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章 究解其意,神君下凡
彼時的相府門庭市若,而此時,卻是門楣緊閉。門板髒汙一片,地麵台階之上,都鋪滿了蛋殼菜葉殘渣,還有許多拳頭大的石塊,就連那原本上好而光滑的門板之上多了許多的坑凹!
昨夜一場驚變,看來,整個相府都受到了不小的影響,這滿地的證據,不要太明顯,相府的名聲,至此一跌跌到穀底。
想來,她那位好父親,在朝堂之上,也定會受到禦史百般彈劾!
一耀門庭,卻生就兩個傾國妖女?
嗬,不知道他能不能承受這個打擊,還有洛仙兒,想來,她應該也知道消息了吧,那粘粘自喜的表情,此刻又變成了何般模樣?
驚恐,慌張,憤恨,無措,陰毒,還是怨恨到歇斯底裏?
不管是哪一種,都是她想看到的!
無憂下了馬車,送走容狄,精致的珍珠繡鞋踩在那滿地狼狽的地麵,一雙鳳眸緊緊凝望著那緊閉的大門,她身後,四侍婢依列而站,也都是麵色肅然微沉。
四婢之後,卻還有四名侍衛,顧家老爺子不放心,派了顧永,顧奇,顧飛三人跟著,容狄走時,也將寒濯又留在了她身邊,混進了侍衛之中。
少女眼眸微閃,眸中劃過一抹森冷流光,這扇門裏麵,不止有她的仇人,還有一個她的同伴。她此行回來的目的,也不止為了報仇,還有便是要將她的同伴,救回,不管是生是死,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紅錦剪秋,上前叫門!”
“是,小姐。”
少女聲音清冷,紅錦剪秋應聲上前,兩人走到那台階處,輕輕叩響了門環,一連叩了多遍,整個府邸都是沒有半點反應。
紅錦轉頭回稟:“小姐,沒有人應門!”
看相府外這滿麵狼藉的光景,會閉了府門也不稀奇,不過,就不知,這其中有沒有自家小姐的原故了。
無人應門?
洛無憂冷笑,轉頭,看著寒濯等人:“既無人應門,那你們就給我劈了這阻路之門,總之,這相府,今日本縣主是非進不可!”
“是,表小姐。”
根本未曾用到顧永三人出力,寒濯上前,隻輕飄飄的一掌,那大門,轟然倒向了裏麵,嘭的一聲巨響之中,卻是傳來兩道淒厲的慘叫。
大門被毀,視野瞬間開闊,門內的景象也落入眾人眼中,無憂撩眼撇了一眼那門板之下,卻是被壓著兩個人。
一個守門小廝,一個卻是洛府的老管家洛城,兩人被那厚重的門板壓得死死的,根本動也不能動,洛城更是口中溢血,一把老骨頭都幾乎被壓散了架。
“大小姐,救命,大小姐恕罪,老奴不是故意不開府門,隻是,老奴不知外麵的人是大小姐,老爺下了命令,不許打開府門……”洛城愴惶求救。
洛無憂舉步從那門邊走過,卻是看也沒有垂頭看一眼,幽幽明眸含淺笑,紫郡瀲灩似生輝,身姿娉婷,步履從容。
主子都不發話,身後眾人自也不會去相救,都無視般從那門邊走過,聞訊趕來的仆婢看著這一幕,驚詫之餘,也都呆愣的站在一邊。
有機靈的迅速回過神,轉身衝向府內,大約是去通風報信,無憂麵色不變,亦不阻攔,任由著他們去。
舉步穿過前廳花園,一路順著青磚鋪就的道路直入了府中,還未到前廳,剛巧走到蓮池前的拱橋之上,前方便出現了一群人影,洛大丞相,永昭公主,洛仙兒,還有相府各房的小姐姨娘幾乎都到齊了。
一郡人站在那,將那拱橋也堵了個嚴嚴實實。
“無憂見過父親,見過母親。”少女舉步上前,微微福身,嘴角淺笑如初,未曾散去,眼看著眾人那呆愣的表情,洛大丞相黑青的麵色,還有永昭那眼中的憤怒和冷戾,以及洛仙兒那欲要將她片片絞碎的眼刀。
少女卻是笑的更加燦爛,聲音清淺如寒冬季節一縷春風拂麵:“父親母親都是過來迎接無憂的麽?父親母親何故如此,無憂真是未曾想,居然這麽受父親的看重,不過,女兒是晚輩,當女兒前去拜見父親母親才是啊?”
