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殊死較量 141、蛇蠍美人
上官雄把門打開，卻發現青木靜子正坐在餐桌前，餐桌上擺了幾盤菜，菜盤旁邊，是兩隻高腳酒杯，她麵前放了一隻，另一隻被放在了對麵。
酒杯旁邊，是一瓶法國葡萄酒。
酒瓶塞已經擰開，酒也倒進了杯中。
但青木靜子卻沒有動，雙手托著自己下巴的她，正麵對著上官雄發呆。
上官雄知道，她本來是麵對著大門發呆的，隻不過自己剛好進來了。
他前後左右地看了看。
“有什麽好看的？”
“不是，我好像沒走錯門呀。”
“如果你想到我別墅去的話，那是走錯了。”
“難道這不是你的別墅？”
“你不覺得這更象你的公寓嗎？”
上官雄點了點頭，然後把門關上：“以後到我這裏來，最好是等我開門之後，否則，我還以為自己闖到別人家去了。”
“除了你的公寓外，別人家怎麽會有這麽大的螃蟹？”
上官雄走到桌子旁邊，看到了三菜一湯：紅燒武昌魚、芹菜炒肉絲、加料豆腐和雞蛋湯，就是沒有看見螃蟹。
“去一趟關外怎麽變化這麽大？”
“什麽？”
“你不會把湯裏的雞蛋當成了螃蟹吧？”
“去關外之前，我好像給你打了個電話。”
“嗯，有印象。”
“你不是說我是隻長得象蜘蛛一樣的螃蟹嗎？”
“我？說過嗎？”
“你還說，即使是隻討厭的螃蟹，我也是人間難得的美味。”
“是嗎？我居然那麽擅長誇人，真是匪夷所思。”
“你還說，你天天想著這種美味。”
上官雄在她的對麵坐下，端起酒杯，輕輕地呡了一口：“哦，想起來了，那是因為感謝植田君的救命之恩，我們一塊在帝國飯店吃飯，可能是酒喝多了。”
“但我卻是清醒的。知道嗎，那天我流淚了。”
“是不是眼裏進了沙子？”
“我被你感動了。”
“就為一隻長得象蜘蛛的螃蟹？”
“你說你等了我半天的電話，這輩子，還沒哪個男人等過我的電話。”
“因為他們都知道，螃蟹是不會打電話的，而我卻不知道。”
“知道嗎，這次我差點回不來了，因為那個電話，我想，你一定會在這裏等我。因為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在等我，所以，我拚死都要回來。”
上官雄夾了一塊豆腐塞進嘴裏：“這菜是你做的？”
“我從浪人會館過來後，一直忙到你剛剛進門的前一刻。”
“我真的很想為此感動一下，不過，你做的這個菜真的很難吃，連豆腐都能被你做成這個樣子，我想不說你可愛都不行了。”
青木靜子瞪了他一眼：“你想氣死我？”
“本來，我不想聽你在這裏虛情假意地煽情，但吃了這塊豆腐之後，我決定寧可忍受你口若懸河的欺騙。真的，被你哄死，總比被這豆腐噎死要強。”
青木靜子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本來，我還以為這是頓浪漫的午餐，結果我發現，你的心比你的這張臉好不了多少。”
“古賀夫人要我娶鬆本伊代，你卻在這裏和我浪漫？”
“你本來可以拒絕的。”
“你讓我以一個少佐的身份，去拒絕一個中將的夫人？”
青木靜子拿起筷子，夾了一塊豆腐塞進嘴裏，之後，她瞪大眼睛看著上官雄。
上官雄聳了聳肩：“你從來就不相信我的話，我說你光著身子的時候最好看，你不信；我說我不是上官雄，你不信；我讓你離古賀司令的秘密遠點，你也不信；我說這豆腐會噎死人的，你還是不相信。”
“呸！”青木靜子一口把嘴裏的豆腐吐出來後，起身就往外走去。
