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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東瀛妖花 202、伊代小組(1)

  第二天鬆本伊代來到學校時,發現鬆田龜三眼圈都是青的,不知道的還以為是誰揍了他。他看到鬆本伊代時,顯得有點不好意思,鬆本伊代卻沒當一回事,因為她已經對這個學校有了大概的了解。


  “昨天晚上,在‘戴老板的公寓’裏過得很順心吧?”鬆本伊代調侃了他一句。


  鬆田龜三看到四下無人,立即輕聲說道:“機關長,您可得幫幫我。”


  在九江的時候,鬆本伊代是他的機關長,現在為了套近乎,所以他就喊她的舊職,這樣顯得親切一點。


  “怎麽,一個晚上還沒玩夠?”鬆本伊代知道他一定是犯了事,但卻故意裝傻:“是不是想讓我跟萩原校長說說,把你留在這裏?”


  “別,千萬別!”鬆田龜三臉都嚇白了:“我一分鍾都不想在這裏呆了。”


  “哪你要我幫你什麽?是不是看上了誰,想讓我把她帶到中國去?”


  鬆田龜三突然給她跪下:“機關長,您若不出手,我就死定了。”


  鬆本伊代伸手把他拽起來:“幹什麽,你大小也是帝國的少佐軍官,也不怕那些學生們看見笑話?說吧,到底出了什麽事?”


  鬆田龜三知道,再難啟口也要開口,否則鬆本伊代就無從幫他:“昨天晚上我要休息的時候,他們來了一個教官,說是學校有規定,凡是在這裏留宿的軍官,都可以隨便挑兩個學生陪陪,說是這是學生們的實習課。”


  “結果你就挑了兩個?”


  鬆田龜三把頭一低:“三個。”


  鬆本伊代瞪大眼睛望著他,不過隨後又想,這天上掉餡餅的時,哪個男人遇到了都不會放過的,也就沒有責怪他。


  “你不是把她們其中的一個給弄死了吧?”


  “沒有沒有,我差點被她們弄死了。”鬆田龜三沮喪地說道:“她們的嘴唇上都塗了春藥,結果弄得我欲罷不能,整個晚上都沒睡。”


  “是不是現在體內還沒完全排幹淨?”


  “不是。”鬆田龜三耷拉著腦袋:“我被她們弄的欲火焚身的時候,她們問著問那的,一會問中國到底有多大,中國好不好玩;一會又問這場戰爭還要持續多久,能不能等到她們畢業等等,問著問著,我在無意識中,把九江兵力部署和警備司令部以及特高課的情況,都告訴了她們。剛才我才知道,這是她們幾個人的期中考試,她們倒是過關了,可我的材料已經放到了校長的辦公桌上了,他隻要給九江打一個電話,我不但要被降級降銜,而且有可能直接被送到南洋的小島上去了 。機關長,您無論如何要幫幫我。”


  鬆本伊代白了他一眼:“怎麽,你還想讓我再跳一次湖?”


  “機關長,拜托了!”


  這時,萩原洋造遠遠地朝他們走過來,手裏還拿著一個文件袋。


  “校長閣下好!”鬆田龜三立即給他一鞠躬。


  鬆本伊代同時也給他鞠了一個躬,但卻沒有稱呼他。


  “聽說你現在是九江特高課一課的課長,” 萩原洋造瞟了他一眼:“怎麽這麽經不起誘惑,幸虧你不是皇宮衛隊的,否則,連天皇陛下都被你給出賣了。”


  鬆田龜三幾乎要把腦袋低到褲襠去了,躬身站在那裏一聲不吭,黃豆大的汗珠直往外冒。

  其實,萩原洋造和鬆田龜三一樣,都在等著鬆本伊代替他說情。萩原洋造的意思很簡單,隻要鬆本伊代開了口,他就會賣個人情給她,同時讓鬆田龜三跟在她的身邊,因為感激而從此為她賣命。過去,他是一直遵守著與鬆本也夫的合約的,隻要鬆本也夫還活著,他就不能幹預鬆本伊代的任何事情。這次看到鬆本伊代後,或許是真正感到自己老了,另外鬆本也夫也突然失蹤了幾個月,為了鬆本伊代的安全,他已經顧忌不了許多了。


  但,鬆本伊代卻站在那裏一直沒開口。


  雖然她並不知道萩原洋造的良苦用心,但她清楚,隻要自己開口,這個人情萩原洋造一定會給她做的,但因為她已經知道萩原洋造是自己的父親,可不明白他為什麽一直瞞著自己,也不知道還要繼續瞞多久,所以,她不想開口求他。


  鬆田龜三等了半天,連裏麵的襯衣都汗濕了,還沒聽到鬆本伊代開口求情,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了她一下。


  所謂知女莫過父,萩原洋造知道鬆本伊代昨天的氣還沒消,而自己又不便跟她明說,隻好冷冷地對鬆田龜三說道:“我給你半個小時的時間,如果你能找人替你說情,我就把你昨天晚上說的毀掉,否則,我就隻有給九江守備司令發電報了。”


  說完,他轉身離開了。


  “機關長……”鬆田龜三幾乎就要哭了。


  “沒出息,到前線又怎麽樣,難道你不是帝國的軍人嗎?”


