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六十二)新年禮物,戴晨峰的談話
就餐的時候,胡達和胡奶奶也過來了,這麽多年兩個家庭互相溫暖,扶持著生活,節假日坐在一起吃飯話家常似乎已經習慣了。
當胡奶奶看到沈碧雲脖子上戴的一條白底黑色小圓點鑲嵌淺藍色邊框的綢緞絲巾時,眼前一亮,沈碧雲偏黃的膚色一下子白淨了,人也年輕了幾歲。
“碧雲,這條絲巾真漂亮!哪裏買的?”無論多大年齡的女性都逃不掉對美的追求,對於胡奶奶這種舊時的大家閨秀,曾經的摩登女郎尤其如此。
“苗苗母親送的。”沈碧雲也很滿意這條絲巾。
胡奶奶不吭聲了,她隻是幽怨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孫子。胡達隻有羨慕的看著陸時彥。
大家因為是家庭聚餐所以不是很講究,沒有什麽食不言的規矩,往往是吃得高興,也說得高興。胡達看到陸時彥不斷的給蘇苗苗夾菜,偶爾還耳語幾句,突然覺得今天的菜都很酸。
“段阿姨,今天的魚香肉絲有點酸。”
段阿姨有點不確信的看看大家,她因為每次炒完菜,味覺總是不敏感,她看到陸時彥正在吃這個菜,於是就問道:“時彥,酸嗎?”
陸時彥看了胡達一眼,細嚼慢咽後說:“不酸,有點甜!”段阿姨一臉糾結的樣子,這菜究竟是酸還是甜呢?
戴晨峰“噗嗤”一聲笑出來,“你不要管他們,這菜啊,胡達吃著酸,陸時彥吃著甜。”沈碧雲也笑。
“別管他,愛吃不吃。”胡奶奶想來也是一肚子氣,覺得孫子太不給力了,從小到大都輸給陸時彥。
胡達的心酸隻有自己往肚裏咽。
胡奶奶吃著飯,還是不斷取笑孫子,“你看你,現在圓圓和我的關係都比你親,談個女朋友還要我給你出力。”
大家都能理解胡奶奶的心事,她年齡畢竟大了,總是擔心哪一天自己走了,留下孫子孤孤單單的在這個世界上,所以盼著孫子把終身大事解決了,如果能夠早點定下來,她也能安心。
午飯後,大家安排著休息。
戴晨峰因為喝了一點酒所以也留下了。
胡達在送胡奶奶回家的時候,陸時彥拉住他說:“胡子,等一會兒過來,我還有話要說。”胡達看了看陸時彥嚴肅的神情後,點點頭。
當胡達再回來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了。陸時彥正在幫自己的女朋友和麵,因為沈碧雲吃過蘇苗苗做的包子記憶猶新,晚上的時候還想吃。
“這是你媽送我的!”陸時彥看著蘇苗苗從毛衣裏拽出來的銀項鏈,簡直覺得自己身上發燙,他對蘇苗苗說,“你把那個桃心吊墜打開。”
“還可以打開啊?”蘇苗苗好奇地低下頭研究,不一會兒她驚喜地說,“真的可以打開!這是···”蘇苗苗看著陸時彥,傻傻的樣子,陸時彥忍不住笑出了聲。
“是什麽?”
蘇苗苗沒想到沈教授送的禮物是陸時彥的小像,“···裏麵是你的照片。”
陸時彥停下手上的動作,低下頭對蘇苗苗說:“我媽把我交給你啦!”
蘇苗苗還能說什麽呢,沒有戀愛經驗的人,一切都是那麽的新鮮,那麽讓人心動,那麽讓人不知所措。
蘇苗苗將陸時彥往外推,害羞地說:“不和你說了,快出去,胡達來了!”陸時彥一聽,果然是胡達的聲音,他洗了手就往外走,“可以包點豆沙包,段阿姨做了點紅豆沙在冰箱裏。”
“好!”
陸時彥前腳出去,雪兒後腳就進了廚房,它對陸時彥把它攆出廚房還有點耿耿於懷。
“雪兒,不要進來!陸時彥會生氣。”
雪兒看著蘇苗苗“喵喵”兩聲,蘇苗苗立即就心軟了。
“那你不要到處亂跑,上次還打翻了一瓶油,差點害我摔一跤。”
“喵喵。”雪兒又連叫兩聲,它臥在廚房門邊,揣著兩個小爪子,一藍一黃會放光的眼睛看著蘇苗苗,蘇苗苗又笑著看了它一眼,她總覺得這隻貓和自己有緣,每次的叫聲就像在喊自己。
“胡子,你來啦。胡奶奶休息好了嗎?”陸時彥從廚房裏出來,正看見胡達進客廳。
胡達邊將外套掛在門邊的衣架上,邊往裏走,“她老人家睡醒了,隻是懶得過來了,說看著你和蘇苗苗就對我來氣。”胡達突然笑了,大概想到奶奶的小孩子脾氣。“時彥哥,你找我啥事?”
