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聽說
我不知道他這話是對誰說的,也許是我,也許是安茜,但是我能知曉的便是他聽見了我的和安茜之間的所有的對話。他走到了我的身邊,我有些害怕,害怕他對我說出一些什麽話。
但是他沒有,他蹲了下來,拿開了我捂住臉的手,然後歎了一口氣:“都腫了。”然後他便伸出了手,以公主抱的擁抱把我抱向了停車場,放在了他的自行車的後座上。
我的心裏全是甜蜜的感覺,那感覺真好,我在想,如果上帝願意,我願意用我的一切來換這一刻的細水長流。
打破我們安寧的依舊是安茜,她還是坐在地上,一幅不可相信的模樣望著我和蘇微涼的背影,她在對我怒吼:“初夏我恨你!我用我這一生來恨你!你為什麽要帶走我的全部!你為什麽要這樣對我!我恨你!”
聽著這些話,我的心裏好疼,安茜是我從小到大唯一的同性朋友,但是我沒想到她會這樣恨我,我帶走了她的全部……明明是她帶走了我的全部,帶走了我的蘇微涼……
我的蘇微涼?感覺到了我想到了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不由得有些驚訝。
走到半路上,蘇微涼把我扔在了路邊,他對我說:“下車吧。”
我疑惑的望著他:“為什麽?”
“前麵就是公交站了,你可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和我在一起怕是不好吧……”我聽出了蘇微涼那話語間的停頓,而他的話也刺痛了我的神經,讓我的身體不聽大腦的使喚,慢慢的跳下了自行車,走向了公交車站。
是啊,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了……嗬嗬,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從那以後我就很少再去關注蘇微涼的事情了,因為在他的眼裏,我是有未婚夫的人了。
從那以後安茜便對我從滿了敵意,我鉛筆盒裏的毛毛蟲,礦泉水瓶裏的粉筆灰,書包裏的螳螂。我不難想到這是誰做的。
以前,我對蘇微涼的了解都是來自安茜,從那以後,我對蘇微涼的關注卻來自淩河時不時的提起。
淩河說蘇微涼墮落了,會抽煙了。
淩河說蘇微涼進酒吧了,那地方很亂。
淩河說蘇微涼去飆車了,摔傷了。
淩河說蘇微涼和他的血型居然一樣,這讓他很驚訝。
淩河說蘇微涼換女朋友換得比衣服還快,幾乎一個星期有兩個。
我抬頭對他一笑,我說:“這和我有關係嗎?”
從那以後,我和淩河之間的對話就徹底變成了今天去吃什麽,學習怎麽樣,新出的遊戲好玩嗎,我們去看電影吧。那一切的一切都沒有蘇微涼的參與,而我的心卻如同被抽幹了一樣,苦澀,枯燥。
而我同蘇微涼的見麵也緊緊是老師辦公室的偶爾遇見,他回來問蘇阿姨要錢,學校不經意的遇見。但我們都很一致,沒有同對方說話,相遇也隻是禮貌的點了點頭罷了。
我說不上對這種模式的喜歡,但也是不討厭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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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茜抬起了頭,望著坐在自己麵前的尹安好那麻木了許久的心又蔓延起了一陣陣的苦澀:“今天見到的大老板,初楚,他是我的父親,一直很寵愛的我的父親,我沒想到這麽多年過去了,他變得蒼老了,也變得軟弱了。他已經放下了他的倔強,而我卻放不下我的屈服,那七天一直都是一場噩夢,在我的腦海裏徘徊著。”
“七天?”聽見她說這個,尹安好不由得有些疑惑,在她這一段話裏,沒有任何關於那七天的話語。但是她也很為初夏心疼,她沒想到嬌小的她有著這樣的記憶,這些記憶說著有些蒼白,但隻有真正愛過的人才知道。愛是一種不能磨滅的東西,那種東西經過時間的洗禮,反而變得更加的讓人心疼,更加的苦悶。這就是愛,甜蜜的時候能膩死你,苦悶的時候能憋死你。
徐茜吸了一口氣:“那七天說實話我不想提及,因為我獻出了我的所有,付出了我的所有,但是我沒有得到應有的東西。因為那一件事情,我付出了我的孩子,我的學曆,我的家庭,以及我的過去和我的淩河……”
“孩子?”尹安好驚訝了,她沒想到初夏會有孩子,“那孩子呢?”
“嗬嗬,打掉了,那時候有孩子我能怎麽辦?那時候我才十八歲,我不能獨自的撫養孩子,我沒有經濟基礎去撫養她,我甚至連去醫院生下她的錢都沒有。你知道我是怎麽打掉她的嗎?我吃了斷腸草,我那時候沒有錢去醫院,我隻好按著記憶中那斷腸草的模樣去山上尋找,我吃過無數種草才吃到真正的斷腸草,苦苦的,澀澀的,伴著我的眼淚進了我的肚子。我昏睡了過去,等我醒來的是才發下我的身下有一灘血。我沒有錢去醫院檢查,隻好默默的一邊打臨工一邊讀書。”徐茜閉上了眼睛,腦海裏又浮現出了那一灘血。
聽見她這樣說,尹安好不由得長大了自己的嘴巴。她沒想到她的過去居然是這樣的……斷腸草,是人都知道那是不能胡亂食用的,而她因為沒有錢去打掉孩子就去吃斷腸草……
“現在我有錢了,我去醫院檢查了,醫生說除了月經不正常之外沒有什麽其他的,這是讓我欣慰的。這天下,我對不起自己,對不起淩河,對不起伯父伯母,對不起父親,但是我最對不起的還是我的孩子。她沒有過錯,有錯的隻是我而已。”徐茜的眼角湧現了一點點的眼淚,她猛地睜開了眼睛,端起了自己麵前的雞尾酒就一口喝了下去。
尹安好的心好疼,她從來都不知道一直對自己淡然的笑著的女人有這樣的過去。是不是她錯了?她不應該去問這一些的。
而徐茜還是帶著她的眼淚,對她淡淡的笑著:“我知道你想問我為什麽要改名字,孩子又是怎麽來的,以及那七天究竟是怎麽回事,我下次再告訴你好不好?我今天真的很累了……”語畢,她端起一杯酒又喝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