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女孩子就是用來疼的
沈飛雪一如既往的平淡，「我沈飛雪一向言出必行。三年而已，天溪鎮屬於天劍宗的商鋪，能給你來帶的利益，也未必換得來一枚地級聚靈丹。更何況，這是有價無市的！」
碧月升堆在一起的五官，很難從表情看出他在想什麼，兩息過後，碩大的腦袋輕輕點了點，「好，老子答應你！」
兩人的交談，令所有人驚愕不已。
特別是天劍宗那票人，他們想破腦袋也想不出，沈飛雪到底要幹嘛。
前一刻還挑起兩宗門的戰鬥，這一刻，卻出言保護天劍宗。
更令人不解的是，碧月升還答應了，就算其中有很大的原因是因為聚靈丹的稀缺。
但碧月升是什麼人，殺伐果斷的狠人，就這麼輕易的被一個年僅十八的少年威脅？
最終，他們還是意識到，和剛剛沈飛雪懷中的東西有關。
那又是什麼？
「爹，你為何答應他，他給你看了什麼？」忍不住好奇的碧庄向自己父親問道。
沈飛雪搶在碧月升之前開口：「碧門主，這事如今只有你一人知情，我不希望再有第二個人知道，哪怕是令郎碧公子。」
泄漏自己的身份，實在是迫不得已。
原本他想借碧月升之手，滅了葉動靈的口。
而這最後一枚聚靈丹，是作為防著葉驚仙報復，自己脫身之用，最後卻成了保天劍宗的籌碼。
這一切都因他沒有料到，天劍宗竟然還有個傻子，一句話就把人碧月升惹急下殺手。
而且，他也沒想到碧月升這麼強，天劍宗五大高手都未能傷他分毫，再這麼打下去，天劍宗立馬就完蛋了，還如何談得上幫助上一任沈飛雪報答老宗主的收留之情。
最後不得不出此下策，好在碧月升也確實是個見多識廣的人，能一眼認出面具。
現在除了星宿峰和蕭家，極少人知道他自毀神劍的事，這也是他敢於露出一點的原因。
「我知道了。」碧月升淡淡點頭，招呼隨同前來的其餘人，一行人離開了天劍大殿。
至於碧月升是否真的能守口如瓶，沈飛雪心中沒底，眼看他們離去的背影，他也只能賭。
賭碧月升對飛雪劍仙之名還有忌憚，短時間內不會泄露出去。待實力提升上來，第一時間滅了碧月升的口，永絕後患。
事實上，情況並沒有他想象的那麼糟糕。
下天雲山的路上，碧庄還是忍不住問：「爹他到底給你看了什麼？」
「我怎麼知道。」碧月升一邊欣賞著戰利品，一邊隨口答道。
「那還答應他？」
「只是給自己找個台階下而已。」碧月升說著，話鋒一轉，變得語重心長，「從小我就教你，不要被眼前的利益蒙蔽了雙眼，你看看人家沈飛雪，年齡比你還小，看事卻透徹許多。
要覆滅天劍宗遲早都是易如反掌，但和一枚地級聚靈丹相比，天壤之差。
我們秘密謀划這麼多年，這些地級聚靈丹就是我們成事的契機。」
「庄兒還是不太明白，爹現在已經是天溪鎮第一人，而且手上已經有四枚，完全可以覆滅天劍宗，到時候……」
「你是不是還想著葉動靈，注意你自己的身份，她現在連給你做妾的資格都沒有！」碧月升說，對自己兒子，他太了解。
這麼在意天劍宗的滅亡，唯一可能只有那姿色可人的葉動靈。
雖然葉動靈那姿色的確少有，但今時往日不同，如果真進入他們碧家，只會有損碧家的名聲。
「知道了爹。」碧庄縮縮脖子。
「下個月十五，就是望仙樓的鑒寶大會，燕正風將軍的墓葬圖將會出現在大會上，所以這四枚聚靈丹，很有可能不屬於我們。」
碧月升話說到此，碧庄終於能明白父親的意圖。用稀缺的地級聚靈丹，去鑒寶大會換燕正風的墓葬圖。
剩下的一枚，很有可能作為廣招高手而行事的資本。
「那萬一沈飛雪騙我們呢？」
「人家四枚都拿的出，還在乎這一枚？看他說得信誓旦旦，信一信又何妨，況且他一個後天境不到的人，還能在我大刀門監視下徹底消失了？」
好像是這個道理。碧庄點點頭，隨著碧月升安心下山去了。
而沈飛雪，在碧月升一行人走後，也離開了天劍大殿。
如今沈飛雪所受的欺辱，還有老宗主的收留之情，他全部還清了，天劍宗也不會再呆下去，簡單的收拾一番，帶著兩身換洗衣物，離開了居住三年的四合院。
下山之路，一定要經過天劍大殿。
當他再次提著包袱，來到天劍大殿外時，已是人頭涌動，所有的天劍宗弟子，不論輩分，此刻全來了天劍大殿。
