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殊死較量 143、追悔莫及
等他們從後麵離開小房間後，躺在地上的趙爾凱突然翻身起，沿著殘缺不全的樓梯箭步躍上二樓，在一個空房間裏，他立即脫下全身的外套，換上旁邊的一套衣服後，再把換下的衣服，套在一個昏厥在地的人的身上。
那個昏厥在地的人，居然是趙爾凱，而開始冒充趙爾凱的人，當然就是上官雄了。
上官雄接到電話後，立即叫了輛黃包車趕往99街區。
就在他出門的時候，青木靜子拿起了電話，搖通了矢村的辦公室。
“喂，哪位？”
“99街區有情況。”
“什麽情況？喂，你是誰？”電話的那頭已經掛斷。
矢村眉頭一皺，突然他想起，這聲音好像是青木靜子的。她匆匆忙忙給自己打了這麽個電話，一定是身處險境，伺機偷偷給自己打了個報警電話。
青木靜子也不是故弄玄虛，因為相距有一段距離，她沒能聽清電話是誰打的，也不知道全部內容，但“99”這個數字她聽的非常清楚。
聯想到上午發生在浪人會館的事，她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但又不十分確定，所以，她給矢村打了這麽一個有頭無尾的電話。
她希望能夠盡快地讓上官雄與古賀係發生衝突，那樣的話，自己就不會被古賀夫人涼在一邊。
矢村放下電話後，立即從衣架上拿下武裝帶和佩刀，一邊係著，一邊往外走，走到門口時對秘書說道：“通知一小隊緊急集合。”
憲兵與野戰部隊人員配置有所不同，憲兵的一個小隊隻有三十人，趕到99街區後，他兵分兩路，前後包圍整條街區，然後挨家挨戶搜查。
而他，雙腳叉開，佩刀立於雙腿中央，雙手摁在刀柄上。
上官雄先他一步來到99街區，藏在老稅樓對麵一棵大樹後麵的趙爾凱立即迎了上來。
“什麽情況？”
“宮本太君，那個吳起燕和拉她的黃包車夫剛剛進了老稅樓，我上了二樓聽了一會，裏麵至少還有兩個人，其中的一個像是負了重傷。開始，我還以為他們是來開會的，現在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是來救人的。”
“走。”
上官雄和趙爾凱從叛變登上老稅樓的二樓，從裏麵人的交談中，上官雄知道趙爾凱所言不差。
“你為什麽不向武田課長匯報？”
“您知道，我過去一直聽命於鬆本課長的，陸軍和海軍的太君們本來就有矛盾，現在鬆本課長走了，聽說武田太君正準備撤換了我。不瞞您說，這個功勞，我不想給他。”
“那你為什麽不直接向鬆本小姐匯報？”
“我如果向鬆本前課長匯報，不正好給了武田太君以口實嗎？”
“如果武田課長知道你向我匯報，同樣對你不利呀？”
“您不是第四課的課長嗎？第四課全麵負責武漢地區的突發性案件和國共兩黨的間諜案，我向您匯報那是天經地義的。”
上官雄心裏清楚，他說的隻是一個方麵，另一個方麵，武漢對自己真實身份的問題鬧得滿城風雨，他不可能對此充耳不聞，在加上上次讓他呆在公寓裏冒充了自己一個晚上，所以，他把這個情況匯報給自己，也想進一步摸清自己的真實身份。
“你覺得裏麵的四個人有沒有重要人員？”
“應該沒有，他們隻是在救一個人，不會有什麽頭目出現的。”
“嗯，我也是這個意思。我看這樣，今天我們不要打草驚蛇，盯住他們就可以，最好查清他們的落腳點，以便一網打盡。”
“好，一切聽您的。”
就在這時，上官雄發現街區道路兩邊的進出口，同時出現了鬼子的憲兵。
“怎麽回事？”
趙爾凱也納悶道：“不知道哇？嗯，矢村隊長親自帶隊，是不是執行其他什麽任務？”
“你沒跟他打電話？”
趙爾凱一怔：“別說我不知道他的電話號碼，即使知道，我也不敢打呀。”
難道是青木靜子？
這個念頭在上官雄腦海裏一閃而過，不過，他覺得應該不是，因為她不可能聽到電話內容，而且，自己也沒有多言，如果她冒險通知矢村的話，還不如自己跟蹤而來，先確定情況再說。
“啪”地一聲，趁趙爾凱一個不注意，上官雄揮掌擊向他的頸脖，他一聲不吭就栽倒在地。上官雄立即換上了他的衣服，冒出他的身份出現在樓下那間房間的門口。
上官雄知道，自己一開口，唐凱就能分辨出自己。考慮到小白臉的槍已經丟失在陷阱裏，其他人也不可能帶槍，所以，他把自己另一把槍，也就是影子殺手專用的那把槍給了唐凱。
他很清楚浪人會館地下室的情況，那扇小窗也不可能這麽快就修複，而唐凱和招風耳的功夫他很清楚，對付會館的幾個浪人應該綽綽有餘。所以，他提醒唐凱沿原路返回。
給趙爾凱穿好衣服，同時把自己的佩槍與他的交換之後，就豎著耳朵聽圍牆後麵的動靜，以便見機行事。
趙爾凱此時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上官雄立即朝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摸著頸脖子輕聲問道：“宮本太君，怎……怎麽回事？”
