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曖，她的昧（3）
她的這番害怕慢慢地又從深處轉向另一個極端的方向。X先生說過，蕭琰不是一個普通的男人，要征服這樣一個男人，最好的方式就是讓他一無所有。盡管，她知道自己是以卵擊石，但她寧願一試，哪怕希望渺茫如煙。
他們不再有任何對話，直到手術室燈暗下，醫生從裏麵出來。
“蕭先生。”醫生看到麵前還有靳萱，立刻補充道：“蕭太太。”
“昊昊怎麽樣了？”靳萱從自己幾乎麻木的沉思中拔了出來，心焦地問醫生。蕭琰站她身旁，這一次，他沒有攬住她的肩膀。
“手術很成功，玩具拿了出來，幸好發現得早，沒有造成腸穿孔。”
蕭琰舒了口氣，一旁的靳萱繃緊的神經忽而一鬆，身子發軟往前傾了過去，幸好一旁的護士眼疾手快將她扶正：“蕭太太。”
“我沒事。昊昊怎麽還沒推出來？”
“蕭太太，我們的護士已經送蕭忝昊去VIP3號房了。先前您沒有來的時候，已經和蕭先生說過。因為VIP3很安靜，不會有人打擾。”
“帶我過去。”
靳萱提了要求，醫生朝蕭琰投來征詢的目光。蕭琰點了頭，他們這才引著靳萱去往VIP3病房。
當蕭琰與靳萱一起離開等候室的時候，陸以衡走了上來，跟在蕭琰身旁低語：“陳穎出狀況了。”
陳穎是蕭氏集團悅寶品牌的形象代言人，也是國內一線演員，因為是娛樂圈裏出了名的優質辣媽，所以蕭氏在去年的時候簽了她三年的合約，用來宣傳其悅寶中高端品牌奶粉。
陸以衡的消息令蕭琰的腳步停頓了半步，他朝陸以衡看了眼，若有所思道：“把事壓下去。”
“怕是有點困難。”
陸以衡才解釋，蕭琰淩厲的目光朝他瞪了一眼，他也不好明說蕭琰不講道理，隻能吞了難處，轉身去做蕭琰安排他解決的事。靳萱察覺蕭琰與陸以衡之間有話，他刻意地保持了與自己的距離，分明證實了話題的重要，看到陸以衡離去，她猜度一定是有重要的事發生。
隻是究竟是什麽樣的事會讓陸以衡這麽行色匆匆？
“蕭太太，蕭忝昊已經在裏麵了，因為麻藥還沒有過去，所以暫時沒有蘇醒。不過您放心，過會兒他就會醒的。”
“噢。”靳萱看到了昊昊，她已經很多天沒有看到兒子。他沒有什麽變化，反而比最後一次看到的時候還胖了那麽點，人也高了點兒。她想，他該又多學了點話吧。
隻是此刻，他靜靜地睡著，慘白的臉孔尋不到半點紅潤的蹤跡，也沒有痛苦的表情，一切就是好似凝在了某個時刻，他不說話，隻是靜靜地睡著，雙眼皮的上睫毛就像停在上麵的蝴蝶，一動不動。
“蕭先生，一會兒孩子醒來，可能咽喉那兒會腫痛，隻能喝純水，不然容易感染。”
“恩。謝謝。”
醫生見蕭琰沒有其他吩咐，於是低聲交待護士務必把這孩子當作重中之重來看，自己則向蕭琰說去忙的事。蕭琰自然答應了他。然而，就在醫生與護士離開病房不過幾分鍾的時間。靳萱的手機響了起來。
與剛才不同，靳萱很快接了電話，打頭的第一句是“我和老公在醫院辦點事。”
那頭的人很知趣地就掛了電話。蕭琰清楚地看到靳萱掛了電話後，將聲音換成了震動。很顯然，她急於掛電話，還提醒對方正與老公一起，就是給人一個訊號，不要再把接下來的話講出來。
蕭琰對她的秘密並不感興趣，尤其是他知道此刻她在做什麽。
“也不知道昊昊什麽時候能醒來。”
“你可以離開。”
“我會等昊昊醒的。”
“既然心思不在，就不要勉強。”