  鬆田龜三立即說道:“我到中國之前,就已經做好了隨時上前線的準備,在沿長江西進,從南京殺到九江的時候,我也從沒含糊過。問題是為了這事被貶黜,是沒人瞧得起的。機關長,隻要您給我求個情,我願意跟您到華北方麵軍去,即使做您的貼身隨處也無怨無悔。”


  他的這番話倒是提醒了鬆本伊代,她想,或許這就是萩原洋造的本意,包括昨天救的那個北原真由,他想讓他們因為感激而死心塌地地為自己賣命。


  但鬆本伊代卻不想領這個情。


  她隻是希望萩原洋造能夠親口承認他是自己的父親,並且把自己的身世交代清楚。


  她沒有理睬鬆田龜三,而是朝學生們的宿舍兼教室走去,鬆田龜三也不敢再囉嗦,但還是寸步不離地跟在她的後麵。


  鬆本伊代和鬆田龜三遠遠地跟著萩原洋造,一會兒就來到了二樓,或許其他學生又到那些山洞裏進行訓練或者考核去了,整個二樓隻有三個女學生跪坐在榻榻米上,其中的一個就是北原真由,另外兩個學生他們不認識。


  鬆本伊代走到萩原洋造的身邊,也不稱呼,隻是深深地一鞠躬:“我想今天就回中國去,您看是不是把岡村司令官需要的人讓我帶回去。”


  鬆本伊代這種細微的變化,萩原洋造當然非常敏感地就意識到了,心裏忍不住一陣酸楚直往上湧,他還不知道鬆本伊代已經清楚自己是她的父親,隻是還在為自己昨天的過分之舉心生怨恨。這一點她與自己的母親倒是十分相似,愛恨從來就是涇渭分明。


  萩原洋造極力抑製著情感外露,淡淡地問了句:“除了北原以外,你是不是要到現場去看看那些學生的訓練和考核情況,以便挑選最合適的人回去?”

  “不用了,挑選誰,選幾個,一切就請您做主。”


  萩原洋造瞟了鬆田龜三一眼,然後問鬆本伊代:“他呢,你是不是需要?”


  鬆田龜三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上了,他清楚,鬆本伊代的一句話,將決定著自己的命運。


  “在九江的時候,他就一直在我手下工作,如果不是非常讓您為難的話,我希望把他也帶到華北去。”


  鬆田龜三雖然沒敢大聲地鬆口氣,但懸在心中的石頭總算落了地。


  “好吧,這些東西你就看著處理。” 萩原洋造把鬆田龜三泄露的九江駐軍的情報遞給了鬆本伊代,接著說道:“另外,考慮到華北方麵軍的需要,我給你推薦兩名學生。不過,她們都沒到畢業的時間,所以,這次跟你一道去中國,除了完成華北方麵軍的各種命令外,學校還委托你對她們進行考核,隻要得到你的認可,她們就可以直接在部隊或者特高課服役,否則,她們還必須回到學校接受畢業考試。”


  出去了的學生,是沒有一個願意再回學校的。


  鬆本伊代清楚,萩原洋造一切是為她著想,與其說是根據華北方麵軍的需要,挑選出了這兩名學生,倒不如說是專門為她量身定製的一個行動小組,並且每個人都因為得到她的恩澤,而不得不替她個人賣命。


  鬆本伊代不是傻瓜,她當然體會到萩原洋造的良苦用心,但卻不願表露出絲毫的感激之情,如果僅僅是曾經的萩原叔叔,她會因此而對他感恩戴德的,但因為知道他是自己的父親,所以鬆本伊代覺得他還欠自己的,至少到目前為止,她還不清楚萩原洋造為什麽不認自己。


  是不敢,還是不願?


