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禮物
練劍,從始至終,都不與可恥與招搖沾邊。
但此刻,兩個練劍的身影,從他們身上散發出來的,就只有招搖、可恥,鮮紅奪目。
在解劍閣的廣場之上,一個雜役,一個女人,一個教,一個學,如此怪誕的組合,別說解劍閣,就是整個神劍山莊都沒發生過。
這就是招搖!
如此招搖,被圍觀是必然的。
孟晨好像並不在意,人越多,教得越興起。
反觀那個學劍的雜役,滿臉的心不在焉。
「那個傢伙好像還不高興?」
「真是不知好歹,要我是那個學劍的角色,一定用心學習。」
「對啊,那可是孟小姐親自教啊。」
「真是羨慕啊……」
「也不知道那傢伙是怎麼被看中的,就這水平,換我上的話一定會讓孟小姐更加高興。」
「真是可恥啊,一來就巴結到這麼一號人物,也不知道是靠的什麼?」
「廢話,當然是靠嘴啊!」
「可那傢伙說話,你不知道有多衝,難道大小姐就喜歡這一套?」
「你想歪了,我不是說靠講話來引起大小姐的注意。」先前那人糾正道。
圍觀的人群,既有正式弟子,同樣也有雜役。
他們既羨慕又嫉妒,但也僅限於口頭上。
其實他們的聲音,沈飛雪聽得到,他也很想角色互換一下,讓別人感受一下他的痛苦。
明明擁有天底下最精湛的劍術,卻要裝得什麼都不懂,不時還要假裝劍脫手。
而且,還得全按照孟晨的意思來。
他的那些經過擊刺格洗所演化而來最基礎、最實用的劍式,在孟晨嘴裡變成了一文不值。
相反,孟晨教的劍法,大多是觀賞性較強的劍法。
這樣的劍法,對上一些什麼都不懂的普通人或許有用,但在正在的高手面前,僅僅一招就會破綻百出。
被強制灌輸錯誤的信息,還不準反抗,這何嘗不是一種折磨?
當然,沈飛雪並不知道,此時孟晨教的這些花里胡哨的劍法,一來是為了吸引人注意,希望那個擄走雜役的兇手能出來抓她。
再來,孟晨並沒有授徒經驗,哪裡懂該從什麼地方教起。
兩人就這樣在解劍閣廣場上,一個人希望要找的人快出現,一個人度日如年希望快點結束這痛苦的學習過程。
可是他們誰也不能如願,一直到太陽升到正頂開飯了才勉強停下。
在孟晨的要求之下,沈飛雪跟著進了只有正式弟子才有資格進的食堂。
這種突然改善伙食的好事,沈飛雪本想將楊勇一起帶上,可找了一圈並未發現楊勇,也只好放棄。
跟著孟晨進了食堂,周圍毫無疑問的又是一片嘩然。
沈飛雪那身雜役衣服,在正式弟子純白的長衫之中,實在太扎眼。
他臉上卻淡然無波,端著粗碗排著隊。
很快到了他,負責分發食物的正式弟子看著他,不由得一番錯愕,「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沈飛雪還沒有說話,孟晨那時常掛在嘴邊的聲音已經響起:「本小姐作為孟浩白的曾孫女,帶人吃飯你也要管?」
在旁人的眼神示意下,那正式弟子連忙給沈飛雪盛。
「再加五個雞腿!」孟晨卻不依不饒。
「啊?」那正式弟子驚愕不已,每個人只有一個雞腿,這是人盡皆知的。
「我一個人也吃不了那麼多。」沈飛雪也輕聲說道。
孟晨卻是沒有理會,嚷嚷著:「啊什麼啊,他一個男人,吃五個雞腿怎麼了,你不給是不是希望我告訴我爹,告訴我爺爺,告訴我曾爺爺……」
在旁人的眼神示意下,那弟子也只得照做。
看這架勢,沈飛雪也懶得多說。
領了食物之後,與孟晨找了個位置坐下。
剛一坐下,孟晨就開口。
「先別吃。」她說著,帶著納戒的手伸到沈飛雪大碗上空。
光輝閃耀,雞腿憑空消失,最後只剩一個。
做完這些,孟晨收回手,又從納戒之中拿出一個竹筒,開始把自己碗里的米飯,往竹筒里裝。
「這……」沈飛雪呆若木雞。
感情這女人是利用自己,多拿食物。
可她一個人吃得了那麼多?
又是抓野兔,又是多拿雞腿,又是裝飯的,難道她在後山養了頭牛?