“既是回府,又為何破門而入,洛無憂,你眼裏可還有我這個父親麽?”洛秉書麵若鍋底,迎接,她倒還真是敢說!
就這般踢破了府門,大喇喇的走進來,真的就以為自己翅膀硬了,所以,連他也敢不放在眼裏了麽?
洛無憂笑:“父親,府門皆已髒亂,無憂讓人將它卸下,再換上新的不對麽?那般髒汙的門板,怎能做我相府的門庭?父親,女兒不過想為父親分擾而已,隻是,未曾想,父親反倒有些不願,看來,還真是女兒多事了。”
洛秉書眼眸暗沉,鷹鷲般的眸子裏盡是冷意:“洛無憂,昨夜之事,可是你所為,你這是想要害我整個相府給你陪葬麽?”
“父親說笑了,洛府可是女兒的家,你們可都是女兒的親人,至親之人,血脈相連,女兒怎麽會害相府呢?”
洛無憂淡淡以回,至親之人四字微微咬重,似透著一抹譏諷,話語未頓,卻又突兀而又疑惑的問道:“不過,此時時辰已不早,為何父親竟還在府中,難道,不需要上朝麽?還是父親向皇上告了假?”
“……”
洛秉書沉眉怒目,早知這個女兒變得巧言能辯,然則,當有一天,那矛頭對準自己的時候,還是讓洛秉書,打從心裏升起一股怨念與陰冷。
既是他的女兒,便該當乖乖聽話才是,原本以為,自己可以將她掌握在手中,成為一枚完美的棋子,可是一係列事件,讓他不得不放棄。
可沒想到,那般的絕地,她也能扭轉,從何時起,這個他以為可以隨意拿捏的女兒,卻是已跳出他的掌控,跳出他的棋局,從一棵棋子,跳脫成為一個下棋之人。
而這盤棋局,他卻是輸的徹徹底底!
此時此境,便是堂堂肚裏能撐船的丞相大人,也是心中氣鬱難舒,這些日子,他一直未曾睡個好覺,昨夜好不容易一覺睡到天明,卻不曾想。
今晨起來又聽到昨夜居然發生了那樣大的事,他早出上朝,卻被大群的百姓堵在門口,扔了一身的爛菜葉子。
連門都未能出得去,又怎麽去上朝?
這兩日回都上朝之時,皇上對他大不如前,想來也是惱了他。昨夜事發之後,情境隻會更加的惡劣!這讓一向威嚴自恃的丞相大人也心生一種恐慌,一門出了兩個禍國妖女。這無疑是天要亡他洛家的節奏!
可事出突然,他想了一個早上,卻想不出絲毫的辦法!饒是堂堂丞相大人,此時麵對少女,也是說不出一個字來。
“你說的不錯,你是洛家的女兒,洛家倒了,對你也沒有好處,即使有容郡王替你撐腰,可容狄向來身子不好,你又能倚靠他多久?洛無憂,你這樣做,對你來說,又有什麽好處?”
“你不要忘記了,你的性命前程與洛府也是息息相關!”寂靜之間,卻是永昭開了口,扭曲的神色漸漸褪去,端莊少婦的臉上爬上一抹笑意,那雙鳳眸之中盡顯威脅之色。
性命前程?與洛府相關?
洛無憂淡笑不語,眸光卻是清冷之中多了一絲淩厲,永昭話中有話,一影射容狄命不久矣,二警告她,青鸞還在她的手中,最好不要輕舉!
