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白雪愣愣地看著子書炎，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你……”
她被子書炎那一句話逗得樂不可支。
後者卻低下頭，輕輕吻上她的手背，“白雪，我愛你，知道嗎。”
慕容白雪輕輕點著她，她當然知道這一點，又何須子書炎多什麽呢？可是她抬起頭看著子書炎的時候，卻又莫名地一陣哽咽，話也不出來。
“所以，不要哭。”子書炎輕輕低下頭，他看著慕容白雪，目光溫柔卻又沉重，“我不允許你哭，更不允許自己讓你哭。”
“錯不在你。”慕容白雪的聲音嘶啞，像是費了一番力氣才出這段話來，“這件事情……我知道，你會有許多的不理解。我……我也不曾想過要哭。”她伸手在臉上胡亂擦拭著，心想著自己的確沒有想過要哭，可是眼淚怎麽就嘩啦啦流下來了？
這個樣子一定是丟臉丟到了極點。
她從前總是在子書炎麵前擺出一張冷臉，在人前也從不會表現出半分的怯弱，這是怎麽了……
“我沒什麽。”她擦掉了眼淚，便又開始擺出一副裝腔作勢的樣子，“我哪裏哭了，分明是你看錯了。”卻又趕忙低下頭，不願意被子書炎看見自己已經一片緋紅的眼。
子書炎隻是笑了笑，他的手在慕容白雪背上輕輕拍了拍，覺得自己像是在安撫一隻平日總是張牙舞爪，內心卻其實比誰都更加脆弱的動物一般。
慕容白雪將整張臉都埋在了子書炎的懷抱中，她貼近他，感受著他的體溫，似乎終於又漸漸安靜下來，卻還是搞不懂，為何自己到了子書炎麵前，就變成了那個長不大的孩子。
“忘了你剛才看見的。”她發出齜牙咧嘴的命令。
換來了子書炎淡然的一笑，他壓低聲音，語氣平靜的一如往常，“剛才發生了什麽嗎。”
繼續抱著懷中的人往前走。
不過一會兒，慕容白雪終於抬起頭來，“子書炎，放我下來吧。”她就像是才發現自己這一段路都被子書炎抱著一樣，原本還有些蒼白的臉，這會兒滴血一樣鮮紅，目光輕輕低垂著，不出的溫和順從。
可她雙手緊緊地捉著子書炎的衣領，卻像是一種意境生長在他身上……
子書炎停下了腳步，“我不累。”他的回答實在一本正經。
“這和你累不累有什麽關係。”慕容白雪愣住了，低頭看看子書炎，更加不好意思，“你累不累，都要放我下來。”
她如今又已經換做了平日那副有些淡漠的樣子。
子書炎卻依舊笑著，“因為我喜歡啊。”
“那也不行。”慕容白雪的臉頰好似更紅了，隻不過先前便已經紅的發紫，如今再看，便也瞧不出什麽來。
子書炎大笑起來，“那可不行，事事都是你做主，難道我當真沒有一點權力嗎？”
“你……你還要什麽權力啊。”慕容白雪低頭看著子書炎，卻又，“那好吧，你願意抱著……那就抱著吧。難道你還能一直抱著。”
子書炎笑著：“若是你不回去玄仙宗，我的確願意一直抱著你。”
這話一出來，慕容白雪刹那間又愣住了。
子書炎卻更用力地將慕容白雪抱緊，慕容白雪的腦袋枕在子書炎肩膀上，側著頭，她的目光飄忽不定。
“你果然……還是怪我嗎。”
慕容白雪這話其實並非給子書炎聽的，可是兩人之間的距離這樣近，子書炎怎麽會聽不見呢。
隻是子書炎也不再做出回答。
這個話題已經沒有了意義，兩人顯然都很清楚這個道理。
一個沒有意義的事情，再繼續爭論下去，便也隻剩下了讓人頭疼。
原來子書炎和慕容白雪想的都一樣，既然已經決定下來，那麽在這最後的時間，當然都不希望彼此抱有任何的不快。
也是因為這樣，兩人在這一路上一直保持著沉默。
盡管如此貼近，其實分明還是彼此都有所隔閡。
大概離別本就是讓人痛苦的。
慕容白雪在這一路上也想了很多，甚至想過，也許自己應該在這件事情上妥協，可是她無法想象那之後會發生什麽。柳依依和陸寒秋的死，遲早會被人發現，等到自己被仙門追殺的時候，難道真的要子書炎也因為自己受到連累嗎？
其實她現在無異於和時間賽跑，在仙門追究責任之前打探到莫白芸的消息，再在被仙門追責之前立刻，便能保證自己全身而退，這樣一份計劃的過程中其實是不允許一絲一毫的差錯。
然而，即便計劃最終如數按照慕容白雪希望的那般進行，卻終究還有太多的麻煩摻雜其中。
而且……
慕容白雪閉著眼睛，眼皮輕輕跳動著。
她的心緒忽然間猛地一顫。
與此同時。
“白雪。”
她再次聽見了子書炎的聲音。
卻像是剛剛從夢境驚醒一樣，回答的語氣也戴上了莫名的慌亂，“怎麽了嗎。”
“睡著了？”子書炎笑著問她。
“好像是……”慕容白雪的聲音略帶一些沙啞，“我剛才睡著了嗎？”
“怎麽自己都不知道嗎？”
子書炎停下了腳步，將慕容白雪放下了來，“自己走吧。”
他像是叮囑剛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的口吻對慕容白雪。
慕容白雪輕輕點了點頭，跟在了子書炎的身後，和之前相比，子書炎的腳步已經放慢許多。慕容白雪幾次想要開口，卻是在不知道應該些什麽。
她有時候會側過頭去看看四周的風景，看見漸漸明亮的空變得一片蔚藍，她好像才想起她和子書炎已經從雲影鏡離開。
在雲影幻境那麽久，現實中卻不知道到底過去了多少時間。隻是記得，和那時候的時節也並無什麽區別，或許早已經過去一年或者數年，也或許隻是過去短短幾時間罷了。
然後兩個人繼續朝著前方走去，一點點靠近玄仙宗的方向，並且十分默契的都不曾開口一句話，隻是這樣一路前行，卻好像是從一個時光逆行到另一個時光。
在那之後，子書炎似乎都不曾再過一句話。
氣氛分明被推向了另一個壓抑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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