孟晨頭也不回抬地說道:「這是納戒,要是你努力的話,以後可以送你一個。」
「哦。」沈飛雪也沒有表達自己的困惑。
忽然,身邊白影一閃,同時驚奇的聲音響起,「虞浪,你怎麼也在這裡?」
「他誰啊?」孟晨猛然驚醒,不易察覺地將竹筒藏到桌下。
「苟遠玉。」沈飛雪平靜地回答,說話間,抬起頭看著苟遠玉。
苟遠玉沒有要坐下的意思,依然那副笑吟吟的神態,「我就是過來看看,我還以為我認錯了人,想來上午在解劍閣廣場前,那怪異的練劍二人就是你們吧?」
「呵呵。」沈飛雪乾笑一聲,啃雞腿來轉移話題。
「想必你也要參加外門弟子的選拔吧,加油哦,以後咱們就是師兄弟了。」
「好的。」沈飛雪平靜地點頭。
苟遠玉見虞浪一陣敷衍,不好再多說什麼,深深看了眼孟晨后便走開了。
「給我看著點,再有人過來提醒我一聲。」孟晨低聲吩咐道。
但就此之後,也再無人過來,有這麼一個「孟浩白曾孫女」在,他們巴不得躲得遠遠的,哪裡還會靠過來觸霉頭。
飯後,孟晨帶著沈飛雪去了後山。
不過遠遠的,沈飛雪便被孟晨給止住。
「你就在這裡等我,有人來就大叫。」孟晨吩咐一番后,便離開。
那山洞口位於山丘的另外一面,沈飛雪站的地方,自然看不到。
知道這是孟晨有意而為,沈飛雪也沒去在意。
足足一個時辰,孟晨才重新出現。
不過沈飛雪卻因此高興,巴不得這女人天黑再回來。
如果沒猜錯,下午還是會進行那所謂的「練劍」。
果然,無聊的練劍又進行了一下午,一直到黃昏時分結束。
本以為忙碌一天的孟晨會就此消停下來,可飯後,依然招搖過市,見個神劍山莊弟子就恨不得去挑釁一番,也不知道她到底是圖個什麼。
看了看時辰,天即將完全黑下來,沈飛雪終於開口叫住她,「跟我走,帶你去個地方。」
自從發現劉望陽的有些不對勁后,他就決定將水潭的事告訴孟晨。
至於她能不能查出什麼來,那隻能看她自己的本事了。
不過……
「去哪?」孟晨奇怪地看著眼前的虞浪。
「跟著來就可以。」
「神神秘秘。」孟晨看著那徑直往前的背影,頗感奇怪,但還是跟了上去。
二人一路在草叢中穿梭,由於沈飛雪的偽裝,約摸半個時辰后,二人才到達潭水邊。
「就是這麼個地方?」孟晨氣喘吁吁,插著腰上氣不接下氣,「這裡荒郊野外的,有什麼東西?」
沈飛雪知道孟晨這模樣,是靈氣流逝巨大的表現,也不再耽擱,直入主題。
「上次我在這裡洗糞桶……」
不料,沈飛雪話沒說完,就被孟晨的驚呼聲打斷。
「你在這裡洗糞桶?我看這是一處泉眼吧!」孟晨說著,借著月光順著水流的方向看去,「這裡明顯與穿過神劍山莊的山間小溪相連……你居然在這裡面洗糞桶……你還讓我來看。」
「呸……噁心……」
看著孟晨那又累又激動的模樣,沈飛雪一陣苦笑。
你都這樣了,能不能不要再打斷我說話!當然這話也只是在心頭想想,說出來只怕孟晨更加激動。
「之前看到一件雜役的衣服,本想將它撈起來,卻突然沉了下去,所以我懷疑下面有些不正常。」沈飛雪幽幽說道。
來時他就想好了說辭,此時說起來倒也從容不迫。
一提到雜役,孟晨一怔。
「你說真的?」
「可不是嘛,昨晚我就準備告訴你,可後來你莫名其妙就不見了。」
孟晨一陣恍然,「所以你今天換避水丹就是為了這個?」
「對啊。」
見沈飛雪言辭鑿鑿,語態誠懇,孟晨一陣慚愧。
昨晚那樣坑別人,別人還時時刻刻想著她的事。
今天還拉著別人,陪著自己招搖過市一天。如今想想,都覺得有些對不起別人。
那些人沒有出現還好,要是真的出現,自己還好說,他這普通人可就遭殃了。
「我知道了,要不你先回去吧。」孟晨說話突然溫柔了一些。
「來都來了,讓我開開眼界也好啊。」沈飛雪說著,掏出兩粒避水丹,向孟晨遞過去一枚,「這個能維持多久?」
「聽說是半個時辰。」
「你不知道?」沈飛雪說完扔進嘴裡一顆。
「拜託,這又不是什麼重要的東西,我研究這玩意兒幹嘛?」孟晨理所當然的說。
「我還以為你什麼都懂呢。」沈飛雪幽幽說了一句,將手中避水丹扔進了嘴裡。
「什麼意思?」孟晨一愣。
但回答她的,只有一聲入水的響動。
沈飛雪人已經進了水潭。
眼看著人消失在面前,孟晨卻半天反應不過來。
她居然被人鄙視見識少!
還是一個沒有見識的雜役!
這……