須倪,她卻是展顏一笑,“母親卻是錯了,常言說的好,天作孽尤可恕,自作孽不可活,無憂所作所為,上蒼皆看在眼中,無憂此次大難不死,不就是最好的證明麽?至於其它……”
“嗬,無憂從不杞人憂天,父親母親,女兒還要去給祖母請安,就先告退了。各位姨娘妹妹們若是想和無憂一緒分別之苦,也待無憂給祖母請安之後再說吧!”少女淡笑,說著徑自舉步走了過去。
洛秉書就站在那並不讓路,永昭也無未移步,至於洛仙兒,那眼裏的怨恨幾乎都凝成了實質,看著洛無憂,恨不能用眼神將她片片淩遲。廣袖之下的白晰小手,更是掐的片片血痕,她卻絲毫不知痛覺一般。
場麵膠著,眾人不讓道,無憂自無法通過,那些個姨娘小姐們都有些猶豫,眼神各自閃爍不已,如今這情形,已不是他們能夠參與的。
大小姐扶靈而去,說是守孝三年,中途又被打成傾國妖女,卻終是絕地翻盤,而今更是強勢回歸,反觀永昭之女洛仙兒,才成了那傾國必誅的妖女。
昨夜那天降異象,都城之中,隻怕沒有人沒看到吧?
天降異象,這相府的天,也真是要變了,或者其實早有預兆,似乎從顧若蘭分娩那夜起,一切都偏離了原先的軌道,隻是,他們誰也沒有注意到,就算注意到,卻也沒有當回事,更不曾深想。
如今回想起來,卻是不可謂不讓人唏噓,尤其雪姨娘,更是滿臉複雜,心中感歎,此時此刻,她腦中竟是回想起那一幕。
也是在這蓮池邊,就在不遠處的假山前,少女也是這般含笑對她言:人定勝天,還記得少女說那四個字時唇邊的笑,她曾不以為意。
可如今,她卻是真正做到了,這一賭,她賭贏了。在她眼中這相府的天,牢不可破的天,高高在上的永昭公主,卻是出乎所有人預料的輸了!
而這一局,永昭又要如何來解?
她還真是有些期待!
“是你做的,是不是,一切都是你做的,洛無憂,是你把那傾國妖女的罪名扣在我的身上的是不是,你就是見不得我好,你為什麽這麽狠毒,我是你妹妹,是你的親妹妹,你為什麽要這樣做?”
許久,洛仙兒才從那憤恨之中回複一絲理智,明眸含水,咬牙切齒的質問,“洛無憂就算你不想背負這傾國妖女的名聲,可你也不該,把這名聲推給我,大姐姐,你這是想逼死我麽?”
與洛仙兒的憤恨不同,洛無憂卻是飄飄道:“妹妹說錯了,這天降異象豈是人力所能控製,所以妹妹說姐姐將這名聲推到妹妹身上的話可著實沒有道理,況且,誰說那就是妹妹了呢?”
“還說不是,什麽洛家五女,傾國必誅,如此明顯的暗示,這還不就是在暗示是我麽,這般明顯的暗示,是人都能聽出來,洛無憂,你還想狡辯?”
“洛家五女,傾國必誅?”
無憂輕輕的呢喃重複了一句,忽爾一笑道:“嗬……妹妹還真是一點未變,還像以前那般,凡事都搶著對號入座,不過,也沒差,上天警示,這洛家五女,確實也包括了五妹妹在內。”
“洛無憂,你什麽意思?”
洛仙兒有些愣,不止她,幾乎所有人都愣在了當場,雖事發時為深夜,然則,那一夜奇景之象,早在城中四溢,大街小巷,上至八十稀古老人,下至三歲懷中稚童,也都是口口相傳。
眾人皆傳,那相府五小姐,洛仙兒,才是那真正傾國禍國之人,相府大小姐,升平縣主洛無憂,不過是陰差陽差代她受了天罰,昨夜天牢大火,天降異象,五毒蟲群見到大小姐,亦是自發自動的退去。
就是最好的證明,不止如此,那情景還被人傳的神乎其神,據傳,是有天上神君下凡,親自救出了升平縣主。
對此,無憂自是不知的,更不知容郡王容狄,那個曾也享譽秦都的戰神,不過是才在都城中露了一麵,便被世人傳為了天上下凡的神君!
是以,洛無憂聞言,也隻淡淡的解釋道:“我的意思不是很明顯了麽?怎麽,妹妹這秦都城的第一才女還聽不出來?看來,妹妹還得多和夫子學學,誠然,這洛家五女,妹妹確是其中之一,所以,你這對號入座倒也不算是錯。”
少女話落卻是驚得眾人麵色巨變。
洛家五女,五小姐洛仙兒,隻是其中之一,這什麽意思?難不成,她的意思是,這傾國妖女不止洛仙兒,還包括了其它的相府小姐?
這大小姐,她是想要將相府連根拔起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