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非夢
冬天的早晨天亮得晚，但是九點過之後也已經大亮。
王霄閉著眼睛躺在床上，漸漸從睡夢中醒過來，隨著意識逐漸清醒整個人感覺像是被人暴打了一樣，從頭到腳都酸痛不已。
掀開被子，費力地爬起來，這時候才發現自己竟然穿著大衣睡了一整晚……而且這一身大衣不僅髒得很，甚至還破了好幾個口子。
「我昨晚上被打劫了嗎？」
一邊嘀嘀咕咕，腦子還有點模糊的王霄一邊坐起來穿上鞋準備去衛生間洗漱一下。
這裡是王霄為了工作租的套一小公寓，床就擺在開放式客廳旁邊，到衛生間的距離只隔了一個沒遮擋的開放式廚房。
就在王霄站起來之後，一連串的回憶伴隨著大腦清醒而在腦海里逐一閃現：自行車摔倒、奇怪的骷髏軍隊、自稱韓德的巨大怪物、來歷神秘的一男兩女以及一個武將的平生經歷……
不過這些記憶停留在自己跑到鬼蜮遠處看見韓德攻擊牛仔褲少女為止，並沒有後續經歷。
這樣的事情實在是太過匪夷所思，讓王霄只能認為自己是做了個無比真實的夢。
大概昨天太困了，騎車摔了之後迷迷糊糊回了家，還做了個超清晰的噩夢吧……王霄拿著電動牙刷漱口的同時如是想到。
刷完牙，王霄走出衛生間到床邊打開衣櫃，準備換身衣服出門上班。
換下舊衣服，穿了身藍色大衣之後從舊衣服兜里拿出手機準備揣上，從起床一直懵到現在的王霄才想起看看手機。
昨天還好好的手機屏幕，今天不知怎的多了幾道裂痕，不過王霄已經無心去管裂開的手機屏幕，因為帶著裂痕的鎖屏界面上赫然顯示著「9:50」的時間，以及備註為「馬主管」的四個未接電話……
「完了完了，這下慘了……」
一下子把什麼鬼怪、手機都拋諸腦後，王霄想著待會自己到了公司將要遭遇的主管就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把手機揣進新換的衣服兜里，換上鞋就出門衝到了電梯里。
在電梯里用手機打了個網約車，下了電梯就徑直衝出小區，急匆匆上了車往公司趕。
從後門竄上車，王霄剛一坐下就對司機說道：「司機師傅麻煩你開快一點兒……我有點兒著急……」
這個司機是個中年大叔，聽見王霄這麼說，看了眼手機的定位導航，笑著說道：「哎喲，你這個小年輕，目的地離這裡也不遠嘛，遇事不要急~要淡定~」
王霄倒是沒想到這個司機師傅還挺健談，苦笑一聲：「哎呀，我倒是也想淡定，只不過我今天上班遲到了，多晚到一分鐘，我上司可能就會把我多砍一截……」
「你們年輕人也是真不容易，那我盡量快點兒。」
司機師傅答話之後一腳油門加速，帶著王霄像是鋼鐵鯰魚一樣在車流密集的大道上竄來竄去不斷超車，很快到了公司樓下。
王霄向司機道了聲謝，一路小跑衝上了公司所在的寫字樓。
自家公司是一個獵頭公司，也就是俗稱的「專業人口買賣」，作為一個合夥制公司的分部在寫字樓上租了一套辦公室，算是創業期。
王霄剛剛通過實習期，正處於一個被主管各種挑刺的階段，一般干這行都是大獵頭帶幾個小助理，惟獨自家多了個煩人的主管，從上下班時間到簡歷報告的標點符號都是他喜歡管的範圍。
今天自己實實在在地遲到犯錯，多半是得脫層皮……
抱著「慷慨赴死」的心態，王霄坐電梯上樓走到了辦公室門口，隔著辦公室的玻璃大門就看見馬主管叉著手等待自己的身影。
