥塑一般,麵無表情的擠在屋子裏的鬼魂們。
他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回複了知覺,盡管身上的衣衫仍舊破爛不堪,但他們竟然和正常人一樣,三三兩兩的,交頭接耳。偶爾還悄悄的用眼睛喵王革命,現在的樣子,哪像是死去多年的含冤帶屈的鬼魂,完全像是劉家鎮的農閑時間裏,那些喜歡講背地裏究人傳閑話的婦女湊在裏一起,捂著嘴巴啼啼的笑著。
而就在我一愣神的時候,王革命雙手用力,已經將現在已經完全失去反抗能力的我,高高的舉在了空中。他仰著頭,看著我,抓住我的雙肩的雙手,用力的向兩個方向撕扯。我感覺到了我的身體承受了巨大的撕扯的力量。似乎隻要我一鬆懈,我的身體就會立刻被撕成兩片。
突然,那群竊竊私語的鬼魂當中,不知道誰嘿嘿的笑了一聲,
“嘿嘿,那……那是個私生子,根本不是金生的種……”
這一句話聲音不大,卻在那群鬼魂裏炸了鍋,他們再一次議論紛紛,
“我的天哪,沒想到婦女主任,也幹這種不要臉的事……”
“這是個野種……”
“是個野種……野種……”
那群鬼魂沸騰裏,完全沒裏之前那陰森恐怖的冰冷的樣子。他們的嘈雜聲越來越大,嗡嗡的在空氣中回蕩,這聲音令我感覺到心煩意亂,卻無所適從……
突然,王革命一下子鬆開我的肩膀,雙手捂住了耳朵,身子向後仰,發出撕心裂肺的嚎叫,
“啊……”
我剛才被他抓住舉起在半空中,他這一鬆手,我噗通的一聲掉在了地上。幸虧我動作敏捷,用手一撐地,身子一扭,向一旁踉蹌了幾步,還是摔了一個屁股蹲。當我抬頭再次向王革命看去的時候,他正雙手緊緊的抱著頭,嘴裏無哩哇啦的痛苦的喊叫這,倒在地上,來回翻滾。
那頭小毛驢,急的在他的身邊團團轉,但王革命的精神仿佛已經崩潰,仍舊嚎叫個不停……
“我不是,不是,不是野種……我不是……不是……”
這一切發生的太突然,我完全沒緩過神來,屋子裏那些人嘲笑的聲音愈演愈烈,那些鬼魂伸出手指指指點點,時不常,還發出一陣陣哄堂大笑……
“野種……私生子……他老娘王蘭花也是個不檢點的貨……”
突然那頭一直焦急的圍繞著王革命轉圈的小毛驢,突然啊嗚嗚的大聲叫了兩聲,四蹄蹬開,飛快的向那群鬼魂衝去。這群鬼魂完全沒防備,站在前麵的幾個人躲閃不及,被小毛驢結結實實的的撞了個正著。小毛驢一直衝了過去,那群鬼魂頓時就慌亂了起來,整個屋子裏亂成一團。
我見機會來了,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毛腰,鑽進了那群鬼魂之中。他們仍在騷亂之中,完全沒注意到我,我就這樣鑽到了屋子的中間,來到了那個地穴口處。
我知道,看這樣的情形,我隻能從哪來再從哪走,鑽進這個地穴口,原路返回,應該是逃離這裏的唯一出路。
到了洞口,借著光亮我低頭朝井口裏看去,可剛才的吊筐卻不見了蹤影。我心急如焚,沒了吊筐,我可怎麽下去啊,地穴太深,四丈五尺多,要是硬生生的跳下去,肯定摔的粉身碎骨……
這群鬼魂被小毛驢衝散,四外的奔逃而去,剛才還在地上翻滾著掙紮著的王革命,猛的站起身,一步步的向我走來。
他臉上的肌肉扭曲,兩隻眼睛瞪的溜圓,牙齒咬的咯吱吱直想,活脫脫的一個凶神惡煞。他一步步的向我逼近,我卻不知道該往哪裏逃命,眼前隻剩下這個沒裏梯子的井口。
正在猶豫的時候,王革命已經到裏我的麵前,伸出手,衝我抓裏過來。情急之下,我一咬牙,一跺腳,心一橫,眼睛一閉,縱身,跳進了地穴之中……
我隻覺得兩耳生風,身體迅速的下降,四丈五尺深的地穴,我要是就這麽掉下去,就算不摔的粉身碎骨,那也絕對沒法生還。
我勉強的睜開眼睛,在黑暗中我的眼睛能看到很多,所有的一切在我的眼裏,都泛著紅色的光芒。
突然我的右手的手臂,傳來一陣鑽心的疼痛,篷的一下,我手腕的皮膚被衝破,從裏麵迅速的生長出一根擀麵杖多少細一點兒的藤條……
“啊!血蛇藤!“
的確,從我的手腕裏鑽出來的,正是血蛇藤。他迎風便長,迅速的在空中抽枝散葉,他的一隻觸角碰到了牆壁,便好似就此生了根苗,迅速的省長繁衍,一眨眼的功夫,便在我的身下,交織成一張巨大的紅色的網。
幸虧有了這血蛇藤,就在我的身體即將掉落到地麵上的時候,立即被他變化成的這張網接住。我心髒猛的一沉,緊接著撲騰撲騰的劇烈的跳動了起來,仿佛要從我的嗓子眼跳出去一般。
過了一陣子,我穩定住心神,向下看去,我離地麵隻剩下不到半米的距離,若是再晚一秒,恐怕我就已經直接的摔在地麵上。我一翻身,從這張網上跳了下來,雙腳剛觸到地麵的時候,那張網迅速的收縮,最終仍變回一根藤條,像一條小蛇,扭動著身體,跳到我的手腕上,仍舊鑽進我的胳膊裏,不見裏蹤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