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歸期是死期

  S市，暖春三月，卻是陰雨綿綿。


  醫院裏到處飄著刺鼻的消毒水味，身型纖瘦的女子安靜坐在椅子上，在等待檢查結果。


  “你一個人來的？丈夫呢？”穿著白大褂的醫生瞟了報告單一眼，神色凝重。


  女人臉色蒼白，沒有半點血色，她牽動嘴唇，聲音有幾分嘶啞：“他……在加班。”


  “工作再忙，也不能連老婆孩子都不管吧！”醫生生氣的斥責。


  這口氣，難道是檢查結果不好嗎？


  顏寶汐不免有些緊張，吞了下口水：“醫生，是不是孩子沒發育好？沒關係，你說吧，我承受得住。”


  醫生沉默了會兒，“不，胎兒很健康，是你的情況……不樂觀。”


  他將一疊化驗單推到顏寶汐麵前，語氣充滿惋惜和無奈，“你看看這些化驗指標，甲胎蛋白是對癌症最為敏感，你現在基本確診是血癌晚期。”


  什麽？她年紀輕輕就得了絕症？

  這一定是上帝在跟她開玩笑對不對？

  “不可能，絕不可能，醫生你搞錯了是不是？這不是我的孕檢單！”


  她身懷六甲，大好年華才剛剛開始，為什麽晴天霹靂偏偏就砸中她！

  醫生似乎怕她受不住打擊，語氣放輕了許多：“顏小姐，你先冷靜一點，我知道你現在無法接受，但是你孕檢太遲了，所以發現病情已經發展到了晚期，但所幸孩子現在有六個月，如果考慮下個月動手術，臍帶血或許能救你的性命。”


  顏寶汐整個人愣在那裏，醫生的話讓她遭受了最後致命一擊。


  她慌亂地抓起那些化驗單，拚命搖著頭，眼淚劈裏啪啦往下掉：“我還是不相信，明明之前體檢都很正常，你在跟我開玩笑對不對？”


  醫生又劈裏啪啦解釋了一大堆關於癌症晚期的詳細事項，顏寶汐腦子裏嗡嗡亂響，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呆呆聽著醫生講解，如果不盡快治療，病情會如何如何惡化下去。


  其實最近身體頻繁出現各種狀況，她就隱隱覺察到了，隻是沒想到會是癌症。


  “醫生，臍帶血失敗的話，那……我.……還能活多久？”


  醫生沉默了，除非找到匹配的骨髓，但哪是那麽好找的？


  見他沒有說話，顏寶汐苦澀的笑了：“行，手術的事，我回去考慮一下。”


  她說完，胡亂抓起檢查單塞進包包裏倉皇而逃。


  從醫院出來，她跟丟了魂似的，連外麵下雨也沒有察覺到。


  冷冽的寒風夾雜著冰雨拍打在臉上跟刀刮一樣，可她的心已經麻木了，感受不到任何疼痛。


  顏寶汐機械化的從包裏掏出傘，撐開卻依舊擋不住嚴寒。


  她最近在書上看到一句很美的祝福：願你天黑有人牽，下雨有人撐傘，餘生有良人陪伴。


  嗬，每一樣對她來說，都是奢望。


  四肢百骸冷得發抖，她額頭滲著細密的汗珠，甚至連鼻頭都懂得發紅，為什麽她的好日子才剛剛開始，生命就到盡頭了呢？


  隨手攔了輛出租車，坐進去她半天都在愣怔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