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影子殺手 53、冷，前所未有的冷

  車子停下了，停在距自己公寓不遠的路口上。


  青木靜子沒有下車，因為她不能下車。


  她感覺到冷，一種前所未有過的冷，讓她在夜幕中不禁瑟瑟發抖。


  當然，她不能下車，絕不是因為冷。


  她的身後，也就是在轎車的後排座上，一個沙啞的聲音，讓她感到自己全身冰冷乏力，已經挪不動身子了。


  從憲兵隊出來後，她並沒有直接回家，而是一直跟蹤著鬆本伊代，因為丁處長的話，讓她再次肯定，江上一郎就是上官雄，而上官雄就是那個影子殺手。


  所以，在憲兵隊封鎖了幾條街後，青木靜子判斷，影子殺手要麽早就離開了，要麽還沒來得及走。


  如果他沒來得及走，唯一的藏身之處，應該就在鬆本伊代的車裏。


  當然，這是當鬆本伊代駕車駛出憲兵隊之後，她才想到的，否則，她就會打開鬆本伊代的車子進行搜查了。所以，她一路跟著鬆本伊代。卻發現從憲兵隊到她公寓，鬆本伊代的車子裏並沒異樣。就在青木靜子失望地開著車，準備回到自己的公寓時。


  “停車！”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自己身後響起，她本能地看了一下內視鏡，但，內視鏡已經被擰到另一個方向了。


  她不得不在路口邊停下車。


  “你是誰？”


  “影子殺手！”


  她沒想到對方會這麽直截了當，她的心直往下沉。


  因為她已經感覺到了自己死期臨近。


  她是特工出身，知道特工的手段，一旦對手直截了當地告訴你他真實的身份後，絕大多數是動了殺機。


  所以，她有一種冰涼徹骨的感覺。


  “想看看我的臉嗎？”


  “不想。”青木靜子知道，一旦自己看到他的臉，就死定了。


  “那你剛才為什麽抬頭看後視鏡？”


  “隻是一種本能的反應。”


  “沒關係，如果你想看的話，現在就可以回頭。”


  “不，我還像多活幾年。”


  沙啞的聲音笑了起來：“不愧是帝國之花，倒也沉得住氣。如果你想知道什麽的話，可以問，我知無不言。”


  青木靜子當然有很多問題要問。


  比如，你是江上一郎嗎？


  比如，你是上官雄嗎？

  比如，你是軍統的人還是新四軍的人。


  等等。


  但現在她不想問了，她覺得保命要緊。她心裏十分清楚，自己知道的秘密越多，那就離死期遠近。更何況，她已經豎著耳朵聽了半天，覺得影子殺手的嗓音，絕不是江上一郎的，很有可能就是丁處長所說的王亞樵。

  如果影子殺手是江上一郎，她還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不死。


  如果是王亞樵，她覺得自己連一分活著的希望都沒有。


  其實，她並不是一個怕死的人，隻是不願死在影子殺手手上，因為，她覺得自己活著的時候美麗無比，即使是死也不能太難看。


  但影子殺手的眉心一槍，卻會破壞自己的美麗。何況，剛剛看到過五十嵐翠那張扭曲了的臉。


  她擔心當自己麵對影子殺手的時候，自己的臉也會象五十嵐翠一樣扭曲。


  “也許，這時你唯一一次了解我的機會。”


  “我不想要這次機會。”


  “你想要什麽？”


  “回家，睡覺。”


  她不禁感到害怕，而且也感到累了，所以，她沒說謊，她真的是想回家睡覺。


  “那就下車吧，然後走回去。”


  青木靜子使盡全身力氣，才把門打開。


  鼓足一生的勇氣，才邁開腿。


  路口距離她的公寓，不過三十多米遠。但她卻發現，這是自己一生當中，走過的最遠的一段距離。


  她一直沒有勇氣回頭。


  直到她走近自己的公寓，甚至都不敢從窗戶上望路口一眼。


  她發現自己渾身上下已經沒一塊幹地方了。


  全身的虛汗，使她走進公寓，就癱倒在客廳的地上。


  影子殺手依舊坐在轎車的後排座上，他沒有動。


  因為，他發現有一輛車，正停在不遠的地方，他一眼就認出了，那輛車，是鬆本伊代的。


  過了一段時間，他看到鬆本伊代打開車門，並從車子裏出來了。


  鬆本伊代發現青木靜子跟蹤自己。


  等看到青木靜子的車子離開自己公寓門口後，她又反跟蹤。


  看到青木靜子跟蹤自己，她才想到，是不是青木靜子是在懷疑影子殺手是藏在自己的車裏？

  她迅速地查看了一遍車子的每個可容人藏身的地方，包括車底。之後，她想到，青木靜子懷疑的影子殺手，說不定現在就藏身在她的車裏。


  所以，看到青木靜子的車子離開後，她又開車出門，遠遠地跟著。


  青木靜子的車在路口停下後，又自己步行回家，這令鬆本伊代大惑不解。她等了半天還沒看到動靜，於是，忍不住下車前去查看。


  等她拉開車門，發現裏麵空無一人後，嘟囔了一句：“混蛋，她一定是發現了我，所以把車子停到路口來戲弄我！”


  她使勁地踢了一腳車門，然後氣急敗壞地回到自己的車中，剛準備啟動車子，就聽身後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你是在找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