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生路 五
尤登閣的那一席話,讓那些人非常的羞愧。
“那麽大學士,我們應該怎樣做呢?”有人這樣問起,“我們是不是要和王鍾他們摒棄前嫌,一同渡此難關?”
尤登閣冷笑一聲:“你想和他們摒棄前嫌,他們未必想和你摒棄前嫌。不要忘記了,方浩還是王鍾他們拚盡老力提拔起來的,你想要在他們麵前討論怎樣對付方浩,那就是在打他們的臉,他們能讓你好過嗎?”
那人問道:“那大學士之見,我們應該怎樣做?”
“朝堂之上不是我們在掌權,管那些做什麽?以前做什麽,現在就做什麽,就當沒有這件事情發生,靜觀其變即可。”尤登閣道。
“靜觀其變”這四個字讓那些人麵麵相覷。
那就是讓他們在這場大變局到來之前袖手旁觀的意思。
這可不是他們這些自命為國之棟梁的人,在這個時候應該做的事情。
這個時候不應該是由他們這些仁人誌士出麵挽大廈於將傾之時,救國家於危難之中嗎?
“這些事有別人來操心,輪不到我們,我們又何必自討沒趣?”尤登閣道,“以後你們都要記住這一點,他們想要權力,就讓他們拿去,弄出什麽亂子,那也是他們的責任,不關你們的事。少,少做,就是你們在以後的安身立命之道。”
他之所以這麽,是因為他自己現在都還很糾結,不知道應該要怎樣做。
鄭緒找他,的那些話讓他有一些動心,但是他又不想背負一個貳臣之名,現在還在猶豫之中。
沒有決定做一個為堯國死節的忠臣還是做一個順應時保住一家富貴的貳臣,他也沒有辦法對他的這些門生故人進行指導。
看到那些人一臉茫然,想了一想,又對他們道:“聖人就過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越俎代庖,並不是什麽值得提倡的事情。誣陷大將n,本身就是一件很嚴重的事情,沒有證據,就不要那樣的話,到時候逼反方浩,你們就是國之罪人了。”
有人問道:“大學士你不也是認為他遲早都會n的嗎?”
“我認為他會n,但是並不表示我可以在朝堂之上他會n,這不是一回事。”尤登閣道。
“按照大學士你的分析,就算我們朝廷沒有任何失德之處,等到他的實力足夠了,也會n。大學士又讓我們什麽都不做,難道我們就隻能夠坐以待斃嗎?”那人問道。
“你們能夠做什麽阻止他n嗎?”尤登閣反問。
那人不出話來。
在場的這些人沒有一個能夠出確實可行的方法來。
大炮試射產生的破壞力,還深深的印在他們腦海中,他們根本就想不出應對的辦法。
這不是什麽陰謀詭計,這就是堂堂正正的力量的碾壓,在這種巨大的破壞力之下,什麽陰謀詭計都派不上用場。
聖賢之言擋不住大炮。
血肉之軀也擋不住大炮。
即便是堅固的城池,也擋不住大炮的轟擊。
一想到這一點,他們就感覺到一種無力。
似乎方浩隻要一n,就可以順利的得到下。
“不要想那些沒用的東西了,”尤登閣深深的歎息了一聲,道,“這是下大勢,我們沒有能力能夠改變。他真的要n,給我們的選擇隻有兩個,一個是為國死節,一個則是”
到另外一個選擇的時候,他突然停住了。
隻不過他沒有出來,那些人都已經懂了他的意思。
想要為堯國盡忠,就隻能夠選擇死。
不想死的話,那就要歸順於方浩,選擇做他的臣民。
那可不就是貳臣嗎?
難道大學士的意思是讓他們向方浩投降?
有些人的目光已經驚疑不定的看向了尤登閣。
尤登閣知道他們的意思,歎息著道:
“現在朝廷是奸佞當道,我早就已經不問朝政了,每月都會上表請辭,隻是皇上不批。如果皇上能夠讓我歸隱泉林,老死於故鄉,就是最大的幸運。可惜的是,皇上不允許。我被困在這個地方,以後的結局也隻有兩種,一種是被朝中奸佞治罪,死於朝中奸佞之手,一種就是死於叛軍之手。至於你們以後將何去何從,你們自己可以考慮。我不會要求你們什麽,我隻是希望你們在作出決定之前,多做考慮。”
他的朝中奸佞當道,那些人隻認為他的那奸佞是王大學士那一派,但實際上他的奸佞是當今的皇帝。
但這一點是不能明的。
他對這些門生故人道:
“這下紛擾,我已經不關心了,我也希望你們不要去關心,因為這些東西跟你們都無關。想要有所作為的,就靜觀其變,見機而作。想要保全自身的,最好現在就辭官回鄉,歸隱泉林。向為國死節的,最好也將家人都安置好,留著一口劍就可以了。廟堂之上,你們沒有那個權力去管,就沒必要給那些有權力管的人添亂子了。”
將那些門生故人送走之後,他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那裏,坐了很長的時間。
鄭緒的建議在他的腦海裏不斷的回響,讓他心思繚亂。
他是想做一個忠臣,有一個為國死難的忠臣,就算是這個王朝被方浩給顛覆了,他相信在以後的史書上還會有他的煌煌一頁。
青史留名,那是人的執念。
可是
現在這個皇帝對他實在是太過分了,做出的那些事情與禽獸無異,使他遭受到了巨大的羞辱。
這樣的皇帝,從個人情感上來講,他恨不得將之千刀萬剮。
他當然不會效忠於這樣的皇帝,他要效忠的對象也是那個已經死去的老皇帝,那才是對他有知遇之恩的人。
如果不是因為老皇帝的知遇之恩,他可以毫不猶豫的選擇鄭緒的建議。
他願意為先帝死節。
但是,如果這樣做的話,他這個家族就要跟著他一起死節。
這讓他非常的猶豫。
他一直坐到暮色降臨,他那幾歲的孫子跑過來叫他吃飯,才從發呆中驚醒過來。
吃飯的時候,看著滿堂的親人,心下幽幽一歎,對他夫人道:“好久沒有見到冰如了,什麽時候把她接過來住幾。”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