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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不懂人情世故?

  青州城外,卧虎澗。

  一座茅草屋在繚繞的雨霧中若隱若現。

  茅草屋前,沈飛雪喘著粗氣,抹了把額間的雨水。

  這一路走來,把他累得夠嗆,他背上的女人,也不知道在什麼時候暈了過去。

  側目瞟了下趴在肩頭的白臉,嘴唇發青且枯裂,如果不是背上那微微起伏的胸口,沈飛雪都懷疑她已經死去。

  「這……這是怎麼回事?」一道驚呼從茅草屋內傳出,一個灰色的身影帶著一股草藥味,出現在沈飛雪面前。

  看著眼前頭髮花白,滿臉枯皺的紋路,布滿驚慌的老者,沈飛雪將背上的女人甩下。

  「受傷了。」

  他這個動作,讓老者一陣手忙腳亂,想去接沈飛雪扔下的人,卻似又忌憚什麼,最終任由女人一頭栽到地上。

  咚的一聲,鐵定讓原本虛弱的身體,雪上加霜。

  「我的姑奶奶耶~」老者一陣慌亂,想去扶,還是一樣,急的直跺腳。

  對於老者的這些動作,沈飛雪雖有不解,但也懶得去管,「交給你,我走了。」

  「你不能走!」

  「怎麼?」沈飛雪側過臉。

  「你要走了,她死了怎麼辦?」

  「那跟我有關係?」沈飛雪淡淡說道。

  要不是女人有過那替他擋拳的行為,他才不會不辭辛苦的送回來,這樣做,算是承了情,並且還清了。

  現在女人要真死了,反倒好了。

  想想女人暈過去前的過激行為,沈飛雪不覺得這女人醒來,會將之前的恩怨一筆勾銷,變本加厲倒是最有可能。

  這女人很倔強!

  這不是空穴來風,沈飛雪想了一路,只想到一個這女人會擋替他擋拳的理由。

  一定是想親自動手,不想見他死在別人手中!

  就因為在街上阻攔了一下,怨恨就這麼深,不顧自己受傷,也要親手了結仇人的決心,執著得有些可怕。

  「要是她死在這裡,她的家人會將我千刀萬剮的。」老者急躁地說道,說著還上來將沈飛雪的手臂抱住。

  「你不是她家人?」沈飛雪抽出手臂,有些不耐煩。

  老者沒好氣地白了一眼,順勢蹲下又抱住沈飛雪的大腿,一副誓死不讓沈飛雪離開的模樣。

  「開什麼玩笑,是我還求你幹嘛?」他說。

  「我也幫不了你,何況傷她的又不是你,你這麼緊張幹嘛?」

  「你在,傷她的就不是我,你不在,就只能是我。」

  「我說……你們……能不能先不要……討論我死了會怎麼樣,可不可以先救我……」突然醒來的張敏虛弱地說完一句,又暈了過去。

  沈飛雪想笑,這麼說來,眼前這個老者還賴上自己了。

  他和這女人之間的恩怨,的確不應該牽扯到其他人。更何況,眼前的人一大把年紀,連臉都不要的來抱大腿,沈飛雪忍不下心,無奈地擺擺手,「鬆開吧。」

  「那我鬆開了你不能跑。」

  「我跑啥跑,我餓了摸地!」這一路走來,背著女人消耗的體力極大,早就餓得不行。

  而且,他現在也無處可去。

  玄月宗的人,肯定在四處找他。

  自從出了青州城,一路沒有碰到一個人,不用擔心行蹤會很快暴露,這卧虎澗倒也算是個落腳之處。

  「餓了?」老者眼睛一亮,「我給你做吃的,但是你得先幫我把這小姑奶奶的傷處理好。」

  「我不會醫術。」

  「沒關係,我是煉藥師,醫術也懂一點點,我已經看過,她應該是有幾根肋骨錯位,外加有點內傷,只要將錯位處固定一下,丹藥調理一下就可以。」

  「你怎麼不自己動手?」沈飛雪有種上當的感覺。這樣的傷,一時半會兒哪裡會死人。

  「開什麼玩笑,她一個黃花大閨女。」

  「……」

  在老者的指導下,沈飛雪將張敏抱進屋內。

  說實話,在解她那紫衣時,沈飛雪的手有些顫抖。好在,紫衣下還有一層淺黃的內衫。

  在沈飛雪動手之時,老者已經背過身,開啟嘴強王者模式。

  沈飛雪只得按照指示,一隻手從下探進內衫,去尋找那些錯位的肋處。

  一個會點醫術的人指導,一個毫無經驗的人動手,整個過程是可想而知的,足足持續了一個時辰,才算勉強完成。

  而老者也說到做到,為沈飛雪做東西吃。

  在這荒郊野嶺,外加凋敝得近乎倒塌的茅草屋,自然不可能做出什麼美味來。

  「小夥子,你怎麼一點防備心理都沒有啊,你就不怕我在粥里下藥?」老者看著端起粗碗,大口大口喝粥的沈飛雪,不禁笑道。

  沈飛雪也笑笑,卻並未回應。

  如果眼前的人要動手的話,剛剛他為那女人處理傷處時才是最好的機會。

  「你認識她?」見沈飛雪不說話,老者繼續問道。

  「不認識,她在青州城被玄月宗的人打傷,專程送她回來而已。」

  老者倒抽一口氣,驚道:「她去偷玄月宗的東西了?」

  不待沈飛雪回應,已自顧自的嘆息,本來皺紋就很深,此時擰得更緊,整個臉像塊苦瓜,看向床上熟睡的張敏,「我的小姑奶奶耶,千叮嚀萬囑咐,千萬不要去打玄月宗的主意,你為什麼就不聽呢……」