“我是他媽媽，當然得等他醒來，再說，他醒來，肯定也想見到我。”
“是嗎？”蕭琰的這句反問讓靳萱臉部抽搐了下，似乎她剛才自信滿滿隻是一廂情願。昊昊與自己很疏遠，這種疏遠的關係不知什麽時候形成的。她記不清楚了，隻是心想他畢竟是自己懷胎生下的，絕然不會因為自己先前的生疏而忘記自己這個媽媽。蕭琰成天忙碌，如今還有個私生子，他也未必會比她多關心昊昊。
靳萱的這番念想不過是自作多情，她與蕭琰兩人各自坐在昊昊的病床旁，隻是半個多小時的時間，她卻已經分神去看手機多次。蕭琰並不會理會靳萱，而靳萱更像是在打賭自己能等到昊昊醒來。直到她手機不停地震動，那屏幕上的消息接連湧來，她試圖靜下的心有些按耐不住了。
蕭琰則不然，在昊昊身旁，連一眼手機都沒有看過，隻是偶爾去探一下昊昊身上的體溫，頸脖後的冷熱。這番景象儼然是一個溫柔備至的父親。
盡管，他並不是昊昊的生父。
“這麽久了都沒有醒。”
“我說過，你可以不用等。”
“你就這麽看不起我。”
“沒有必要裝出這副樣子來。昊昊的確需要一個媽媽，但不是像你這樣的媽媽。”
“你的意思是像你外麵養的那個女人就有資格做昊昊的媽媽了嗎？”蕭琰的話仿佛又讓她燃起了對那女人的妒忌，隻不過，蕭琰並沒有與她有爭執下去的半點欲望，繼續靜靜地坐在昊昊的身旁。
靳萱是妒忌的，可她卻控製不了自己要強的性格。她厭惡這個在某個暗處裏或許偷笑自己無用的女人。麵前這個男人是她的，他的一切也應該是由她來分享。那個女人憑什麽？憑犯賤給他生了個女兒嗎？
手機鈴不停震動，靳萱終於忍不住去關，卻發現田中成已經給她發了回電的信息。她忘記了與田中成之間還有些事需要相談，現在看來，田中成有對她有些不滿了。日本人做生意很有講究，尤其是在禮節上，田中成與X先生有了協定，自然是會等她回應，但讓他等太久顯然也會影響到未來的合作。
靳萱又看了看蕭琰，他連半眼都沒有回應，更沒有再對她的任何舉動有隻字片語。
這時，昊昊醒了，半眯起迷糊的眼睛看著周圍，手術讓孩子所有的活潑消耗在了手術台上，此刻的昊昊看上去異常的疲倦。隻是看到靳萱的時候，眼睛不禁睜大一下，嘴巴裏低低地說著“媽媽”的字樣，可因為喉嚨被擦傷引發的疼痛，說話的嘴唇反而抖顫成了哭泣的模樣。
“昊昊！”靳萱忍不住上前喊昊昊。
昊昊下巴皺成了小鍋巴的樣子，迷糊的眼睛已經蒙上了水霧，他想大聲哭泣，卻疼得厲害，喉嚨裏的聲音變得有些怪異。他盯了靳萱小會兒後，轉而眼珠轉向蕭琰。
“昊昊真勇敢。”
蕭琰冷峻的臉孔因為昊昊早已融化了冰山，靳萱愣愣地看著原本在想要流露出懦弱的兒子竟然在看到蕭琰後，不再看自己，反而努力地在克製自己臉蛋上的淚水。
“比爸爸都厲害。”
在昊昊的眼裏，爸爸就是最璀璨的英雄，能比爸爸都厲害，對他來說是最高興的事。他眯起眼睛，雖然仍無法露出笑容，卻是在向蕭琰撒嬌，蕭琰伸手勾勾昊昊的小指頭：“爸爸陪著你。”
昊昊便更高興了。
靳萱走到蕭琰身旁試圖奪取兒子的注意，然而，昊昊更在意蕭琰。她主動上去與昊昊說話，昊昊微微皺了皺眉頭，嘴巴動了動，仍舊隻是“媽媽”兩字。
她難道隻是這個代名詞嗎？
“昊昊，媽媽最近很忙，所以沒有來看你，是在生媽媽的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