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洞房之夜 二
瑩是一個苦命的孩子。
當然，這基本上等於是一句廢話——不苦命，也就用不著來當丫環了。
她父母是什麽樣的她都不記得了，有人她是一個流落街頭的孤兒，被夫人看到，可憐她，就把她撿回來了。
也有人，她因為是女兒，被她的父母賣給了裘家做丫環。
反正她從記事起，就呆在裘家，是裘家姐的一個玩伴。
相比裘家其他的丫環下人，她又是非常幸運的一個，因為和裘姐的感情很好，沒有受過什麽苦，還成了姐身邊的得意人兒。
當然，丫環還是丫環，這就是一個服侍人的活，並不是被人服侍的。
以前，姐還對她承諾過，就算以後嫁人了，也要把她帶過去，繼續做好姐妹。
姐做夫人，她就做如夫人。
她知道姐有一門親事，對方是一個世家子弟，她還跟著姐一起偷偷的看過那個世家子弟，是一個長得非常俊秀，談吐也非常得體的少年郎。
她對未來充滿了憧憬。
可是沒想到，現在突然來了這一出，老爺為了報恩，要把她嫁給一個農民。
這對她來可算是一個晴霹靂，把她從未來的美夢裏驚醒了過來。
農民她也見過，一個個黑不溜秋的，言語粗俗，麵目可憎，比家裏的那些下人還要不如，她可不想嫁給那樣的人。
特別是聽姐打聽來的消息，那還是一個得了癆病的短命鬼，嫁過去不用幾年就要做寡婦的。
那就更加不願意了。
現實和想象的落差太大了，她真的難以接受。
那些她可沒少哭過，姐都陪著她哭了很多場。
可是那又有什麽辦法呢？
姐喜歡她，又不代表老爺也喜歡她，老爺一定要把她嫁給那個短命的農民，她也沒法違抗。
對老爺來，她這個做丫環的，並不是一個真正意義上的人，而這是一個具備人類功能的人形物品，可以隨手贈與別人。
想到以後要跟一個農民生兒育女，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然後變成寡婦，瑩就覺得生無可戀，因此萌生了死意。
她覺得這個新婚之夜，就是她的死亡之夜。
可是沒想到，她要嫁的這個農民卻跟她，她要是死了，老爺就會把姐嫁過來，那就害了姐了。
姐對她那麽好，當然不能害她。
所以她隻能認命的嫁給這個短命的農民，跟他生兒育女，窮苦勞碌的度過自己的餘生。
想著就好傷悲。
唯一讓她有一點心安的就是，她嫁的這個農民並不像她以前在田莊裏所見的那些農民一樣粗魯，皮膚白白的，長得也還可以，不是那麽的讓人討厭。
就是有一點，他裏麵都不穿衣服的，把外衣脫下，就光著身子了。
農民都這麽窮的嗎？
她不是很明白。
要不是出嫁之前有人教了她一些很基礎的關於新婚之夜的東西，她都以為這個男人掛了根臘腸在那裏。
好奇怪的樣子。
要和這個沒穿衣服的男人睡在一張床上，想起來都很害怕，可是她又沒有辦法拒絕——要不然就要當著他的麵洗澡了。
瑩戰戰兢兢的爬到了床上，要求方浩睡到裏麵一點，方浩倒是沒有難為她，從床中間往裏麵移動。
“你……你再過去一點……”瑩害怕的道。
她可不想觸碰上方浩。
方浩又往裏麵移動。
“能不能……能不能再往裏麵移動一些？”
瑩低聲的懇求著。
“妹子，”方浩苦笑道，“再往裏麵移，我就要掉床下麵去了。”
瑩看了一下，方浩確實移到了最裏邊，沒辦法再往外移了。
然後，她又紅著臉道：“你……你可不可以拿毛毯將自己的身子蓋上？”
夏末秋初，氣還是比較熱，蓋被子那是不可能的事情，床上倒是有一條毛毯，那也不是方家的，而是瑩的陪嫁。
“好吧……”
方浩無奈的道。
地良心，他在瑩麵前坦蛋蛋，真的不是為了耍流氓，而是太熱了。
蓋毛毯也比較熱，但是人家竟然那麽害羞，那就蓋上吧，也隻是熱，死不了人。
方浩蓋上毛毯之後，瑩這才心翼翼的往床的最外麵躺下，和方浩隔得很開，保證沒有一點地方可以接觸到的。
毛毯並不大，她穿著衣服，並不需要蓋，她也不敢跟方浩蓋一條毛毯。
躲好之後，就閉上了眼睛，準備睡覺。
但是生平第一次和男人一起睡覺，哪裏能夠睡得著？
老是擔心著旁邊這個家夥會突然間變成一頭禽獸，對她做出禽獸的行徑來。
她可打不過這個男人。
眼睛雖然閉著，但是身體卻繃緊著，精神高度集中，隻要有一個風吹草動，就要馬上作出反應。
不過她擔心的那一幕並沒有發生。
方浩都承諾了不碰她，自然不想這麽快的就出爾反爾，給她留下一個不好的印象。
以後還是要一起過日子的，留一個好印象很重要。
所以他將毛毯蓋住了半邊身子之後，就老老實實的開始睡覺了。
瑩陪嫁過來的新床還是舒服啊！
比他之前睡的那木板床要舒服多了。
而且有蚊帳真好啊！
再也不用揮著扇子不停的驅趕蚊子了。
白婚禮上也折騰的夠嗆，本來就已經很困了，又睡上了這麽舒服的床，很快就睡意大起，不過多長時間，鼾聲就響了起來。
瑩緊張的心情才慢慢的平複下去。
“這家夥睡著了，看樣子他是真的沒有什麽邪心。”
她這樣想著。
轉念又一想：“他沒有邪心，是不是真的因為我長得醜啊？”
這麽一想，又有些生氣了。
竟然自己醜，這是不可以原諒的。
方浩的鼾聲並不是很響，這讓她非常的不適應，難以入睡。
突然間，睡著的方浩翻了一個身，一隻手就擱在了她的胸前。
“啊！！！”
瑩發出了一聲尖叫，連忙推開了他的手，整個人都坐了起來。
她的叫聲把方浩給吵醒了，也跟著坐了起來，道：“發生什麽事了？”
“你……你……你……”
瑩哭了起來，指著方浩，顫抖著道：“你的不碰我的，偏偏又碰我了，你話不算話！你這個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