推開門，王霄只能尷尬一笑：「馬哥……我……」
「小王啊，先別在裡面說，咱們出來說。」馬主管倒是沒發火，表情比較臭一點，帶著王霄出了辦公室往走廊的另一邊走。
走到走廊盡頭，馬主管轉過身，抱著手肘盯住王霄：「小王啊，你之前一直沒遲到過，我還說你是個好小伙，沒想到今天直接就給我刷新印象了啊，我給你打了七八個電話，你是一個沒接啊！？」
王霄沒有選擇去爭辯自己只看到四個未接電話，而是乖巧地擺出一副懊悔的表情：「馬哥，我真的錯了，但是我絕對不是故意的，真的是昨天下班有點晚，騎車摔了一跤，然後可能整個人有點昏昏沉沉的就沒能……」
「不要找借口……我都給你們說了多少次不要給自己找借口？」馬主管沒等王霄把話說完，就不耐煩地開始連連擺手，「你下班有多晚那都是你的事情，但是上班趕不上呢就是不遵守公司的規範！你不要覺得自己自己好像加了班就是什麼了不得的事情，那也是你自己分內的事而已。」
「馬哥，我不是那個意思……」王霄心裡現在只想把這位馬主管摁在牆上抽耳光，但是表面上還是只能乖巧地認錯。
「不是那個意思？那你是什麼意思？」馬主管顯然不知道王霄的內心想法，但這不妨礙他對王霄進行批判，「你以為龍哥覺得你挺有文化，你就在公司有本事了？干我們這一行看得是業績！你一個剛剛過實習期才成了一單的小毛孩子覺得自己就能跟我對話了么？」
「不不不，我當然不能跟您比……」王霄表面上堆笑，內心則在催眠自己：掙錢不丟人……
不過馬主管顯然是沒打算輕鬆放過王霄：「除了業績，一個公司要好好運轉也得要制度！你不僅遲到，而且還完全無視我的電話，顯然就是沒把公司制度放在眼裡，這幾天龍總不在，公司都是我來管理，你覺得我該怎麼處理你啊？」
王霄眉頭一緊，感覺這王八蛋是想多扣自己工資，瞬間決定決定據理力爭：「處理？馬哥，咱們公司制度是說：『每個月第一次遲到不超過一個半小時，只是警告不用罰錢』吧？」
被罵兩句沒事，扣錢那就絕對不行了……這是王霄的人生信條。
馬主管沒想到剛剛還乖巧老實的王霄居然一下子強硬起來，整個人更加火大，抬頭看向王霄：「王霄，我剛才可是跟你說了，你這不單單是遲到的問題，是不尊重公司的問題！你難不成還覺得自己被警告兩句就能了了嗎？我告訴你，這次至少罰你六百！」
「六百？」王霄氣笑了，「我遲個到就得罰六百，你當我是金豬嗎？馬哥，我叫你一聲哥確實是尊敬你，但是說點實在的，真的就是公司要處罰我，也不是主管說了算吧？」
王霄的語氣不算客氣，加上又是低著頭看向馬主管，這讓馬主管感受到了極大的冒犯，瞬間暴跳如雷：「王霄！！你還想不想在這裡混了！？現在立刻給我道歉！」
王霄也算是被激怒了，冷笑了一聲打算說點什麼。
不過就在這個時候，一個女孩子的聲音從背後傳來：「正好，他不會在這裡繼續待下去了，應該也是不需要給你道歉的。」
這聲音竟有幾分莫名的熟悉，讓王霄覺得十分意外，轉過身去，正看見一名穿著似乎是公安系統制服的姑娘。
在這一瞬間，剛剛被主管刁難都沒有緊張害怕的王霄瞬間被冷汗浸透了後背……
這女孩……正是今天早上那些零碎的記憶里，與鬼怪戰鬥的牛仔褲少女。
站在她旁邊的則是昨天那個冷峻男人……昨天的一切，不是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