等她走到身邊時，上官雄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幹什麽去？”
“混蛋，我要殺了那個買豆腐的！”
“是你把我用來做饅頭的堿，當成了鹽，要殺，你得去殺武田信玄。”
“為什麽？”
“堿，是他幫我弄來的。我想，不僅是豆腐，看來所有的菜都不能吃了。”
青木靜子翻了一下白眼，既然胳膊被他抓住了，索性，她就一屁股坐在了上官雄的大腿上：“那你幹脆把我吃下去算了。”
上官雄感到一股玉蘭之氣撲鼻而來，體內頓時有種莫名的衝動。
“你怎麽對自己越來越沒自信？”
“什麽？”
“你就不能對人真誠點嗎？每次都用這種香水，即便是達到了目的，別人也是被迫的，一旦清醒過來，對你隻能嗤之以鼻。”
青木靜子一怔，但隨即便幽怨地一笑：“一郎，看來你是真的愛上我了。”
“如果你不在香水裏用藥的話。”
“我沒有用藥。”
這下輪到上官雄吃驚了，麵對女人有著充分自信的他，怎麽也不相信，在沒有用藥的情況下，青木靜子居然能夠讓他的身體產生強烈的欲望。
其實，這很正常。
在憲兵隊的地牢裏，他與她有過肌膚之親，近乎於完美的她，足以讓上官雄不自覺地在潛意識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而當再次環抱青木靜子的玉體之時，他潛意識中的那種角色自動識別功能就被激發出來。
所以，他感到體內升騰起一種無法抑製的燥熱。
上官雄搖頭道：“看來，你並不希望我愛上你。”
“為什麽？”
“你的目光讓我感到了某種憂慮。”
“因為你已經答應了娶鬆本伊代。”
“這事似乎並沒有最後定奪。”
“可古賀夫人已經讓我去服侍矢村了。”
“知道我為什麽答應古賀夫人嗎？”
“如果你是上官雄的話，那麽，你一定不敢答應，而你卻是宮本隆義，所以，你完全可以讓鬆本伊代為你作證。”
“我不是跟你說過嗎，即便我是上官雄，古賀司令也不會讓我從這個世界上消失，因為，他剛好可以把我當做一張底牌。所以，我根本用不著再向誰證明我是不是宮本隆義了。”上官雄雙手把她扶起來，然後站起身：“我之所以答應古賀夫人，是因為我清醒地意識到，你根本就不是很在意我，如果在你的大腦裏有過嫁給我的念頭，那也隻是為了與鬆本伊代爭風吃醋而已。如果我娶了你，說不定有一天，我還真的會死在你的手裏。”
“所以，你寧願死在鬆本伊代手裏？”
“她為什麽要殺我？”
“如果你是上官雄，也許古賀司令不會殺你，但岡村寧次將軍和鬆本也夫卻不會放過你，因為，他們不會讓古賀司令的計謀得逞。如果你是宮本隆義，那麽，上官雄是死是活沒人知道，但影子殺手卻是事實地存在。從種種跡象表明，他應該就是上官雄。你霸占了他的女人，我想，他絕不會吝嗇給你眉心一槍的。”青木靜子冷笑道：“哼，從這種意義上來說，娶鬆本伊代，你，死定了。”
“所以，我還是應該娶你？”
“晚了。”青木靜子有點慘然地笑了笑，然後端起上官雄的酒杯，把剩下的酒一飲而盡。之後，她“呯——”地一聲，把酒杯摔在地上砸了個粉碎：“也許，我們現在能做的，就是在彼此的心裏，留下一些象地上玻璃碎片一樣的破碎記憶。”
上官雄知道，青木靜子已經完全屈服於古賀夫人的淫威了。看來，在古賀係逐漸形成氣候的武漢，青木靜子要麽收斂起已經受傷的翅膀，要麽，隻有投身於古賀係的門下，因為同是土肥原的弟子，青木靜子很難寄望於土肥原能夠使自己擺脫古賀夫人。
不過，對於上官雄和武漢的地下組織來說，這可不是什麽好事。上官雄必須要激發起青木靜子與古賀係的鬥誌，同時，再設法離間鬆本伊代與他們之間的關係，這樣才能消弱鬼子的力量，減輕地下組織和上官雄自己的壓力。