他們的宗主去世，這比前幾天發生的事，更加震撼人心。
天劍大殿發生的事，他們大多從同宗弟子口中聽說，具體細節未必清楚，但他們知道，又是和沈飛雪有關。
此刻眼見沈飛雪從天劍大殿路過，一大群弟子已經圍了上去。
「沈飛雪，你想去哪？」
「你害死了宗主，還想這樣一走了之？」
他們的話雖然在質問，但臉上卻帶著懼色，連葉動雲都打不過，他們又有多少人是對手。
只是如今宗主的死，他們就算打不過也不願沈飛雪這麼輕鬆的走。
「讓他走！」章丘從大殿中跨出，雖然身上有傷，但氣勢猶在，一語便將沈飛雪身邊的弟子喝退。
「謝謝。」沈飛雪微微點頭，轉身離去。
他其實根本沒想過要讓葉驚仙死，只是世事難料。
不過這樣也好，至少天劍宗在三年內，不會被大刀門滅亡。至於三年以後，那就不是他關心的事了。
沿著階梯，沈飛雪一路而下，令他意外的是，身後葉動靈紅著眼睛跟著，總是保持十幾級階梯的距離。
此刻，對葉動靈，他也暫時放下了殺心。
現在天劍宗個個都怒到極點，這時再殺了葉動靈，剩下的人腦子一熱，不顧後果的出手，他未必能安然無恙的下山。
反正早晚都還要回天溪鎮，何必現在冒著風險動手。
停下腳步，回頭：「你不用跟著我，我說過言出必行，答應大刀門的聚靈丹不會少！」
「雖然我巴不得你現在就死，但四長老吩咐了，必須讓你出天劍宗。沒有我，你出不了天劍宗。」葉動靈除了眼眶紅潤外，看不出一點情緒，好像很平靜，又好像很傷心。
沈飛雪笑笑，繼續往下。
事實證明，葉動靈說的是正確的，途中，他遇到很多匆匆往回趕的白衣弟子，都和天劍大殿外那些一樣，將沈飛雪圍住，欲為宗主報仇。
好在有葉動靈跟著，不然還真麻煩不少！
最終平安到達天雲山腳下，出了這斑駁的山門，就算出了天劍宗。
十幾級階梯，兩人之間還是這個距離，眼看沈飛雪即將踏出山門，葉動靈朝他背影冷冷地說道：「三年後的今天，我會親手殺了你，為我爺爺，為我哥報仇。」
沈飛雪輕輕一笑，沒有言語，踏出山門。
一門之隔，山門內的葉動靈還是那副表情，遠遠的喊道：「我想問你最後一個問題。」
「愛過。」
「保大。」
「救我媽。」
「不後悔。」
「沒有陰影面積。」
「不知道鴿子為什麼那麼大。」
……
葉動靈打斷還在往下碎碎念的沈飛雪，問道：「你昨晚到底把聚靈丹藏在哪裡？」
現在問地級聚靈丹是哪裡來的都毫無意義，只有這個問題，她糾結了許久，如果昨晚她成功將聚靈丹偷到，今天的一切都不會發生。
她的爺爺不會死。
她哥哥的仇今天就可以報。
她也不會落得被休的下場。
沈飛雪沒有回頭，手指了指地下，然後繼續往前，走得瀟洒，走得不拖泥帶水。
葉動靈一愣，昨晚所有地方她都搜過，唯獨沈飛雪的靴子里。
想通的瞬間，葉動靈笑了，邊笑眼淚邊往外淌，一股巨大的疲倦感席捲全身。
她累了。
從今往後，沒有人再讓著她，沒有人再為她出頭。
連任她欺負的沈飛雪，也在今日今時離開。
從此以後，她就成了一個人。
霎時，雙腿一軟，從階梯上滾下來，一直滾到山門，頭撞到門柱才停下，一瞬間額頭多出個大包。
葉動靈沒在意，因為感覺有人在她面前蹲下。
抬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那本該離去，卻又莫名倒回來的沈飛雪。
「疼嗎？」沈飛雪問。
這是關心嗎？
他為什麼要回來關心我？
到底還是愛我的吧？只是為了證明自己，才做出這些事？
嗯，一定是這樣！
人脆弱的時候，總是特別容易感動，一向鐵石心腸的葉動靈也不例外，鬼使神差的點了頭。
「疼就對了，女孩子就是用來疼的！」沈飛雪說完，站起身，再沒停下。
這一刻，葉動靈的內心五味雜陳，看著那個熟悉又陌生……不對，只剩陌生的背影。
她明白，沈飛雪，已不是那個只會一味討好的沈飛雪。
她葉動靈，真真實實，徹徹底底失去了沈飛雪，哪怕在她眼中只是一個卑微得不能再卑微的人。
僅僅七天，她成了世間最可憐之人，可憐到在這種情況下，連句卧槽都不會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