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太過了
顧潛完這番話，轉頭又去看還愣在原處的孟龍，此刻的孟龍真可謂是如同死人一般跪在原地。
“孟龍，還不快向萸連師姐求情！”
顧潛滿臉誠惶誠恐，對著萸連鞠躬數次，“師姐，他做錯了事情，要如何罰他，也就師姐你一句話。但是還請師姐原諒他這一回，千萬不要將今日這事情告到掌門那裏。”
萸連師姐但笑不語，輕輕搖了搖頭：“顧潛，你這番話又是什麽意思？什麽叫做我若是要罰他，也不過一句話罷了？你的意思便是我在無理取鬧？”
“萸連師姐，我不是這個意思！”
顧潛一時啞然，今日的事情，的確是孟龍錯在前頭，而且類似的事情其實也並非隻這一次。不過是從前有顧潛在一旁睜一隻眼閉一隻眼隻當沒瞧見，可今日撞見了萸連，事情便不是平日裏那麽簡單。
“師姐……師姐您宅心仁厚，就請原諒他這一次吧？他下次一定不敢了！”
萸連冷冷一笑，似乎半點不為所動。
這個在慕容白雪麵前格外溫厚的師姐，似乎也並沒有看上去那麽容易被人拿捏，更像一麵笑的溫和無害，下一刻就悄然將刀子捅進你心髒，讓你死的徹徹底底。
顧潛一時也是心急，目光慌亂地掃落到莫白芸和慕容白雪兩人身上。
慕容白雪白銀麵具的雙眸沒有一絲感情，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一切，仿佛自己隻是個置身其外的路人。而莫白芸看似楚楚可憐惶恐害怕的模樣之下……
那雙眼底，潛藏的，卻是一抹刺骨冷徹的笑。
活該！
仗勢欺人的狗東西，踩低捧高的廢物，一旦遇見了比自己修為和地位強上百倍的上位者，就顯露出了真實的麵貌？！莫白芸深知能讓孟龍在此刻跪下的緣由，並非萸連口中那什麽玄仙宗所謂的正道，而是萸連師姐背後的權勢！
萸連適才氣急之時竟然直呼赫連雲決名諱，她敢這樣做，儼然也是因為她在玄仙宗的身份處境和孟龍顧潛這兩人截然不同。
很顯然，這位萸連師姐在玄仙宗的身份地位絕對不尋常。
而這也是孟龍為什麽會跪地求饒的真正原因！
權勢！權勢！
權勢，可真是個好東西。
莫白芸半個身子被慕容白雪和萸連護在身後，慕容白雪對她的保護已成為一種習慣，而萸連以為莫白芸是在害怕。
隻可惜，其實不然。
莫白芸隻探出半個身子，麵帶惶恐不安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內心卻瘋狂地滋長著一種前所未有的快感。
當她看見先前衝著她趾高氣揚不將她和慕容白雪放在眼裏的孟龍，如今卻百般不情願地跪在自己和慕容白雪麵前的那一刻，她的心裏也隻有一種前所未有的類似於複仇的快感。
她顫抖的薄弱雙肩並非是恐懼孟龍也許會在這之後對自己做出報複，而是……
喜悅！
這一切自然也是孟龍本該有的報應，若是他真的就此被逐出玄仙宗，莫白芸也不會有一絲半點的同情。
她甚至覺得這實在還是便宜了孟龍。
而萸連……
她被遮擋住的半張絕美麵容，是多麽高貴無潔。那些所謂的“正道”是多麽理所當然的從她口中出……
可是在玄仙宗經曆過那麽多不平的待遇之後，莫白芸早已經不相信什麽所謂的正道。
慕容白雪感覺莫白芸正緊緊緊緊地攥著自己的手腕，也許是出於惶恐不安，也許是出於其他，這時候的白雪沒有時間多想。
她反手捉住了莫白芸的手腕，本能地給予對方安慰。
耳邊已傳來顧潛大聲的斥責。
“孟龍！事到如今，你還愣著做什麽，快向莫師妹還有白師妹賠罪！萸連師姐方才的那番教導，你難道到現在都沒有聽明白？”
顧潛對莫白芸和慕容白雪的稱呼都變了。
而仿佛已是心如死灰的孟龍，卻猛地跳了起來，如同詐屍一般，繼而跪倒慕容白雪和莫白芸麵前，開始磕起頭來。
一下，兩下，三下……
此時的孟龍幾乎什麽都顧不上了，他心裏隻有一個想法，決不能被趕出玄仙宗！
他如同變臉一般，換上了哀求的表情。
這個表情，慕容白雪曾經在孟龍不心觸怒赫連雲決時跪在赫連雲決麵前求饒的時候看見過。
隻是，現在，孟龍跪在了她和莫白芸的腳下。
“我孟龍不該狐假虎威仗勢欺人……”
他對著慕容白雪和莫白芸幾乎要將頭磕破，嘴上還一邊著：“莫姑娘，白姑娘……今日的事情，是我的錯，是我不對，師兄我是一時做出事情，懇求你們原諒！懇請你們為我句話！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
孟龍帶著哀痛的懺悔，回蕩在玄之巔的山腳下。
一片空曠之中，孟龍的哀鳴更是響窮側。這一刻，他早已經沒有半點顏麵，隻如同卑微低賤到了極致的螻蟻，仿佛可以讓人肆意踐踏羞辱。
他軟弱無力地匍匐在慕容白雪和莫白芸的腳尖前一遍又一遍磕頭求饒，不僅沒有了平日的高傲，更沒有了作為內門弟子的尊貴。
慕容白雪已經發現了。
氣氛早已變得出奇的僵硬，而所有的目光，突然聚集成了一道異常刺骨銳利的利刃。
臨到測驗之前，卻發生這樣的事情。
在場的其他人，早已是麵色各異。要知道孟龍再是如何，也是通過玄仙宗的內門弟子，如今他卻跪在兩個甚至沒有通過測驗的應征弟子的腳下痛哭流涕嗚呼哀哉……
這意味著什麽？
孟龍的頭上幾乎要磕出血來，灰頭土臉，看上去可憐又可笑。而跪拜在兩個應征弟子腳下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失去了所有座位內門弟子的尊嚴。
看著平素不將自己當一回事的人跪在地上磕頭認錯當然好。可是……
慕容白雪忽然意識到，這也許並非一件好事。
太過了。
站在一旁的萸連的眼角依舊勾著淡漠淺薄又溫沉無害的笑意。
她似乎沒有阻止這一切的意思。
慕容白雪隻覺得心頭“咯噔”一聲。
現在的一切，顯然太過了。
這一刻她才意識到她竟不知道萸連究竟是要幫她還是要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