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章 氣昏老夫人
左明一張長臉拉得更長,打了個寒噤道:“相爺,郡主,此物,是屬下一個小兵,去出恭的時候,在茅房的淨桶之中發現的。那長穗子上還墜了一顆明珠,,與郡主交給屬下的金牌上的穗子一般無二,所以,屬下才遵郡主之命,將此物,原封不動的帶回。“
恭房,淨桶?
侍衛長左明的話,無疑證實了先前眾人的猜測,那東西的確是從那裏出來的,恭房,那是富貴人家的說法,說白了,那就是茅房。
也就是說,那東西,的確是一團大便。
洛仙兒氣得一張小臉兒都幾乎有些扭曲了,終究隻是十歲的小女孩兒,心性再成熟,那也隻是一個小女孩兒。
麵對自己如此失態的表現,尤其還是在自己心上人的麵前,即使在心中無數次告訴自己,應該忍住,可是,她卻還是無法忍住那噴薄而出的怒氣。
那令牌上的穗子是她親自綁上去的,原本一直掛在禦賜的金牌上,那令牌,本該在洛無憂的房裏被搜出來,可是,那穗子居然是被侍衛在恭房裏找到的。
這說明什麽,這說明,她的計劃,又一次失敗了!
洛—無—憂,洛仙兒貝齒緊咬,恨得幾乎想要磨牙,一直沉浸在自己思緒中的她,似乎還沒有意識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她沒有意識到,但不代表其它人沒有意識到。
洛秉書一張臉,此刻已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隻是,他還沒有來得及開口詢問,一直靜坐在旁的南宮景璃,已道:
“既然穗子找到了,那金牌呢?”
左明道:“屬下找遍整個恭房也沒有找到令牌,不過,屬下已經派人繼續搜尋打撈!”
“你的意思,是有人將那令牌扔進了恭桶裏,所以現在,你的人,在恭桶裏打撈是嗎?”
嘭——
南宮景璃大掌猛的拍在茶幾之上,原本溫潤的聲音,也透著一抹冰寒之氣,那臉上的怒意,亦是未加掩飾。穗子在恭房找到,侍衛左明又用上了打撈二字,這所謂打撈的地方,其寓意之明顯,不問皆知。
“殿下息怒,微臣惶恐。”
洛秉書此刻是再也坐不住,一撩袍子,跪在地上請罪,洛老夫人,以及洛府眾人皆隨後跪在地上,大氣也不敢出。
身為丞相,洛秉書焉能不知,此事後果有多嚴重,原本,令牌失竊,相府雖有保管失職之責,可是,那大部分的責任,卻都在那竊賊的身上。
可是,若那令牌真是在恭桶如此肮髒之地找回,這無疑是在打皇室的臉麵,挑釁皇上的威嚴。
禦賜之物,代表的便是皇上的寵信與天家的威嚴,是皇上的臉,如今皇上漸已年邁,疑心也越發的重,此事若傳回宮中,傳到皇上的耳中,可想而知,將會惹來何等的雷霆之怒。
南宮景璃自坐位上站起,緩步踱步至左明麵前,居高臨下的問:“告訴本王,你的人,現在在何人的院子,哪個淨房裏打撈,說。”
“回王爺,是在,在……”左明臉上都起了一層薄汗,舌頭也有些打結,“回王爺,是在寧心院西側的淨房之中。”
“寧心院,這怎麽可能!”
“寧心院,這怎麽可能!”
左明話落,兩道驚呼聲同時響起,一道尖銳年輕,一道低沉蒼老,正是洛仙兒,與洛老夫人祖孫倆人。
南宮景璃隻淡淡瞥了兩人一眼,涼涼的道:“帶本王去。”
“是”
左明伸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汗,忙起身在前麵帶路。
南宮景璃一甩衣袖,舉步離開了小花廳,一直跟在他旁邊的侍衛,變戲法兒似的,忙在他頭頂撐起了一把油紙傘,遮擋住了那傾盆而下的大雨。
看著跪在地上的早已石化的洛仙兒與洛老夫人,還麵色陰沉的洛丞相,柳隨風眸中閃過一絲笑意,隨之也跟了出去。
跨下台階,他打開玉扇,遮在了自己的頭頂,聽著身後,傳來的啪,一聲脆響。
一雙狹長的桃花眼中,閃過一絲近乎魅惑的笑意。
花廳之中。
“父親,你居然打我?”
洛仙兒撫著自己的麵頰,不可置信的看著洛秉書,聲音顫抖的質問,神色間,更是委屈到了極點。
“打你,打你都是輕的,你這個逆女,都是你母親把你給寵得無法無天。竟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洛秉書一張臉幾乎陰沉的可以滴出水來:“別以為為父不知道你那點兒心思,本相告訴你,此事,你自個兒讓你母親,去向皇上解釋吧!”