“是有事,那天晚上我還漏了一件事情沒有給你說。”陸時彥攬著胡達的肩往樓上走,“上去書房談,我姑父在書房休息,這會兒也該醒了。有些事情我們要一起談談。”
兩人上樓後,發現戴晨峰不光是醒了,而且還開始練起了大字。戴晨峰看到兩個小輩進屋,剛好把最後一筆收起,他放下筆,對他們招招手。
“來看看我這字寫得怎麽樣?”
陸時彥和胡達走上前,看著鋪在桌上的宣紙上寫了一個大大的“忍”字,他們自己的字雖然寫得不是很好,但在長輩耳聞目染的熏陶下多少還是知道點。
“姑父,我覺得這個字下麵的心有點亂。”陸時彥看著戴晨峰直言道。
“是啊,有點亂!”戴晨峰歎口氣,將寫的字揉成一團丟進了桌邊的字紙簍裏,然後坐在書桌舒適的靠背椅上。
“寶珠這丫頭還要過幾天才回來,看樣子和柳青山那小子的事情解決了。姑娘養大了,倒便宜了別人家。”
胡達立馬狗腿的上前說:“怎麽會呢?戴叔叔,寶珠那是給您帶回半個兒。”
“還是你會說話!”戴晨峰誇獎道,接著埋怨地看著自己的侄兒說,“不像你,有了媳婦,連我們這些長輩也不會安慰了。你看看你這是什麽?”戴晨峰指著陸時彥灰色褲腿上的一點白色麵粉控訴道。
陸時彥低頭一看,原來是剛才和麵的時候不小心蹭上的麵粉,他不在意的抬頭對戴晨峰笑著說:“姑父,我們也是俗世間的人嘛。”
“坐下來聊吧。”戴晨峰不打算再和陸時彥聊日常了,想快點進入正題。
陸時彥在坐前還是為大家倒好了水,似乎打算長聊。
“年前我在明月樓的時候看見了丁館長和富樂商城開珠寶首飾櫃台的曹師傅,他們相談甚歡,像是老相識。”陸時彥看著胡達說,“當時我把這個細節給忘記了,今天看到胡奶奶把那串叫曹師傅修複的項鏈戴著才又想起來。”
陸時彥接著轉頭對戴晨峰說:“姑父您當時分析有可能和胡奶奶收藏的古玩有關係,這也並不是不可能,也許順藤摸瓜,就知道丁館長的真正目的了。”
戴晨峰思索著說:“你是說打開曹師傅的嘴?”
“曹師傅?不太可能吧?我奶奶和他認識了將近五十年,他們之間的關係即是雇主,也是朋友。”胡達撓撓自己的頭皮說,“估計我奶奶有什麽好東西他都知道,要想貪汙早就貪汙了。”
“問問曹師傅和丁館長的交往就知道了。也許不是曹師傅自己想貪汙,說不定是不小心說漏嘴了,讓對方利用了。”戴晨峰知道胡奶奶以前是大家閨秀出生,也知道胡達的母親也是豪門出生,“也許你奶奶沒有告訴你實情。胡達你母親的家族當時是蓉城有名的豪門,也許還帶來不少陪嫁。”
“我母親?”胡達疑惑的重複道,“我奶奶很少談我母親,所以我也不了解。”
“···”戴晨峰抽出一支煙點上,站到窗前,他想到了三十年前胡達的父母胡懷遠和燕飛。
當時他們都認識,胡懷遠和燕飛是拆不散的一對歡喜冤家,在一起的時候打打鬧鬧,一旦分開就牽腸掛肚。在胡達出生不久,夫妻一起出遊登山出事,令大家惋惜不已,胡奶奶雖然很痛苦,一邊罵兒子兒媳不盡責,一邊咬牙將孫子撫養成人。但是事後大家總是有點疑惑,孩子還不到三個月,為什麽會出門登山,還碰巧出事了。而且那座山也沒有什麽難度,前前後後就這夫妻倆出意外了。
胡達忐忑地看著戴晨峰,他感覺戴晨峰似乎知道點什麽,“戴叔叔,你知道我父母的事?”
戴晨峰回過頭來,已經臉色平靜地說:“我也不太清楚,我們兩家長輩來往多一些罷了。”戴晨峰接著對正在思索的陸時彥說,“時彥,還記得那個夏滿昌嗎?”