  「她到底是什麼人?」沈飛雪問道。看得出來,這個老者對她有不一樣的情緒。

  忌憚可能有一點,但更多的是寵溺。

  最初的接,再到傷處的處理,都捨不得觸碰一下。只因為有男女授受不親的觀念在,何況還是一個黃花大閨女。

  後面的語氣中雖然有些埋怨,但更多的是疼惜,見到她受傷后,那種心疼是無法掩飾的。

  「也罷,告訴你也好,免得以後被人找上的時候還莫名其妙。」

  老者咂咂嘴,繼續說道:「她是雲州張家的千金,你救了她,只要被張家知道,張家的人一定會感謝你的。」

  「雲州與青州中間還隔著劍南州,她為什麼這麼遠跑這裡來?」

  老者突然神秘地湊了上來,壓低嗓音,說道:「我告訴你你不要和別人說。」

  沈飛雪笑笑,未置可否。

  老者之前說沈飛雪沒有防備心理,他又何嘗不是。

  就這麼準備,將一個看上去很神秘的秘密,告訴一個剛見面不到兩個時辰的人。

  何來防備?

  「她來青州,是為了救她娘!」老者不知沈飛雪心理,保持那副神秘的模樣,繼續說道,「她娘五年前得了一種怪病,頭頂生花且長睡不起,她來青州,是找地級以上的丹藥的。」

  沈飛雪一怔,此刻,他似乎明白了這個女人慾為他擋下那一拳的真正目的。

  他在望仙樓門口,當著這麼多人的面,將地級聚靈丹放到懷中,剛離開不久這個女人就找上來。

  回想起女人一上來就裝作暈倒的模樣,那纖細的手,當時正是有意無意地抓向他胸口。

  再到後來,玄月宗的人一拳直轟胸口,如果被打中,地級聚靈丹的下場可想而知。

  想到這些,沈飛雪面色不改,繼續問道:「什麼地級以上的丹藥可以救她娘的病?」

  「都可以。」老者說,「她娘睡了五年不食不喝,離奇的沒有死去,反倒還越來越年輕,頭頂生出四色花,並且越開越艷,當時很多高人去看過,都沒有辦法,只說是什麼什麼咒……」

  老者一時想不起來,撓頭苦思。

  「反生輕語咒!」

  「對,就是這個,還是說什麼什麼教……」

  「邪月教!」

  「對,就是這個,看不出來,你年紀輕輕懂得還挺多。」

  此時的沈飛雪眉頭微微皺起,面露憂色,對老人的誇獎沒有要客氣的意思,說道:「哪怕是聖級丹藥,也解不了這反生輕語咒,是誰告訴她地級以上的丹藥可以解咒?何況王朝內十六州,應天州的永樂城才是最有可能出現高級丹藥的地方!」

  他的擔心不無道理。

  前幾日剛好在天溪鎮外發現邪月教獨有的玉牌,現在又有人從雲州跑到青州,也和邪月教的反生輕語咒有關。

  這是巧合?還是邪月教有所圖?

  以邪月教過往的行事作風,不可能對一個婦女施展這種咒語,但偏偏又這樣做了,很令人費解。

  不管怎樣,消失匿跡幾十年的邪月教再度出現,這是事實。

  找到這個告訴張敏如何解咒的人,或許是個突破口!

  沈飛雪自認不是什麼正人君子,但在討伐作惡對端的邪月教這事上,他從沒手軟過。

  邪月教的勢力不算大,但其手段詭異,五十年前要不是他和星宿峰十二位峰主出面,就算是朝廷也未必能將昭永王朝境內的邪月教清除乾淨。

  想不到,短短几十年,邪月教又捲土重來。

  「為什麼來青州我不知道,但我知道,和那個飛雪劍仙有關。」

  「嗯?」沈飛雪疑惑,「飛雪劍仙在東海的逍遙島,這裡是南邊!」

  他的第一反應,就是身份泄漏。以前他住在逍遙島的事,世人皆知,但張敏偏偏跑到青州來!

  「我當然知道他在逍遙島。」老人嗤笑一聲,「但你以為他是什麼人想見就能見的嗎,開什麼玩笑!」

  「什麼意思?」

  「當世第一強者,你要去見他,不得帶點見面禮什麼的?」提到飛雪劍仙,老人那老臉上充滿嚮往,再說話時也變得語重心長,「年輕人啊,雖然你懂得多些,但人情世故還是得好好學學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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