洛老夫人此刻才緩過神來,邁著蒼老的步子,走到洛仙兒麵前,揚起那顫顫微微的手,再次,狠狠的甩了洛仙兒一個巴掌。
剛剛打完,整個人一口氣兒沒提上來,雙眼一翻,便仰頭栽了過去。
“祖母……”
“老夫人……”
“母親……”
花廳頓時亂作一團,眾人七手八手腳衝上去,把洛老夫人扶進了內室。原本躺著一個人的雕花大床上,也頓時的多出了一個人。
洛老夫人和洛無憂,並排躺在床上,洛無憂的身上,還紮滿了銀針。
“章太醫,勞煩您再替我母親診治診治,本相,感激不盡。”洛秉書臉上滿是焦灼之色,朝章太醫拱手說道。
“相爺客氣了。”章明還了一禮,便連忙上前去給老夫人把脈了。
洛秉書站在一旁,神情變幻莫測。
“爹爹還是先去璃王那邊兒看看吧,爹爹放心,祖母這裏有孫兒和眾姨娘照顧,,還有章太醫在,定不會有事的。”洛擎軒將呼秉書的神情盡收眼底,這時,亦一臉擔憂的上前說道。
“我兒長大了,也知道為為父分憂了。”話語時充滿了感慨,洛擎書聞言點了點頭:“好,為父先離開,你在這裏守著,有任何事,記得,第一時間,派人來稟報為父。”
“是,父親放心,兒子定會寸步不離的守著祖母。”
洛仙兒還站在捂著臉站在花廳之中,眼中的金豆子像斷線的珍珠一般落下,看洛秉書自內室裏走出來,一臉委屈的看著他,顫顫微微的喚了一聲爹爹。
可惜,洛秉書卻是看也沒看他,直接甩袖離去。
刹時間,偌大的花廳之中,隻乘下洛仙兒和她的侍女。
“香淩……你是怎麽辦事的?”聲音壓得極低,香淩二字,幾乎是從洛仙兒牙縫中擠出來的,臉上委屈的神色不再,洛仙兒一張小臉上,布滿了寒霜。手下更是沒有含乎,直接在香淩的胳膊上掐了幾把。
“郡主,奴婢知罪!”
香淩疼的原本就泛白的臉色,更是慘白若紙,卻不敢叫出聲,隻能生生的受著,若是叫出一聲半響兒,郡主會怎麽折磨她,她都不敢想。
別看郡主表麵上看起來純真活潑,實際上,對付人的手段,卻不下百餘種,稍有不順,郡主就會拿身邊的丫頭來出氣,郡主身邊的丫頭最多每半年就會換一批,原因是什麽,別人不知道,她卻是知道的。
那些人,大多都是被郡主折磨的半死不活,而後被發賣出府,甚至,還有一些,出府後,就再也沒有出現過。
那些人怕是,早就化作亂葬崗裏的一堆白骨了吧!
別問她為什麽知道,因為,她曾經親眼看到過,那天夜裏,她親眼看到幾個護衛,從郡主的院子裏抬出去一個黑色的大麻袋,她當時,出於好奇,便多瞅了一眼,卻不經意間看到從麻袋裏掉出來一樣東西。
待那些人走後,她摸黑將那東西撿起來拿回自己的屋子裏一看,才發現,那是一隻繡鞋,還是一隻,染了血的繡鞋。
那隻鞋子,是香萍的,那繡鞋上的鴛鴦扣兒,還是她給香萍縫上去的,香萍是和她一起到郡主身邊侍候的,也曾是郡主身邊兒的大丫鬟,和她感情一向很好,可自那夜後,香萍就消失了。
後來,郡主對外宣稱,香萍被她老子娘贖身出府嫁人去了。
可是,她知道不是,因為香萍從來沒告訴過她,要出去嫁人的事兒,而那之後,原本生活拮據的香萍家日子卻突然好過了起來,她父母不止在秦都買了一間小院子,做起了小生意,還給他們的大兒子娶上了媳婦兒。
這其中的原因,想也知道,這件事兒,她從未跟任何人說過,卻一直記在了心底,也是自那之後,她在郡主麵前侍候,也就更加的小心翼翼,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步了香萍的後塵。
而她,也是唯一一個,在郡主麵前,待了快兩年的丫鬟。
可是,她沒有想到,這次,郡主交待她辦的事,竟會出現這麽大的紕漏。
這讓她,整個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
好在,此刻到底還是在老夫人的院子裏,洛仙兒雖憤怒,卻到底沒敢做得太過,鬆開香淩,聲音也壓到不能再低:“到底怎麽回事?”
香淩的聲音也是壓得極低:“郡主恕罪,奴婢也不知道這是怎麽回事,奴婢明明親手將東西,交到了她手裏,今兒個一早,還派人去問過,得到的消息是,她已經將東西放進了洛無憂的寢房之中。可是為何左侍衛卻沒有從洛無憂的房中找到令牌,難道,是她……”
“你是說,她在有意欺瞞本郡主?”
“奴婢,奴婢隻是大膽猜測。”
隻是大膽猜測嗎?還是,其實,那個賤人一早就識破了她的計謀?
洛仙兒冷冷的暼了一眼香淩,看向內室,不管如何,那個小賤人,敢和她玩兒花樣,她一定會讓她知道,得罪她,到底會有什麽樣的下場?
那陰冷如毒蛇一般的眸光,看得香淩不自覺的打了個寒顫,垂下了頭,渾身從頭到腳,如浸在寒潭之中,冰冷一片。
而花廳中,若有所思的主仆倆,卻沒有看在,在內室裏,也有一雙幽深狹長的眼眸,透過門簾間的縫隙,一直,靜靜的在看著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