  鬆本伊代麵無表情地答道:“是。”


  萩原洋造走到一個身穿一身雪白的歐式職業裝的學生麵前,對鬆本伊代說道:“她叫宮內玲奈,一年半前入校的,離畢業還有半年時間,但她的法語特別好,文章也寫的不錯,她有一個表哥定居在法國,而且是以中國人的身份,在法國的一家報社做編輯。據說,在武漢的各租界,隻有法租界還在正常運營,你把她帶回去,不管是華北方麵軍或者你個人在武漢有什麽事要處理,她無疑是一個難得的幫手。”


  宮內玲奈看上去也隻有十七、八歲,但長的異常豐滿成熟,不知道是那套衣服小了,還是故意設計成那樣的,她的一對乳房幾乎隨時都要撐破上衣似的。她的臀部也很大,但卻是壯而不肥,齊膝的筒裙,同樣清晰地勾勒兩瓣富有彈性的屁股墩的輪廓,而眉宇間無法掩飾的那種媚力,給人一種與實踐年紀極不相符的成熟。


  鬆本伊代點了點頭,沒人能夠聽出她是在褒獎還是貶低宮內玲奈,隻聽她麵無表情地說道:“如果我猜得不錯的話,她應該會成為下一期的金菊花的獲得者吧?”


  她已經知道,金菊花是獎給那些入校前是妓女的學生,而金櫻花是獎給入校前本來就是在普通中學或者大學學生的,看到宮內玲奈如此豐滿成熟,而且從骨子裏透出一股妖媚之氣,再加上她想起昨天列隊的時候,她是站在北原真由對麵那一隊中的,所以斷定她入校前就是個妓女。


  讓一個妓女去冒充記者,鬆本伊代覺得根本就不是那麽回事,她沒有直接反對,隻是變相地暗示了一下,她想,萩原洋造一定能夠聽明白自己的話外音。


  萩原洋造當然明白她的意思,隻不過她對學生們的判斷,本來就是個錯誤。以鬆本伊代的分析,她為那些年紀普遍偏小,身體也瘦弱多的是從各學校征集來的學生,而那些豐滿成熟、妖豔欲滴的是妓女,真實的情況則完全相反,和北原真由一隊的,才是從日本國以外征召回來的雛妓們。


  她們的上一代,也就是她們的母親,大多是在鴉片戰爭前後,服務於玄洋社在北京、天津、上海、南京、漢口等地開設的酒吧間、舞廳、按摩院和妓女院裏的妓女,從小就在母親身邊生活,幾乎沒有一個人知道自己父親是誰。為了更廣泛地收集他國的軍事情報,這些妓女的女兒們,又被玄洋社的浪人們帶到東南亞一帶的妓院成為雛妓,象北原真由,她在六歲時被一個浪人奸汙後,就開始在妓院裏公開接客。


  由於地理氣候,加上自幼就遭到身心摧殘的原因,這些雛妓身體和一般的日本國內同齡人相比,就顯得又黑又瘦。而那些在日本國內生活的同齡女孩子,則顯得又白又胖。


  比如被鬆本伊代視為妓女出身的宮內玲奈,其實算的上是個富家大小姐,她的父母都是高級知識分子,父親在一所大學任教授,母親在一所醫院當醫生,她本人也是一所大學就讀新聞係,畢業後成為一名記者本來是她的理想。


  但隨著侵華戰爭的不斷擴大,以及日本南下掠奪東南亞資源的國策的製定,日本不僅兵員相形見拙,情報人員也感到捉襟見肘,於是國家的各種機製都躁動起來,煽動廣大民眾的戰爭狂熱,就是在這樣的大氛圍裏,宮內玲奈依然決定擺脫父母的束縛,投身到所謂的大東亞聖戰中去。


  就這樣,以她為首的學生,和以北原真由為首的雛妓,組成了這期學生的基本班底。


  鬆本伊代判斷的錯誤,不僅沒讓萩原洋造感到意外,反而使他感到洋洋得意,因為劄幌女子間諜學校的任務,就是要把妓女變成淑女,同時,又把淑女變成妓女。鬆本伊代的失誤,卻從反麵驗證了他們學校的成功之處。


  萩原洋造沒有直接指出鬆本伊代的錯誤,而是通過對山口和香的介紹,用另一種方式告訴鬆本伊代事實的真相。因為他已經意識到鬆本伊代對自己的誤解很深,他必須小心翼翼地注意到自己言行的方式方法,在與鬆本伊代以父女的身份相認之前,萩原洋造不想她對自己積怨太深。


  萩原洋造走到山口和香麵前,對鬆本伊代說道:“這位是山口和香,出生在整個中國的上海,又在南洋一帶做過雛妓,比較了解南方中國人的品性,而且會說多種中國的方言,易於在民間隱藏。在菊花組裏,她目前的累計學分,僅次於北原真由。更重要的是,和北原真由的鋒芒畢露相比,她給人的感覺是含忍,有她們倆一明一暗地配合,我相信你以後在中國的工作,一定遊刃有餘。”


  鬆本伊代怔住了。


  她已經聽明白了萩原洋造的話,原來北原真由和山口和香才是雛妓出生,而宮內玲奈卻是地地道道的在校大學生,也就是所謂的熱血女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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