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官差來請
子時剛過,原本清朗的月被烏雲遮掩,整個聖京的夜色瞬間濃了幾分。
京兆尹姚長寧正摟著新納的美妾睡得香濃,不想卻有人打擾了他的好夢。這若是擱在平時,他必定發火罵人,然而今天聽了孟鬆的稟報,他卻一下子清醒了過來。
宵禁抓到違禁的人很正常,但是和皇宮扯上關係就不正常了,更何況還涉及到了違禁物品。
這事可大可小,而他京兆府衙要承擔的責任也是可大可小。
急急忙忙的穿戴好,姚長寧和孟鬆等人快速前去府衙大堂。
吳俊才原先被人綁到府衙,他心裏雖驚但是卻並沒有反應過來,而且他心裏一直感覺是巡夜隊的人誤會了他,說清楚總會沒事的。
卻不想那個巡夜隊隊長竟然在他駕的馬車上搜出了違禁藥品。當即那孟鬆便叫人打了他二十板子,直打得他屁股開花,慘叫連連。打過之後就叫他招供,可惜他根本不知道怎麽回事,如何招供?隻是白白挨了打,被人像破布一樣的扔在大堂上,兩邊衙役看守著,那孟鬆則去請京兆尹了。
其實不用看著,現在吳俊才也沒有力氣逃走,他一動,全身傷口就似要撕裂綻開一樣,他除了哀嚎,根本幹不了別的。
他趴在冰涼的地上回想事情的經過,心裏越想越怕,但是卻依然想不通,心裏隱隱覺得似是進了一個大大的圈套,但是卻又想不通,而且他也不敢去深思。他孤注一擲的與鳳琉裳合作,連家宅都賣掉了,可以說是散盡了家產,若這一切都是騙局,那他該怎麽辦?
心裏像勒著一根繩子,他越想的深,那繩子就越勒得緊,他的一顆心被緊緊的勒成了一團,似是隻要稍微一使力,他整個人都會撕裂斷開!
內心的恐懼讓吳俊才身子不住的發抖,他聽到腳步聲,又聽到有人高聲道:“大人升堂!”
知道是京兆尹大人來了,吳俊才顧不得疼痛,雙手撐地,大聲道:“大人,草民冤枉!”
姚長寧來的路上就已經聽孟鬆把事情說了一遍,此時他肅目坐在大堂之上,冷冷逼視下麵的吳俊才,肅聲道:“大但刁民,竟然私盜宮中令牌,運送違禁之物,還敢高喊冤枉!”
“不,不是這樣的,大人,草民真的是冤枉的,那令牌不是草民盜取的,而且草民也不知道為什麽馬車上會有違禁物品,草民真的是清白的,大人要明察秋毫啊!”吳俊才高喊著,他說的是實話,令牌是鳳琉裳給他的,馬車上的東西他隻是理所當然的認為是藥材,並不知道會有違禁物。
姚長寧皺眉,這件事情他必須如吳俊才喊的那樣,要明察,一定要弄清楚,關乎皇宮之事,弄不好他的官帽也會丟了。
他拍了一下驚堂木,沉聲問:“你既然說令牌不是你盜取的,那你如何得來,這令牌皇宮之物,你不過區區一個秀才,沒有官名在身,如何得到宮中令牌?”
吳俊才一聽,心裏不禁猶豫,他不是要保護鳳琉裳,而是害怕此事一說出來,他之前設想的一切美好之事都會化為泡影。
然而自己的命才是最重要的,不把實話說出來,他今天是難逃一劫了。想著鳳琉裳許諾給他的一切,他狠狠心,想著等她把這一切解決了,他再說幾句好聽的,哄她回來就好了,反正鳳琉裳也是一個一臉麻子的醜女人,還怕她不嫁給他?
他一咬牙,道:“是草民的未婚妻給的。”
“你未婚妻是誰?她又如何有宮中的令牌?”姚長寧更是皺眉。京兆尹這個官看起來好,說起來好聽,但卻很容易不小心就踩到雷,身處京都一不小心就會遇到權貴,他平時一向處事圓滑,唯恐一不小心碰到什麽硬茬。
既然已經開了口,吳俊才便很利索的說了下去。
“草民的未婚妻是長安街濟世堂的掌櫃鳳琉裳,她是大國醫鳳歲竹的傳人,她家世代與宮中禦醫院有生意往來,這令牌就是她專門與禦醫院接洽的信物。”
姚長寧也聽說過鳳歲竹的名頭,也知道大國醫這個稱號,聽吳俊才這樣說,似乎也有幾分道理,他心念一轉,目色卻忽又一沉。
“胡說八道!就算是禦醫院與鳳家有正常的來往,但是你駕駛的馬車裏如何會有違禁之物?”