上官雄盯著他的雙眼問道：“我與矢村有仇，你知道嗎？”
趙爾凱點了點頭：“聽說過。”
“所以，我不想讓他搶了我們的功勞。”
趙爾凱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腰，見槍還在，心裏就踏實多了。他起身朝樓下的街道望去，隻見兩邊的憲兵正朝老稅樓搜索過來。
他回過頭來問上官雄：“樓下的人都走了？”
上官雄點了點頭。
“那我們為什麽不離開這？”
上官雄再次盯著他問道：“除了我，你真的沒跟任何人打電話？”
“絕對沒有。”
“那好，我們等一會就下去，如果有人問，你就說你發現了這裏的牆背後，有一條小巷通向前麵，你看到牆頭有人爬過的痕跡，所以就循跡找去，發現裏麵有一條小巷通向前麵，於是，你因為前麵一定是國共地下組織的聯絡點，所以打電話通知我來了。”
“我明白了。”
就在這時，圍牆的背麵突然傳來“砰砰”兩聲槍響。
因為逃脫了古賀夫人的犯人，植田光二覺得很沒麵子，等矢村、鬆本伊代和青木靜子走後，他立即讓人拆除那個小窗戶，準備把磚砌起來。就在這時，唐凱他們剛剛翻過牆頭，正好被兩個浪人看見。
“混蛋，你們是幹什麽的？”
為了槍時間，唐凱更不答話，他直接衝向小窗。
兩個浪人立即拔出佩刀守在窗口，唐凱無法接近，情急之中，他隻有開槍。
兩個浪人應聲倒下後，他一個箭步飛身鑽進小窗，隻見從樓梯口又衝下兩個浪人，他揮槍又是“呯呯”兩槍，兩個浪人連滾帶翻地載了下來。
牆角，還有一個衣衫襤褸的泥工正在那裏瑟瑟發抖。
唐凱沒有管他，而是衝到上麵一看，整個浪人會館空無一人，相比其他人都出去了，隻留下四個人在會館招呼。
等他回到小窗口時，招風耳和吳起燕正托舉著小白臉爬了上來，他一伸手抓住小白臉的雙肩，大吼一身：“起！”
小白臉便被他拽了進來。
“哪裏打槍？”矢村聽到開始的兩聲槍響後，隨嘴問了身邊的隨從一聲。緊接著，又聽到了兩聲槍響。
“報告隊長，好像是從前麵的98街區傳過來的。”
矢村一怔，立即想到了浪人會館後麵的通道：“你，帶著這邊的人趕到浪人會館去堵住他們。喂，對麵的，立即進入那棟破樓房，給我搜！”
他說的破樓房，指的就是老稅樓。
“砰砰”兩槍，最先衝向老稅樓的兩個憲兵應聲倒下，其他憲兵不是就地趴在地上，就是立即靠在牆根。他們隻看到兩個同伴倒在血泊裏，卻不知道子彈是從哪來射出來的。
“太……君，”趙爾凱臉色唰地一下就白了：“您……您怎麽開槍打自己人？”
“我們已經在這裏半天了，如果剛才的那四個人出事，矢村一定會說我們故意放走他們的，他正好趁此公報私仇。而你，曾經是軍統投誠過來的，到時候有一千張嘴都說不清楚。”
趙爾凱的腸子都悔青了。
本來，他想利用日本人之間的矛盾見縫插針，以求左右逢源八麵玲瓏，給自己尋找一塊容身之地。沒想到聰明反被聰明誤，一個電話把上官雄找來，卻把自己送到了懸崖邊上。
“那……現在怎麽吧？”
“必須讓他們成功跑掉，否則，你我都是一死！”
矢村衝了過來，他貼在牆根揮舞著軍刀：“給我衝！”
靠老稅樓最近的三個鬼子立即衝了過來，“砰砰砰”三槍，一槍一個，上官雄從二樓的縫隙裏送他們回老家了。
“砰砰”又有兩聲槍響從牆背麵傳來，上官雄聽出來了，剛才的四槍，是在地下室窗口附近打的，現在的兩槍，是在99街區的街上打的，這就證明唐凱他們已經遭到鬼子的阻截。
片刻之間，98街區槍聲大作。
上官雄知道，唐凱槍裏僅剩兩顆子彈，如果不去馳援，恐怕他們凶多吉少。
“轟轟”兩聲，外麵的鬼子朝樓下扔了兩顆手榴彈。趁著煙霧還沒散去，又有兩個鬼子衝了進來。
“砰砰”又是兩槍，兩個鬼子倒在了門檻的中間。
看到一連七個鬼子倒下了樓下，趙爾凱拿著槍的手不停地顫抖著：“太……君，要不我們撤吧？晚了就走不掉了。”
上官雄故意誇張地一撤聲，居然把他手中的槍碰掉了，就在快要落地的一瞬間，上官雄伸手一抄，把槍接住，然後對他說：“怎麽連槍都拿不穩？”
“對不起。”
趙爾凱接過槍時，並沒發現上官雄已經把槍換換回來了。
“你在這裏盯著，我到後麵去看看。”說著，上官雄躍過牆頭，直朝浪人會館的小窗戶方向奔去。
“混蛋！”矢村吼道：“三個人從外麵上二樓，其他人給我衝！”
“太君，太君，別開槍，是我，是我！”
趙爾凱思忖再三，不管他是上官雄還是宮本隆義，自己決不能再陪他玩下去了。
上官雄剛剛趕到小窗口邊時，外麵的槍聲戛然而止。
他一愣，這個時候停止了槍聲，不是唐凱他們逃脫了，就是全部遇難了。
他當然希望是前者。
當他飛身躍進小窗口時，卻發現浪人會館上麵腳步聲嘈雜，同時，還有一連串的腳步聲，正沿著台階，朝地下室衝過來。
有三個鬼子衝了下來，衝在最前麵的鬼子，先是看到兩個浪人的屍體，一個趴在地上，一個靠在牆旁，這時，又看到那個畏縮在牆角的泥工，嘴裏一邊喊著“混蛋”，一邊舉槍就朝他的胸口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