“你該不會想要告訴我，這是我們最後的午餐吧？”
“如果你不珍惜這短暫的時間，恐怕連這頓最後的午餐都沒有了。”
“我現在就把你抱進房裏，然後醉生夢死地盡情宣泄一場，之後，我們彼此與他人同床異夢，再鬱鬱寡歡地想著這地上的玻璃碎片？”
“除此，你還奢望什麽？”
上官雄伸手托起她的下巴，靜靜地望著她，良久，才開口說道：“因為年輕，我沒有保護住自己的第一個女人。現在，我已經具備了保護自己的女人，不再遭受任何個人或者派係的欺辱。”
青木靜子搖頭道：“你並不立即自己的對手是誰，她究竟有多強大。”
“隻要你不欺騙我，就沒有人比我更強大。”
青木靜子伸手抓住上官雄透著她下巴的那隻手：“我從來就沒有欺騙你。”
“古賀夫人以藤原美奈的名義出現的時候，你為什麽不提醒我？”
“如果你有足夠的智慧的話，應該看得出，昨天晚上在司令官邸的晚宴上，我已經用表情暗示了你。”
“你到關外去，除了見古賀夫人外，一定還調查了植田雄的身份對嗎？回來後，你也沒有把結果告訴我。”
“這幾天我們有單獨相處的機會嗎？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我們調查的結果是，植田雄是一個地地道道的日本人。”
“你們調查了誰？”
“你今天應該見過的，浪人會館的會長植田光二，他是植田雄的表叔。”
“他證明植田雄是日本人？”
“恰恰相反，他不僅證明植田雄不是日本人，還說在我們到關外不久，植田雄就打電報求他作偽證。”
“那你們怎麽肯定植田雄是日本人？”
“因為古賀夫人知道植田家的故事，當年，植田雄的父親植田駿雄，就是被他的這個表叔植田光二殺害的。你想，天天擔心植田雄知道真相後找自己尋仇的他，又怎麽不抓住這個能夠立即置植田雄於死地的好機會？”
上官雄點頭道：“既然你們都知道植田雄的身份沒有問題，那麽，我的身份問題也就迎刃而解了，至於我的能力，你也知道，我現在不明白的事，如果你真的想和我在一起的話，還有什麽好擔心和害怕的？”
“就我們兩個人，去抗衡警備司令、憲兵隊長和現在特高課實際的最高長官古賀夫人？”
“你對我沒有信心？”
“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這次關外之行，你是不是還有什麽秘密沒有告訴我？或者說，你已經意識到有某種巨大的危險正在向我接近，但卻忘了警告我？”上官雄再次試探著，看看青木靜子究竟會不會向自己繼續隱瞞古賀夫人的真實身份。
“你說的是古賀夫人的真實身份吧？”青木靜子歎了口氣：“唉，說出來，我怕嚇著你，聽說過滿洲阿菊嗎？”
“守田菊子？”
“她就是古賀夫人。”
“她再有本事，不也隻是和你齊名嗎？”
“如果說，四大名花中我最漂亮的話，那麽，我們四人中，就數她的心計最深。”
“大概在關外，你已經被她嚇破了膽吧？”
“所以，在麵對她時，你千萬別跟我談什麽信心。”
上官雄用另一隻手挽住她的後頸，然後把她攬入懷中，瘋狂而熱烈地親吻著她。
良久，他才鬆開手，問道：“現在有信心了嗎？”
青木靜子深情地望著他點了點頭，然後把臉貼在他的懷，嘴角，卻閃過一絲詭異的微笑。
上官雄以為自己已經成功地煽動起了青木靜子，卻不知道自己也掉進了青木靜子設置的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