吳俊才心頭陡然一沉,身子一涼,頭上冷汗淋漓。
這也是剛才他心中疑惑之處,他一方麵覺得是他把事情辦砸了,讓巡夜隊的誤抓,怕把鳳琉裳牽扯進來她會生氣,另一方麵又隱隱覺得,似乎這裏麵的事情不是他所想的那麽簡單。
那些違禁物若不是有人故意陷害,就是鳳琉裳放進去的,前者的話等隻要查清楚就行了,可是若是後者,那他就實在想不通,而鳳琉裳也沒有告訴他這件事情,他之前雖然也覺得這生意利潤高到不正常,但是他早被金錢蒙蔽了心眼,不願去深思,現在略一深想,便覺得心中慌亂不安。
似乎從開始到現在,一切都太順利了。
心裏發顫,他急忙叩首道:“大人,這個草民實在不知,草民家裏世代也沒有從醫的人,草民也從來不認識藥材,我那未婚妻把令牌給我之後,就說讓我在子時之前把東西運到永安街盡頭,就會有人接應,其他的草民實在不知啊!”
吳俊才拚命的磕頭,急切不已,他是讀書人,知道涉及違禁物是什麽樣的重罪,現在他也不想去想鳳琉裳到底會如何了,他隻想她可以把一切解釋清楚,把他的命保下來再說其他。
姚長寧冷冷的看著下麵不住磕頭的吳俊才,轉首對站在下麵的孟鬆道:“你去請那個鳳琉裳前來對質!”
“是!”
孟鬆拱手一揖,便帶著人大步出去了。
傅府清苑。
鳳琉裳早知道今天晚上睡不了了,從永安街回來隻是叫甘草和月兒打了水來,她著意梳妝了一番,然後又換了一件銀綠色的長裙,便拿了一本醫書坐在燈下翻看。
剛翻到有趣處,便聽到外麵有人說話。
“月兒,老爺叫表小姐去一趟前廳。”
聽到這話,鳳琉裳把醫書合上,唇角微勾。
居然是傅仁義叫她過去的,看來動靜是不小。
月兒進來,鳳琉裳已經帶了垂紗的鬥笠,對她和甘草道:“你們不用跟著,我一個人前去就行。”
到了前廳,不但看到傅仁義坐在廳上,連鳳歲慈也坐在那裏。
這幾天沒有去管鳳歲慈,不過鳳琉裳也知道那毒拖到現在,也清幹淨了。她倒是不在意鳳歲慈這時候好起來,就算她現在要搗亂,局麵也不是她能控製的了的。
一見鳳琉裳進來,鳳歲慈的目光便凝在了她的身上,眸中幽光暗閃,透著探詢和疑惑。
鳳琉裳不理她,隻是盈步上前,微彎身道:“琉裳見過姑父姑媽,不知這麽晚叫琉裳過來是為了何事?”
其實傅仁義也有點糊裏糊塗的,大半夜的傅府有官差上門,說要請鳳琉裳前去府衙查證一件事。他想問個清楚,但是那官差卻是黑著臉壓根不理他的茬,他雖然是出入皇宮的首席太醫,但是京兆府卻並不賣他麵子。
能和他好言好說,已經算是尊重他這個首席太醫了。
“不是姑父有事要見你,是這們孟大人要請你去一趟府衙。”
鳳琉裳其實早就看到了孟鬆,之前她和飛羽在永安街遠遠看到是他把吳俊才帶走了,雖然當時太遠看不清楚,但是她卻知道孟鬆這個人的,知道他算是一個盡職盡責的夜巡隊長,若不是她提前知道今天晚上是他當值,她也不會叫吳俊才今天去“送貨”了。
隻有他這個“盡職盡責”的人撞上吳俊才,她才能讓吳俊才鑽進她早上設下的套子。
輕輕轉身,鳳琉裳對孟鬆輕施一禮:“見過孟大人,不知孟大人有何事傳召小女子?”
“你可認識吳俊才?”鳳琉裳頭垂素紗,孟鬆看不清她的麵貌,但是見她儀態動人,言語得體,麵色也就沒有那麽僵硬了。
鳳琉裳沒有立即回答,而是轉身看向鳳歲慈,鳳歲慈一驚,她這段時間與吳俊才也有聯係。她是希望吳俊才快些把鳳琉裳搞到手,然後再和他一起算計她。吳俊才也一再保證,會盡快把鳳琉裳弄到手。
然而今天晚上發生了什麽事情?怎麽官差上門來找鳳琉裳,而且還問到了吳俊才?
不等鳳琉裳說話,鳳歲慈忍不住問:“大人,那吳俊才怎麽了?”
“傅夫人認識他?”孟鬆皺眉問,他看鳳歲慈麵露驚異,似有異常,不禁盯住她。
鳳歲慈意識到自己有點失態了,急忙扯了扯嘴角,帶笑不笑的道:“自然是認識的,他原本是我這侄女的未婚夫,不知道他是不是出了什麽事情?還是……”
“姑媽!”然而鳳歲慈話沒有說完,便被鳳琉裳打斷了,她聲音清脆道,“姑媽慎言,那吳公子與琉裳並沒有什麽,而且今天又是孟大人來查案,姑媽說話還是清楚一些,不要一不小心誤導了什麽,就不好辦了。況且琉裳如今父母均已不在,住在姑父家中,琉裳就是傅府的一員,一言一行都與關乎傅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