戴晨峰戲謔地笑道:“他隻是榮發建築公司的一個嘍囉而已。他想入股進入興建建築公司,實際他自己什麽也沒有,所有資產都是榮發建築公司的,還有拉攏張氏父子的齷齪勾當,這些隻是他們想吞並興建建築公司的一種笨辦法。蓉城這麽大,一家獨大怎麽可能,即使沒有興建建築公司了,還有其他冒出來的公司。市場競爭應該是良性循環,而不是這種惡性循環,因為這是個法製國家。”
戴晨峰接著語重心長地說:“我們中國人曆來講究厚德載物,德要配位,其實是有一定道理的,有一定科學依據的!家庭或家族興旺發達最好的模式就是一代又一代積累,在積累財富的同時,素質也一代代增強,方能達到德位相配的局麵!像李氏父子以失德的手段達到暴富的目的,最終會出問題的,我們拭目以待吧。”
陸時彥和胡達都信服地點點頭。
“姑父,那夏滿昌的小姨子問題解決了嗎?”陸時彥突然想到那個令戴寶珠惱火的女人。胡達不知道這一茬,瞪大了眼睛,似乎等著聽戴晨峰的八卦。
戴晨峰看著胡達的樣子,笑著說:“八卦是有,不過不是我的。”他撫摸著自己沒有留胡須的下巴說,“我隻是好心幫他小姨子找到了久未聯係的情人罷了。那個人估計你也認識,就是劉喬木的女婿。”戴晨峰又惡趣味的笑了,“讓我寶珠難堪的人,我也會讓他好看。”
晚上因為段阿姨走了,所以晚飯是沈碧雲和蘇苗苗兩人張羅的。這兩人是師生,蘇苗苗又極重家庭,中間又有陸時彥的關係,相處的極好。胡達看到這些就越發覺得奶奶孤單,所以說什麽也不在這邊吃飯,要回去陪自己的奶奶,臨走就打包了幾個蘇苗苗蒸的包子。
陸時彥將胡達送到門外時說:“胡子,你問問胡奶奶···算了,如果她老人家不願意說就算了!”
胡達笑了一下,接著不在意地說:“奶奶不願意說,我也不勉強她。”
陸時彥看著胡達的身影漸漸在變暗的天色中模糊,不由得惆悵起來,有時候人的成長總是會無可奈何的伴隨著痛苦,胡達有,他也有,蘇苗苗也有,沒有誰可以避免。
在陸時彥送蘇苗苗回舊區的時候,蘇苗苗坐在副駕駛座上看著陸時彥的側臉明顯感覺陸時彥嚴肅了很多,她敏感的覺得是自己姐姐的事給他添麻煩了。
“陸時彥,如果我姐姐的事情你覺得麻煩就算了。”她絞著自己的手指艱難地說。
“啊?···”陸時彥的車隨著他吃驚的語氣抖了一下,他將車靠路邊停下,側著身子倚在蘇苗苗的座椅上,離她很近,他的呼吸可以輕撩她柔軟的留海,蘇苗苗明顯感覺自己的額頭開始發燙了。
“你都在想些什麽啊?我和你什麽關係?你姐姐的事情我怎麽不管?”陸時彥笑了,用手指輕輕彈了一下蘇苗苗的額頭,“你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
蘇苗苗喃喃地說:“我也一樣,你不開心,我也不開心···你剛才不開心了!”
陸時彥歎口氣,“我剛才隻是想到胡達的事了,和你姐姐沒關係。”
“陸時彥,我還有點事要告訴你,和明月樓有關係。”蘇苗苗很想讓陸時彥早一點知道明月樓的黑暗勾當,所以她決定將姐姐上一世發生的事和明月樓在上一世最後的結局,以夢的形式講給陸時彥說。
陸時彥看著蘇苗苗,心裏有一種很怪異的感覺,就是覺得蘇苗苗講的事情也許和自己猜測的一樣,就像它們曾經在蘇苗苗的眼前發生過一樣。
“今天午休的時候,我做了一個夢。”蘇苗苗看見陸時彥眼睛閃了一下,接著認真地說,“你知道我的夢有時候很準的。而且這個夢和上次的夢是銜接的。我夢見姐姐被欺負後精神失常了,過了沒多久就失蹤了,至少大家都以為姐姐是失蹤了,其實姐姐是被那些欺負她的人囚禁了,後來姐姐逃出囚禁她的屋子,跑到明月樓的五樓天台上跳下去了。”蘇苗苗一口氣講完自己的夢後,臉色已經有點蒼白。
陸時彥定定地看著自己的女友,他最近對於女朋友的夢總有很奇怪的想法,“雪兒當時是在你旁邊嗎?”
“雪兒?”蘇苗苗愣了一下,突然反應過來,自己好像是遇到雪兒以後才認識陸時彥的,才會在夢中一點點見到真相的,“是啊,當時雪兒就在我的枕邊。”蘇苗苗也的確沒撒謊,每次蘇苗苗來陸時彥家,雪兒總是很親近她。
“嗯。好了別多想了,有什麽告訴我,交給我就可以了。”陸時彥很認真地叮囑蘇苗苗,然後指著蘇苗苗項鏈吊墜的位置說,“你隻需要將我放在你的心上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